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昂族农民对农业种植结构调整认知与行为分析

摘 要：德昂族是我国西南地区古老的农耕民族，农业是德昂族农民生产和发展的重要经济来源，优化和调整农业种植结构是促进德昂族农民经济增收的关键着力点。通过对126位德昂族农民进行问卷调查，结果表明，农业种植结构的优化调整已成为德昂族农民的共识；政府的帮扶是促使德昂族实现农业种植结构调整的重要驱动力；生产技术落后、资金匮乏和农产品“卖难”是既是当期德昂族农民农业生产发展面临的困境所在，也是德昂族农民渴望政府给予帮助和解决的问题；政府在对德昂族产业扶持发展中，应尊重和考虑德昂族农民的意愿和选择，应加大对德昂族农民教育投资，应利用“互联网+”营销方式扩大德昂族农民生产农产品的运销渠道，应发展和壮大农业合作社，提升德昂族农民的市场竞争力。

关键词：德昂族；农民；种植结构；调整；分析

中图分类号：D9 文献标识码：A doi：10.19311/j.cnki.1672-3198.2017.34.073

1 问题的提出

德昂族是我国西南地区古老的民族，也是云南省9个“直过”民族之一。德昂族主要分布在中国、缅甸、老挝、越南、柬埔寨等国家或地区。在中国境内主要聚居在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的芒市、盈江、瑞丽、陇川、梁河县市及保山的隆阳区潞江乡、临沧地区的镇康、耿马、永德等县，总人口约2.5余万。时至今日，由于受历史、自然、区位等因素影响，德昂族自我发展内生动力不足，社会经济面貌处于发展边缘，德昂族整体贫困程度较深、贫困面大。

自20世纪80年代起，一大批专家学者集焦于德昂族社会经济问题研究并取得了丰硕成果。张绍琼（1984）从消费的角度分析了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问题；周怀聪（1999）认为要提促进德昂族经济发展，关键在于提高德昂族的人口素质；王铁志（2007）指出德昂族贫困原因在于基础设施落后、经济基础薄弱和资源配置形式粗放，并据此提出相应对策；李晓斌、杨晓兰（2010）研究指出2005年至2010年扶持德昂族政策取得了良好的政治和经济效益，但是由于扶贫瞄准机制欠科学，造成基础设施建设与文化建设不平衡和民族扶持不平衡问题；杨东萱（2011）认为外部援助对德昂族发展作用巨大，但是单纯靠外援不能真正实现脱贫，最根本的还是要靠农民这个主体；周灿（2015年）从公共服务视角探究了德昂族发展问题；杨海东（2016）通过调查指出商品经济意识淡薄和产业结构失衡是致使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滞缓的重要原因；杨海东（2017）通过对甘蔗种植与德昂族农业生产转型问题探究，认为德昂族把大多数土地用于甘蔗种植，导致德昂族种植结构单一，抗风险能力减弱，农民持续增收难。

纵观已有的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问题研究成果，主要集中于从外因视角探讨德昂族致贫原因和脱贫对策。时至今日，还尚未有专文从德昂族自身认知角度分析德昂族发展问题。种植业是德昂族的主要经济收益来源，德昂族农民的种植行为直接关涉到了作物种植种类和面积变化，对于优化和调整种植结构具有重要的影响。探究德昂族农民种植行为变化的动因和内心期盼，对于德昂族地区社会经济发展具有重要的现实意义。本文选取135户德昂族农民进行问卷调查，调查的内容主要包括德昂族农民对农业种植结构调整的认知、德昂族对种植结构调整的动因和德昂族对种植结构调整的期盼等。发放调查问卷135份，得到有效问卷126份，有效问卷回收率93.33%。

2 调查样本情况概述

本文选取全国唯一德昂族乡三台山为调查地点，截至2016年年底，三台山乡共有德昂族人口4441人，占我国境内德昂族总人口的17.76%。本次调查人口分布于三台山乡的上帮、邦外、帕当坝、马脖子、泸东娜、允欠、早外、卢姐萨、出冬瓜9个村寨，几乎覆盖了三台山乡所有德昂族聚居村落。

本次调查德昂族农民人口年龄大多在27岁至60岁之间，男性占92.14%，女性占7.86%。从受教育程度看，大多为小学学历，接受过高中及以上教育的人员仅占3.97%，有11位是文盲，几乎不能书写汉字。

调查农民家庭当前种植的农作物有水稻、玉米、咖啡、坚果、甘蔗等几类作物。甘蔗是他们的主要经济来源，90.48%的家庭种植甘蔗，甘蔗种植面积占他们总耕地面积的56.24%；玉米和水稻两种粮食作物的种植面积不大，大约仅占他们耕地面积的12.67%，但是种植农民户数比重较高，比例分别达94.44%、69.05%，他们种植水稻或玉米的目的是为了自身食用或饲养牲畜。咖啡和坚果两种作物种植户不多，11.11%农民种植有咖啡，13.5%农民种植有坚果。

126户受调查农民，从家庭经济收入情况看， 2016年家庭总收入在10000元以下的有7户，10000-20000元的有68户，20000-30000元的有37户，30000元以上的14户。

