红黄蓝的山东布局

王欣芳　董忱

山东是红黄蓝布局较早的地区之一。根据其官网信息，红黄蓝在山东共有幼儿园45家，8家正在筹建中，亲子园130家，其中20家正在筹建中。一方面是快速发展的版图扩张，一方面是风光上市后的经营“硬伤”。

正如其招股书显示：“尽管我们持续强调服务质量、对老师进行培训，但我们不能确保老师们一致完全遵守我们的服务规范和标准，任何不良行为和令人不满意的表现都将会伤害公司声誉，对于营收和利润有潜在影响。”

很显然，现在又是红黄蓝维护声誉的时刻了。

舆论危机下的济南红黄蓝

北京曝出红黄蓝幼儿园的虐童事件之前，穆白（化名）一直得意于个人选择。

2011年底，穆白购置了济南万象新天的一套两居室。购房选择很多，但天鸿地产“0到18岁教育体系全覆盖”的理念打动了他：历城二中在此建立分校，幼儿园则签约了北京红黄蓝教育。当时新婚的穆白还未有做父亲的准备，但也对红黄蓝的早教名头颇有了解。

2013年，红黄蓝万象新天幼儿园正式招生。这家直营幼儿园号称“私立办学质量，公立收费标准”，颇受社区家长欢迎。2015年6月，第二所红黄蓝幼儿园签约落户，刚做了父亲的穆白去参观，看到各种进口玩具、经过防夹手处理的门以及全实木装修，兴奋感毫不逊色于房价的飙升。

尽管社区内有南北两座红黄蓝，每年只招收150个新生的限制还是让穆白和家长们很焦虑。为了给孩子报名成功，穆白和父母妻子在报名季24小时轮值三天时间，终于拿到入园名额。

实际情况是，最终入园的学生比预设的150名翻了一倍，每班人数从25名飙升到40-50人，分母增大的过程中，配套设施、保育师资都保持不变，性价比实际上也在下降。直到今年年中，红黄蓝在纳斯达克上市的消息一出，从事投资相关工作的穆白心理又获得了平衡：有了上市公司光环的加持，红黄蓝的品牌效应更加凸显。

“女儿入园时，幼儿园一直强调家长要引导孩子听老师的话。我想大概是为了缓解孩子的入园焦虑。”接下来的两个月，穆白每天下班都要听女儿叨念幼儿园趣事，有时女儿会说到今天哪个小哥哥被罚站，穆白都以为是孩子顽皮。

如果没有虐童事件的出现，穆白大概对“每月学费1280元，餐费300元，多退少补”的公立式性价比一直放心下去。但现在，一切都发生了变化。

红黄蓝万象新天幼儿园内没有摄像头，有些家长提议安装，被学校以影响老师教学的理由婉拒。家长们不想跟幼儿园闹得太僵，因此并没有坚持。但现在，家长们組团就此与幼儿园交涉，幼儿园方面也有回应，称立即向总部提交申请。心理使然，穆白给女儿请了病假，并决定等学校安装摄像头后再去。

“虐童事件”影响的不止作为家长的穆白们的心态。在记者走访过程中，许多同品牌幼儿园和亲子园都对此事非常“敏感”。在采访中，红黄蓝万象新天幼儿园的负责人表示，作为直营幼儿园，其管理团队严格且规范，所有老师都具有教师资格证书并且经过专业培训才允许上岗，且“对老师的考核最重要的一项内容是来自家长和孩子对老师的评估”。

11月24日下午放学时间，在位于济南东部凤栖第小区的山东伯阳红黄蓝幼儿园门口，记者看到，幼儿园大门上锁，两名保安在门内来回巡逻。据门口等候放学的家长介绍，这家幼儿园对小区内部业主收取保教费是每月2400元，餐费是每天18元，一个孩子每月的全部费用是2800余元，而且保教费必须年交，否则不能享受减免优惠政策。而对小区以外的孩子收费标准则是保教费2560元，再加餐费，一个孩子每月大约3000元左右。

记者以家长身份联系幼儿园负责招生的李园长，据其介绍，伯阳是北京红黄蓝的加盟机构，9月才正式开园，加盟只是利用北京红黄蓝这个平台和课程体系，但是实际的管理和教学团队是本地化的。

