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丽萍
摘 要:戏曲受到时间和空间的限制,是诗、乐、舞一体的综合艺术,在一定的时间内给听众提供更多的信息,让人们产生心灵的震撼,这需要采用具有魅力的语言。在中国戏曲中语言占有重要的位置,剧本中的人物塑造、情节推进、舞姿的理解等都离不开语言。所以,语言功能在戏曲中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戏曲是一门表演的艺术,在一定的意义上也是一门语言艺术,这门语言艺术不仅体现在了内容上,而且还表现在了形式上,与其他的语言艺术相比具有更严格更全面的标准。本文就通过对戏曲中语言奇妙的几种功能进行详细的探讨。
关键词:戏曲;语言;功能
富有动作性的戏曲语言,它的艺术功能是奇妙的。
著名导演焦菊隐先生在《导演,作家,作品》一文里,通过一些生动的例子,深入浅出地把有行动性的语言的作用归纳为五个方面:突出主题思想,突出人物性格,突出人物关系,引起丰富的联想,突出人物的矛盾。其实,这些功能并不是单摆浮搁,而是有机地联系在一起,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不可分割的。焦先生这样分别论述,可能是为了条理清晰、醒目,便于人们理解罢了。
富有动作性的戏剧语言,最突出的功能有两点:①它产生在戏剧冲突中,又推动了戏剧情节向前发展;②它是从人物内心激流中迸发出来的,可以更好地展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有利于刻画人物的性格。
戏剧语言是构成情节发展的因素。比如对话,无论是表现为人物之间的冲突,还是表现为人物在特定情境中思想感情的交流,只要她们表示明确的意愿,对对方有一定的冲击力和影响力,并能表现人物关系的发展变化,自然就构成、推动了情节的发展。传统滇剧《杀惜娇》一场,宋江失落了梁山书信,自知这人命关天,焦躁不安。问闫惜娇:“我失落一样东西,大姐可曾看见?”而闫惜娇则握住这封书信来要挟宋江答应她的难堪条件,一而再再而三地对宋江步步紧逼。每当宋江犹豫不决和愤然不依时,她就以“我要到妈妈房里睡觉去”相逼迫。这句仿佛若无其事的平常话,却富有强烈的动作性,在宋江听来无异为闷雷轰顶,毛骨悚然,每一个字都隐伏着杀机,闫惜娇多次重复这句话,表现出她得寸进尺、逼人太甚、又自以为得计的性格特点。最后,宋江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只好屈从。闫惜娇如愿以偿,正要扬长而去时,宋江却反问了一句“你又要到妈妈房里睡觉去?”这句话由闫惜娇口中多次重复而转为宋江反问,意味着戏剧情势的转化,充分表现出宋江内心激烈的斗争过程——从步步退让,忍无可忍到怒火满腔,最终杀惜的戏剧高潮的转换,使戏剧情节向前发展。这一句寻常的话,蕴涵着人物多么强烈的内心活动,观众是可以感受得到的。
对话表现为人物之间的“冲突”,能推动情节的发展,独白也是这样。独白作为剧中人“心曲隐微”的外观方式,常常表现出人物在关键时刻内心矛盾的过程。在戏剧中,通过独白可以披露人物心灵的奥秘,揭示人物内心世界的矛盾和性格的复杂性。一般来说,在特定的戏剧情境下,某人獨自一人时出声的思索,往往是人物在内心深处正进行着激烈的斗争,或者在权衡着利弊得失,或者在未采取新的行动前克服着内心的阻力,或者在倾诉自己内心的苦闷、哀怨、悲苦。当人物这种内心斗争完成的时候,就预示着新的事件要发生,情节就要向前发展了。昆剧《十五贯》中的《判斩》一场,男女犯人的一片喊冤声,使况钟几次想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却又不能。这时有一段很长的独白,表现了他正处在矛盾斗争的漩涡之中。“既然知冤情在,就应该判断明”,想为他们昭雪,但又考虑到自己无权翻案,而且时间很紧迫,况钟在这紧要关头,内心进行着激烈的斗争,终于“既遇冤情,理当相救,为民请命,何必犹豫”的正义感完全战胜了种种顾虑,决心为民平反昭雪,这样新的事件就要发生了,情节也向前发展了。所以,况钟这段独白,是富有强烈动作性的。话剧《胆剑篇》中有些台词很短,有的只有几个字,但由于作家掌握了剧中人物丰富的内心,这种精炼的富有强烈动作性的语言,不仅表现了丰富而深刻的内容,而且有力地推动了戏剧的情节发展,加深矛盾冲突,把矛盾推向不得不解决的地步。如夫差向勾践提出要与他结为儿女亲家,实际上是要勾践把女儿送到吴国当人质。这时勾践停了半响,手里紧紧握着玉圭,说了一声“好吧”。伯夷忽然发现说“勾践大王,您的玉圭断了。”勾践轻松的说出“好吧”,却把玉圭握断了,他内心激动到了何种程度,观众是可想而知的。如此简短的两个字,却充满着强烈的动作性。
戏剧语言作为一种“言语动作”,另一重要的功能就是要为刻画人物性格服务。史雷格尔提出,所谓富有动作性的台词,指的是剧中人物要以个人的见解、情操、感情互相影响,并断然决定它们之间的相互关系。他认为,如果剧中人物彼此之间尽管表现出思想和感情,但是影响不了对话的一方,而且双方的心情始终没有变化。那么,即使对话的内容值得注意,也引不起观众的兴趣。史蕾格尔在这里指明了对话作为一种“言语动作”的重要特征:第一,每个人物的对话都要给予对方以有利的影响;第二,对话的结果要能够使相互关系有所变化,有所发展。这两者是相互联系的,假若剧作家只是让剧中人物在对话中各自对某一事件发表意见,或者只是各自吐露思想感情,而彼此互不发生影响,他们的关系也就不会发生变化,人物的性格也刻画不出来,这样的对话,不能说是有力的言语动作。
阿·托尔斯泰在论人物语言时说过,写作的时候必须看见你所写的对象,并且要看见他的运动。在他看来,只要你描写的对象是在运动着,他就一定有表情,有姿势,有意向,有目标。
有时,对话双方并不是相互对立的矛盾关系,他们的对话独白自然也就不表现为“冲突”,而是人物在特定情境中各自倾诉自己的思想感情、倾诉自己的苦闷和希望……但它们也能相互发生影响,从而推动人物关系和剧情的发展,这样的对话或独白,同样也是一种“言语动作。”老舍的《茶馆》最后一幕中,王利发、常四爷和秦仲义,三个老头的对话正是如此。他们三人的对话,加上一起撒纸钱给活人祭奠,给自己祭奠。使得他们的关系已经向前发展了,他们将要患难与共的去迎接死亡。这样的对话,虽然不是人物之间表面上的“冲突,”但也是有力的“言语动作,也能生动鲜明地刻画他们各自不同的性格。”
总之,富有动作性的戏曲语言作为一种艺术语体,是一种特殊的文学话语类型,有着典型的艺术语体特征,具有着和谐的节奏韵律、丰富的艺术词汇、多样化的变化语句与广泛的辞藻运用,对于它的奇妙功能,有待于我们在学习实践中去一点点发现并传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