三台山是我国唯一的德昂族乡，是我国境内主要的德昂族聚居地。以三台山为调查点，是了解和认知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形貌的典型代表。所调查对象均以种植业为主要生计方式，他们既熟知当地农业生产情况，也在不断实践和探索经济增收的路径，因此调查结论具有较高的参考度和可信性。

3 德昂族对种植结构调整的认知及行为分析

种植业是德昂族生息能量需求供给关键来源，也是德昂族实现资本累积和发展致富的重要路径。调整和优化种植结构是实现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的重要内容。进一步促进德昂族地区农业种植結构调整是多年来各级政府和德昂族农民尤为关心的问题。

3.1 德昂族农民对当前种植结构调整认知情况分析

在“你是否愿意对当前农业种植结构进行调整？”问题调查中：有62.70%的德昂族家庭户主认为必须调整以种植甘蔗为主的农业生产模式，他们觉得应该结合当地的雨热充足的气候资源，大力种植澳洲坚果、板栗、砂糖橘、牛油果等高端水果；而另有37.30%的农民则不愿意对当前种植结构进行调整，他们认为2016年甘蔗价格已经有所回升，糖厂也及时兑付欠款，并且种植甘蔗有糖厂准时收购，不存在产品“难卖”现象。endprint

当前大部分德昂族农民对农业种植结构调整有了较深的认识，他们已经意识到了调整农业种植结构是促进效益增收的关键途径。这一部分人从文化程度而言，接受教育水平程度相对较高，家庭经济实力也相对雄厚，具有一定的生产投资能力。而不愿意进行种植结构调整的农民，大多为家庭经济状况较为贫寒，他们没有足够资金用于扩大或优化种植生产结构，没有能力抵御市场的不确定性，稳种且稳收是他们进行农业生产的首要目的。

“手中有粮，心理不慌”的观念对德昂族农民从事农业活动影响深远。在种植结构调整中，93.65%的德昂族农民都不愿意完全放弃玉米或稻谷两类粮食作物种植。他们认为无论种植其他经济作物能获取多高的经济效益，都要留有一定的土地种植玉米或稻谷。一则是满足家庭的粮食消费需求，二则是要用于饲养猪鸡等家畜。以“效益为中心”的思维评判德昂族农民的农业生产决策行为，不言自明德昂族确实有“愚昧”性。但是通过对德昂族生存境况进行细藐和深思，其实德昂族在农业生产活动中的“愚昧”是对现实生存条件理性思考的聪慧表现。德昂族大多聚居地区山高谷深，道路晴通雨阻，商品交换运输受时节影响突出，如果没有耕种粮食，在多雨时节就出现“断路”而“断粮”的问题。延续种植粮食作物，其实是德昂族在追求高效经济效益同时，理性地采取的一种生计保障措施。

随着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地位不断加强，农产品的市场价格高低也成为影响德昂族种植结构调整的关键因素。据调查显示：如果有一种农产品价格走俏，有54.76%的德昂族农民愿意跟从种植。如果有一种作物价格低迷，有87.30%德昂族农民认为不愿意继续种植此类作物。

3.2 德昂族农民在种植结构调整中对政府行为的认知分析

农民是农业生产活动实践者，他们既在生产中探索发展方向，也在生产中累积经验。政府的帮扶举措是德昂族实现发展进步的关键动力引擎。自20世纪50年代起，我国各级政府通过技术推广和资金倾斜形式扶持德昂族发展，政府行为是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变迁的重要推动力。据表5可知，有52.38%的德昂族农民认为他们进行种植结构调整是政府引导的结果。在种植业结构调整中，有89.68%的农民认为需要政府给予帮助。在“农业种植结构调整，主要是靠政府还是自己？”一问中，回答主要靠政府的占比达24.61%，认为主要靠自己的占比达13.49%，政府扶持与自己努力并举的占比达61.90%。

但对政府的产业帮扶德昂族农民持不同的认知态度。在“当前政府施行的产业扶持方式，能否真正给你们带来经济增收？”问卷中，53.17%的农民的回答是“可以”。他们认为政府的技术指导和资金支持，破除了他们在农业生产中的资金和技术匮乏的难题，再通过自己努力劳作相信可以实现经济增收；36.51%德昂族农民的答案是“不清楚”。这部分人中有些是因为自我认知力有限而缺乏评判力，但有些人认为农产品的价格变动大，不好预测未来产品价格，所有不清楚种植作物能否带来效益。此外，10.32%的德昂族农民回答“不能”。他们说政府推广的作物，一般都是种植时价格非常“火热”，但待投产时因数量过多而价格暴跌。部分农民还有“政府提倡种植什么，什么价格就垮”的言论。

