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朋友

2017-12-11 21:22Haifan
焦点 2017年12期
关键词:联合国教科文组织航拍摄影

Haifan

蔡石说:“我的人生很有戏剧性。”小时候家里生活条件并不富裕,他一度对心爱的摄影敬而远之。但从小在村庄长大的他,有着“渴望出去看看世界”的朴素本能。他从一位买不起相机的乡村少年,成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MAB计划(人与生物圈计划)首席摄影师,航拍世界各地。摄影需要天份,也需要坚持,虽说蔡石将他这一段成长经历看作机缘巧合,但这其实应被读作自然而然,一切水到渠成。

遥远的梦想

蔡石的第一张照片,是12岁小学毕业拍的一张证件照:“那时候拍一张照片要两三块钱,而父母的工资一个月不到三十块钱,学校要求拍,我才有了第一张照片。”成为一名摄影师,对那时的他来说,很遥远,甚至让人感到荒谬:“怎么可能?”

真正接触摄影,是在蔡石的高二暑假,他第一次去海边,蔡石觉得很有必要记录下来,不然等于白去。他在班主任家门前犹豫了一个小时,才鼓起勇气向班主任陶永武老师开口借了一台苏州产的虎丘牌胶片相机。

“花半个月生活费买了半卷胶卷,一共18张,别人帮我装好,告诉什么时候该用啥参数,我就依葫芦画瓢。”蔡石说那一次在海边拍摄是一个好天气,蓝天、白云,自然的景色让他至今觉得难忘,他也看到了自己在摄影上的天赋,把那18张照片独自一人慢慢地欣赏了一遍又一遍,“镜头和胶卷将大自然完美演绎,太让我着迷了。”

尽管蔡石仍然爱着摄影,高中毕业的他选择进入金融专业学习。毕业工作后,一切像他预想的一样按部就班,一帆风顺:“别人来北京都是四处求着租房,而当时在北京的我工作一年,是可以买一套很好的房子。”

在北京从令众人艳羡的职业起步,用蔡石的话来形容就是:“有钱,但是我不快乐。”

2003年,蔡石第一次去了藏区稻城,在海拔4700米的高度,用反转片拍摄了他人生的第一组风光片,三座圣山依次排开:“当时,我觉得自己应该是属于这个地方,久久不愿意离开。”所以,从藏区拍摄回来后的2004年,他做出一个决定——辞职去摄影!

自然的朋友

辞职去追梦,听起来好像很热血,但蔡石或许不会鼓励任何人这样做,因为他被现实泼过冷水。蔡石曾被报社拒之门外,变卖过器材,体验过破产后的无家可归,一段时间内,蔡石体验了从豪宅到地下室的生活。难以想象,如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MAB首席摄影师的光环之下的他,在职业生涯开端时,还带过团队组成公司拍摄淘宝产品图片,拍淘宝产品,意味着要为客户服务,要批量生产,作为一个有想法的摄影师可能无法真正施展拳脚。“没办法,必须生存下去。”蔡石说。能够让他继续前进的,还是人文和自然题材。即便条件不是很宽裕,拍人文地理图片不赚钱,但凡有时间,就为自己而拍。

一个浙江农村少年为何要留在北京?蔡石说:“因为在我的认知里,那里有最丰富的文化资源。”在偶然的一次联合国教科文组织的自然讲座上,他赢来了影像生涯的转机,联合国的自然项目负责人对他的坚持备加赞赏。

他在朋友圈有这样的一条推文:“你能想象几十只海豚一字排开,在船前欢快跳跃,带你在海上一起破风而行的感觉么?”照片上,海豚不断跃出海面,划出一道道弧线。这是他现今典型一天的开始,蔡石对自己的定位是人文地理摄影师,每年平均300天在外,不是在拍摄,就是在拍摄的路上,飞行10万公里,多次深入人迹罕至的地方为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拍摄图片,专注于记录生物保护区里的生物、环境以及人与自然的关系。

爬到4500米的牛南湖,在雪山之巅俯瞰翻滚的五色海;又比如在海上找中华白海豚;在重度晕船中坚持拍摄;神农架生物保护圈中风餐露宿;与东北虎共同生活……丰富的经历融化在蔡石的血液中,给人一种沉默寡言的感觉,他看起来甚至有点秀气,实则骨子里堪比海明威笔下的硬汉。2014年,在清华大学的一个摄影专题讲座上他自嘲:“自己好久没说过这么多话了。”因为他大多数时间还是与自然打交道。野外拍摄环境险恶,习惯沉默和淡然也许对蔡石来说也不错,因为那将陪他度过一个又一个野外拍摄项目。

全新旅程

“为联合国拍片,要求很高,人文、风光、生物,你要样样在行,也需要全副武装的设备。”那个在农村中连相机都不敢奢望的少年蔡石,如今他几乎拥有大疆所有的消费级无人机,出发前可以“任性”选装备。在野外拍摄之前,他会根据不同行程特点,将自己拥有不同的无人机写进拍摄规划中。假如画质要求较高的话,就带上体积庞大的“悟”Inspire 1 Pro;如果道路崎岖交通不便,那么“御”Mavic Pro是一个好选择,它只占了一个镜头的位置,轻松携带。比如今年在缅甸的雨林拍摄,“御” Mavic Pro帮了他不少忙。蔡石印象最深的一次航拍是在藏区,这是MAB项目中的一个重要拍摄地。当时他接触无人机航拍器不久,带着大疆精灵Phantom 3 Professional进入了青海的年保玉则无人区。

年保玉则海拔4500 M,环境恶劣,每走一步,都喘不过气来。他们选择了节省体力的做法,有些山顶的湖泊,省去攀爬,蔡石直接升空无人机去拍摄,所看到的画面与2003年那次大大不同:“越是极限的地方,越需要航拍。因为当视野上升到一定的高度你会发现,我们跟井底之蛙一样。能脱离地面去观察大自然,每一次都能获得不一样的收获。”

蔡石有一次在树林里拍摄,团队里带着肉作为食物,休息时放在地上,一转身就被熊叼走了,只留下了脚印,整个科考队伍提心吊胆的。野外拍摄,环境复杂,如何在拍摄过程中,在减少对当地生物生存干扰的同时加强对自己的保护,也是很多拍摄生态题材摄影师不断思考的问题。作为一个普通人,生理也是有极限的,很多束缚成为了摄影以外的负担,这时候设备显得很重要:是不是可以远一点?快一点?轻一点?

蔡石刚刚结束的一个MAB拍摄项目,是在缅甸的热带雨林中拍摄当地人和动物的生活。他说其实用单反相机在里边拍摄,局限性比较大,因为毕竟森林茂密。为了拍摄到当地人生活的全貌,他甚至不息穿越一整片的热带雨林去寻找起飞点。有时忘记带停机坪,在泥泞的泥土上飞机不好起降,他学会掌握了Mavic Pro无人机在掌上的起飞技巧,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动作:“有时候没有条件航拍,我也会创造条件,这在别人看来像是自找麻煩,但我不是说过吗,没有航拍,就像是在坐井观天,越是极限的地方,越是需要航拍。”

非洲的动物迁徙、阿拉斯加的极寒、南极的冰川……为自己而拍摄的路上,每一片新大陆都是属于自己的。摄影之路不设里程碑,下一个目的地永远鲜活:“见天地,见众生,见自己。”这是蔡石的摄影哲学,里程碑总是在远方,就像航拍那样,总是远远离开,然后才能不断发现。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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