抚琴白衣

刘韦男

下午，我踏着落英缤纷的樱花小道往家走，还没进院门，就听到一阵悠扬婉转的琴音传来。是他回来了！苏茶，我的表哥。小时候，除了父母外，陪伴我时间最长的就是表哥了。小时候我们一起弹琴的景象，如今还历历在目，我们大概有3年没见了。還记得，小时候练习古琴的时光，我坐在窗边，腿上放着一把细尾嵌玉瑶琴。挑、抹、剔、勾，一气呵成，完成了一曲《楼兰散》。一曲终了，我轻吐出一口气，琴尾的玉饰轻轻晃动，互相碰撞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拨四弦不仅要灵活，还需要有力度。”表哥轻轻握着我的手，在琴上来回拨弦，想用力却又怕伤到我的手，就这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地犹豫了好久。我见状控制好力道，一用力，挑过四弦，算是解了他的围。而他从来都是先考虑的是我的手，每次练习过后，他总是先将护手霜递上来，看着我涂好后，才放心地离开。也就是因为这样，在古琴班所有的学生里，只有我的手是保养得最好的……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就这样呆呆地站在门口已经有一会儿了。片刻过后，曲子变了，变成了充溢着古韵的《葬花》。我的思绪被勾回了4年前……

那时候，我正处于预备考级中，一天到晚不停地练习使我忙碌不堪。我坐在琴边，皱着眉头，眼睛盯着琴谱，手指拨弄琴弦，磕磕绊绊的琴声充斥着整个房间。没一会儿，我就没耐心了。将琴谱随便一扔，看课外书去了。

突然，门被一下子推开了，是妈妈没听见琴声过来看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又偷懒了？像你这样能考过级吗？”妈妈说道。我不耐烦地反驳了一句，竟惹怒了妈妈：“我告诉你，你练也得练，不练也得练……”妈妈还没说完，门打开了，表哥走了进来。他把妈妈拉到一旁，说道：“姑姑，你先回房吧，妹妹我来劝。”接着不等妈妈说话，他便将妈妈推回了房间。

“怎么，这琴又惹我的小妹妹生气了？”

我“扑哧”一声笑出来。“古琴与其他乐器不同，是强求不来的，一切是需要自己用心体会的。你觉得心烦，是你没彻底领悟它。”说着，他捡起我扔在一边的《葬花》谱，坐到琴前给我示范。因为实力上有差距，同样的技巧与手法，同样的琴谱，我们弹出来的简直像两首曲子。直到一曲终了，我还没回过神儿来。

“总是旁听，不上手可不行啊。”他笑着招呼我，让出琴来，“不过来试试吗？”我带着一丝犹豫坐到琴前，模仿着他的手法，调子渐渐成型，没有了之前的杂乱。

屋外的妈妈听着越来越顺畅的音律，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思绪被拉回来，旋律还在耳边回荡，优美的琴音仿佛将我带入了梦境。推开门，只见一个少年一袭白衣，背对着我，坐在一架细尾嵌玉瑶琴边，手指在琴弦上舞动。随着乐曲，琴尾的玉饰轻轻摆动，犹如在无声地倾诉……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