据其介绍，幼儿园各个教室活动场所都安装了360度高清晰监控设备，但由于各种原因未安装远程监控，不过各班老师经常上传孩子在幼儿园上课、吃饭、午睡、游戏的照片，供家长了解孩子在幼儿园的情况。

记者随机询问几个家长，小鹏妈妈说，“老师整体素质还行，全是年轻老师，而且都是女老师，只有一位男老师，脾气都比较好，对孩子也有耐心，比较满意。”

另一个家长告诉记者，每个周六都是幼儿园开放日，允许家长进园观看，整体设施配备很先进。其实现在家长主要关心的还是老师的问题，感觉自己的孩子如果能够遇到一个好老师是非常幸运的。

楼盘的加分项

山东是红黄蓝布局较早的地区之一。根据红黄蓝官网信息，其在山东共有红黄蓝幼儿园45家，筹建8家；同样也是青岛最多，有13家，其中有2家筹建中；其次临沂有6家，济南4家，潍坊和烟台各2家。

其中不少机构是与楼盘开发商合作，实现品牌强强联合。位于济南阳光100国际社区的红黄蓝亲子园在2011年8月即已成立。在阳光100社区销售初期，红黄蓝亲子园一直因先进理念而成为楼盘的重要加分项。上文提到的红黄蓝万象新天幼儿园，是天鸿地产教育板块的重要组成部分。在红黄蓝的重要布局地青岛，万科城、青岛城建集团开发的青岛印象湾等楼盘都标配了红黄蓝幼儿园。

在幼教领域，红黄蓝的知名度更多来自旗下亲子园。亲子园的概念是红黄蓝创始人史燕来最早提出来的。公开资料显示，在亲子园发展成熟之后，红黄蓝才开始布局幼儿园。

同样根据官网的园所分布页面显示，位于山东的红黄蓝亲子园共130家，其中20家正在筹建中。具体到17地市，青岛最多，为14家，其中3家筹建，其次是潍坊13家，其中3家筹建，临沂、烟台各11家，淄博地区9家，济南为8家，其中1家筹建。

“红黄蓝亲子园是我们商河第一家早教机构，语言、思维、音乐课程和过渡班的概念被认为是非常先进的。”家长柳语（化名）告诉记者。柳语称，红黄蓝商河亲子园于2015年开业，位于当地相当繁华的中润时代广场附近。柳语首先看中了宽敞明亮的环境和交通方便，进而又被每周两节的亲子课吸引：萌宝口才秀让2-6岁宝宝开口交流，独家引进的美国TMC原版课程可以让参与者轻松享受美国同质同步音乐课，思维课程运动多媒体教学和情境帮助孩子提升智力和思维能力，就连父母都可以参加慧心父母课堂。

柳语以5000元左右的开业优惠价购买了72个亲子课时。“每节课40分钟，每周两节，孩子获得新伙伴，大人和小孩一起做游戏。”

报名时，柳语的儿子两岁多，上了50个课时后，亲子园老师邀请柳语將儿子送到“过渡班”，为入园做准备，被柳语婉拒了：“我本人就是幼儿教师，孩子对环境很熟悉，不需要适应。”但更多家长则选择加入“过渡班”，全托半年，每个月花费近两千。若亲子班能够找到十个全托学员，即有十余万入账。

根据红黄蓝招股书显示，公司营收主要依靠的是直营幼儿园及其学生数量、加盟幼儿园数量的增长；利润则来自学费，加盟费以及教育产品的销售。而来自幼儿园和亲子中心的学费占据了红黄蓝营收的70%以上。因此，飙升的课程价格也在意料之中。

“亲子园的作用无法量化，报名更多是为了提前让孩子适应社会。”跟妈妈追求“真善美”式教育不同，作为父亲的乐山（化名）想法更实际。家住济南伟东新都的乐山有一个4岁的女儿。在女儿一岁多时，乐山就给她在附近的红黄蓝亲子园报了亲子课。这家红黄蓝亲子园是济南市区的旗舰店，成立于2012年，面积很大，配备有7间亲子教室，2间学乐英语教室，游泳馆和水上乐园、绘本区等，接下来一年半的时间中，乐山的女儿每周都会跟众多小朋友一起游戏、学习。

