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启江
记得龙应台在《孩子你慢慢来》一文中留下的那段生命的叩响:“淡水的街头,阳光斜照着窄巷里这间零乱的花铺……我,坐在斜阳浅照的石阶上,望着这个眼睛清亮的小孩专心地做一件事;是的我愿意等上一辈子的时间,让他从从容容地把这个蝴蝶结扎好,用他五岁的手指。孩子,你慢慢来,慢慢来。”
可时间从来不让我们过多地幻想,在一个倡导奔跑的教育环境里,有多少孩子可以慢慢走,慢慢欣赏生命的绽放?有多少教育者可以像龙应台一样,在斜阳里等待一个孩子从从容容地和这个世界对话?我们匆匆忙忙,我们被时间追赶得慌慌张张,教育也就日渐失去了往日的从容和应有的缓慢。我们甚至巴不得孩子一日长大,不犯错误,在应试的路上披荆斩棘,而再无其他。那样的“慢”就这样慢成了一种奢望。
阳台上的花好多天没有人浇水,慢慢地蔫成了一团哆嗦的羽翼,再也挣不开属于它的翅膀。几天前它们还是那么热烈地迎接朝阳、送别沉沉夜色啊!回身我看一眼教室里的孩子们,他们依然埋头于晨读的世界里,两耳不闻窗外事,眼睛里满是三月小高考的硝烟,那些执着坚定的眼神,空洞却又冷却。这些花草当初不是这些孩子自己要求买回来装扮读书角的吗?不是他们自发提议想要带着绿色一起成长的吗?那么多温情的眼睛,那么多动人的愿望,怎么在这样一个已经悄悄来临的初春里,一下子黯淡了?
想着想着,心里真的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能够责备这些孩子吗?他们在书本的世界里摸打滚爬,无暇顾及外面的一树一叶的芳容,多少出自这些小小少年的真正愿望?事实上,我们何尝不是背后的推手,把他们推到了愈来愈深的幽闭的世界里孤海泛舟?可是,一个教育者又如何承担起这样的“重任”,我们何尝不也是同一台机器上被推动的齿轮,一刻也不停歇地转动着自己的脚步,匆匆忙忙里留不下多少自己的幻想,与这些孩子又有多少差异?
我悄悄拿起了水杯从教室里接一杯水,打算把眼前这些枯萎的植物一盆盆细细浇灌。突然耳边传来了一个声音:“昨晚已经浇过了,可能断了一些天的缘故,会好起来的,我们几个同学分工照顾它们了。”说完她就抱着手里刚刚收起来的作业走了,转身的时候冲我微微一笑。
一瞬间,我的心变得敞亮了起来。我所关注的,孩子们何尝没有关注到?我所忧虑的、不安的、心疼的,是不是孩子们也心有灵犀?我们都在教育的路上踉踉跄跄,却又坚坚实实地奔跑着,我们会患得患失,但我们都在追求自己的梦想。也许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也都会读全这本可爱的人生之书。
下午的时候,我看到教室里出现了一份“护花使者”名单,下面还有一句话特别好:“它们也是我们成长路上的风景,愿意带着它们一起游历我们的青春。我们的世界,除了眼前的梦想,还有远方的生命。”
我想,懂得远方还有生命的人生才算是完整的人生,才算是最好的青春。青春里有活在當下,也有不忘初心,当然还应该有诗和远方。
记得大仲马在《基督山伯爵》里说道:“人类的一切智慧是包含在这四个字里面的:‘等待和‘希望。” 此刻,我愿意像这些花一样,陪着这些孩子更加有温度地成长,在等待中找寻希望,一点点地伴随着春天的到来唤醒所有温情的将来。
(作者单位:江苏省无锡市辅仁高级中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