3.3 德昂族农民在种植结构调整中对政府的期盼

政府是推进德昂族农业生产结构优化调整的强有外在动力源。知民之所盼是实现政府与德昂族农民之间实现内外联动的关键着力要点。

农民内心的期盼即是其在生产发展困境的所在。在问及“农业结构调整中，你需要得到政府什么帮助”时，有21.43%德昂族农民希望在资金上得到帮扶；有15.08%德昂族农民希望在技术上得到指导；有63.49%德昂族农民希望在产品产销上得到帮扶。由此可知，技术、资金和产品产销问题都是制约或阻梗德昂族农民进行农业生产结构优化的因素，而对于产品产销帮扶渴望度相对占比较高，也即说明农产品销售难问题是困扰德昂族农民农业生产发展一个关键问题。

三台山是我国唯一德昂族民族乡，2015年初，全乡建档立卡贫困户153户532人，贫困发生率达7.43%。为解决德昂族农民农业种植结构单一，自我发展力弱等问题，各级政府部门整合多项资金来帮扶三台山德昂族社会经济发展，引进和推广种植西番莲、澳洲坚果、香蕉等作物，当地德昂族农民农业种植结构由以甘蔗为主变更为多元作物交杂种植。但据表5调查结论可知，对于当前政府在种植业方面的帮扶评价中，有37.30%持滿意态度，这部分人认为政府的帮助对他们生产发展影响深远，通过政府在苗圃、肥料及技术方面的帮助，解决了他们在种植业发展中缺技术和缺资金的难题。有28.57%农民认为政府在种植业方面的帮助对他们发展意义不大，因而对当前政府的农业生产帮扶评价不高，造成此因有二：一是部分德昂族农民耕地面积有限，政府大力引进和推广各种作物，但因无地而不能种植；二是有些德昂族农民家庭人口因残或病而无劳动力进行种植或看管。另外，有34.13%的对当前政府在种植上帮扶持不满意态度。不满之处表现有：一是认为政府推广作物产品销售没有保障，待作物投产因销售难而白忙活；二是政府推广的作物没有考虑农民实情，不考虑粮食供给，存在有领导“作秀”捞功绩问题。

4 结论及政策建议

纵观上文调查资料的阐述分析可知，调整优化种植结构已成为大多德昂族农民推进农业生产发展共识，但因受文化水平、生产技能和资本投资力等因素影响，德昂族地区农业市场化发展层度有限，保持一定量粮食作物种植面积一直是部分德昂族农民农事生产的理性抉择。政府是实现德昂族农民种植结构升级优化的关键引导者或驱动力，政府部门的技术引导或资的扶持有效地破解了德昂族农民农业生产中资金匮乏和生产技能原始落后问题。产品的价格和市场需求情势是影响德昂族农民进行产业结构调整的重要摆动力。产品卖不出和卖不好是当前德昂族农民在农业生产中面临的一大难题，也是德昂族农民急切希望政府部门给予解决的问题。由于政府在施行产业帮扶过程中，因产业发展的后期服务不足或产品效益不明显等原因，德昂族农民对政府采取的产业扶持项目褒贬不一。endprint

通过对调查资料的分析，笔者得出以下几点政策建议：

第一，德昂族农业种植结构行为受到了自身因素和政府引导、市场形势等外部条件的共同影响。政府的引导和产品价格形势是驱使德昂族农民进行农业生产结构调整的关键因素，但是农业生产结构调整方略的有序和有效运作，应该充分结合德昂族农民农业生产的能力，尊重和考虑德昂族农民的意愿和选择。政府推行产业扶持项目，不仅要做好项目实施前的可行性分析，还应做好项目实施中和实施后的技术指导及产品运销等系列服务。

第二，在推进德昂族农业种植结构优化调整中，应该加大对德昂族人力资本的建设。本文的研究分析表明，文化水平高低是影响德昂族农民调整农业种植结构的重要决定因素，加大对德昂族农民的知识和技能教育投资，提升德昂族农民对市场信息的解读和认知能力，提高德昂族农民市场风险的预测评判能力，增强德昂族农民在农业种植结构调整优化中的理性决策能力。

第三，努力开拓和运用“互联网+”的现代营销方式。德昂族聚居地区农产品在销售过程中出现“卖难”主要是信息不对称。通过运用互联网，发展电子商务平台，不仅能改变农产品营销信息不对称的旧模式，还可以通过网上及时的供需信息解决农产品销售的卖难问题。当前，德昂族聚居地区各村寨大都有村官和驻村工作队，村官和工作队具有一定的计算机运用能力，政府部门应该充分发挥和运用大学生村官和驻村工作队等工作人员才智，将他们作为德昂族地区推行“互联网+”的现代产品营销方式的示范者和开拓者。通过村官和工作队的宣传和操作示范，将当地农民生产的农产品进行包装优化，利用电商平台实现农产品线上推广和交易，农民可以从“互联网+”中获取实惠，培植德昂族农民树立“互联网+”的产品营销理念。

第四，大力培育和发展农业专业合作社。德昂族聚居地区农业生产规模狭小且零散。各级政府及相关部门，通过政策的支持和资金的帮扶，在德昂族地区建立和发展壮大农业专业合作社，以合作社为纽带链接各个分散且弱小的德昂族农民，通过“组团”实现规模化和产业化发展，从而在市场竞争与交易中获取平等的地位，取得“讨价还价的”竞争资质，破解产品卖不出和卖不好的难题。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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