在乐山亲自参加的为数不多的亲子课中，他亲眼看着孩子们分组竞赛，争取玩具水果和“小红花”。“这些奖励每个人都有，只不过存在先后顺序，想要得到，就得学会‘争取。”

现在，女儿爱交朋友，参加活动也很放得开，做传媒的乐山说不出这是否源于基因的力量，但他认为一万元的亲子课学费也不算白交。

扩张中的“硬伤”

受益于国家在民办幼教领域的鼓励和二孩政策的放开，以及“小孩>女人>宠物>男人”的消费升级铁律，红黄蓝在各种利好的作用下一路飙行。

在山东的筹建情况也可以看出红黄蓝的扩张速度正在增加。根据其官网公示的名单显示，红黄蓝正在山东全线铺开，筹建者多位于三四线城市，而且筹建时间也正在缩减。

另一方面，快速扩张、风光上市后，红黄蓝经营方面的一些“硬伤”渐渐显现，执行跟不上管控的问题时有发生。

企业信息查询网站企查查的公开内容显示，红黄蓝近年来遭遇多次法律诉讼案，2014年1次，2015年1次，2016年4次，2017年猛增至25次。记者发现，这25次诉讼案中，16次为处理吉林省四平市红黄蓝幼儿园曾于2015年发生的一起虐童事件。该事件四名教师被追究刑事责任，分别被判处有期徒刑。

去年7月，青岛万科的红黄蓝幼儿园曝出食品质量、隐瞒手足口病等问题，除了管理疏松，幼儿园过分追求商业利益的行为更令家长气愤。据了解，根据学费不同，幼儿园的饮用水也分了“贵贱”，普通班用自来水，价格更高的“蒙氏班”则是直饮水。为了获取商演费用，幼儿园组织学生在充满甲醛味道的新开业商场进行演出。幼儿园的体育课被园外机构亚太体育的课程替代，每个人要缴纳300元学费，如不缴纳则只能旁观不能参与。

红黄蓝一直采用的是直营与加盟相结合的运营模式。在官网上，红黄蓝自认是优秀的创业平台，加盟动态中也推荐许多创收和营销的技巧。其置顶的新闻是一则“幼儿园发展及管理研讨会园所管理与营销之道”的信息，关键词被总结为“学会这几条，生源即爆满”。

而加盟机构在获取总部课程后，规章制度的制定和执行由加盟人自由掌握。

以柳语所接触的商河亲子园为例，据其介绍，“真正的负责人在事业单位上班，因工作原因不好抛头露面，把日常管理事宜统统交给园长。”柳语明显感觉到亲子园存在的问题，比如教师队伍流动很大，当初接手儿子课程的老师只有一位坚持下来，教师队伍常有调任和辞职。

同时，因为红黄蓝鼓励投资人同时投资创办亲子园和幼儿园，如此一来，亲子园客户便可直接转化为幼儿园的生源，而对于一些收费受限的普惠幼儿园，红黄蓝则建议加盟商通过设置“优先录取亲子园儿童”的条件限制，提高利润率。

然而“亲幼一体”是招生逻辑，却并非规章制度。一旦无制度约束，变数就无限增大。青岛李沧的李女士介绍，其区域内的一家红黄蓝亲子园号称报名可以“直通”幼儿园，但到快要开学时又称需提前缴纳课程费才能获取入园名额。

在红黄蓝的招股说明书风险提示章节里，其提到了无法维持品牌荣誉，业务和营收可能会受到影响。“尽管我们持续强调服务质量、对老师进行培训，但我们不能确保老师们一致完全遵守我们的服务规范和标准，任何不良行为和令人不满意的表现都将会伤害公司声誉，对于营收和利润有潜在影响。”

红黄蓝列举了2017年4月份的例子，当时在网上流传的一段视频显示，某红黄蓝幼儿园的老师对孩子推搡踢打，红黄蓝教育称，这产生了极其负面的公众影响，是对品牌的伤害。

那时，北京新天地红黄蓝幼儿园的虐童事件还未被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