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虎尾巴五万块

刘大恒

民国大总统徐世昌下野后，到天津租界做起了“寓公”，却不甘寂寞，在练习书法的同时，积极参与公益事业，当上了南开中学董事会成员。当时，北京政府的将军府惠威上将军孟恩远也在天津做“寓公”，他在南开中学南边买下一大片荒地，准备盖房子出租，给独生儿子留下基业。

后来孟恩远与别人合作投资创建福星面粉公司，便没有多余的资金在这片荒地上建房了。时间长了，这片荒地就被占用，成了游艺场所，非常吵闹，严重影响了北边的南开中学学生上课。

那时，南开中学校长张伯苓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找到孟恩远，想以学校的名义买下这片地当操场。孟恩远一听，正合心意，就说：“这片地是我用15万元买的，既然贵校要用，就拿你10万元吧！”张伯苓说：“您孟将军不也捐建了一所惠威小学吗，可见您对教育很重视。要我说您再给教育做一次贡献，这片地就半捐半卖吧，明年我一定给您送来5万元。”孟恩远当即很痛快地答应了。南开中学就把这块地用围墙圈了起来，在里边建设了足球场、篮球场、跑道和田径比赛区，从此南开中学有了自己的专用体育场。

一年后，孟恩远派管家到学校找张伯苓要钱，可是南开中学此时很困难，拿不出这5万块钱。见孟恩远催得紧，张伯苓没辙了，只好去找校董徐世昌商量解决办法。徐世昌听了此事，心想一边是自己担任校董的学校，不能不出力；一边是自己的老部下，又不能亏待，怎么给他们找个平衡点呢？徐世昌思虑半天有了办法，他告诉张伯苓：“张校长，我带你去找孟恩远，到了那里你只听我的就行。”张伯苓半信半疑地跟着徐世昌直奔孟府。

孟恩远也喜好书法，每天都要写字，正好他刚刚写个“一笔虎”摆在书案上。深谙此道的徐世昌拿起来看了看说：“这个虎字写得挺好，只是最后向上一竖好比是虎的尾巴，可是你笔力太弱，也短了些，豈不成了秃尾巴虎了！”说完“呵呵”一笑，孟恩远虔诚地说：“您是我的上司，更是我的书法老师，请您多指教。”徐世昌说：“要不，你再写一个给我看看。”

孟恩远立即展开宣纸，拿起毛笔开写，当写到那一竖时，徐世昌走到书案前双手抓住了宣纸上边两角，一边说：“运气，行笔……”一边用手平稳地向怀里拉纸，直至这一竖长度恰到好处时，他才住手。孟恩远放下笔，把新写的这个“一笔虎”挂到墙上一看，果然比自己过去写的好得多，尤其是这一竖，笔直有力，确实显出了虎威。

孟恩远高兴地说：“恩师，能写出这么好的字，您真是劳苦功高，我必须得表示表示，您看我要交多少学费呀？”徐世昌见他主动提出交学费，顺口答道：“学费吗？无需多交，给5万块算啦。”孟恩远一听，皱下眉头说：“我这个下野将军哪里拿得出这么多钱！”徐世昌不动声色地说：“这钱吗，张校长早就替你交啦！”说完和张校长一起大笑起来。

孟恩远摸了摸头，才明白了徐世昌的意思，既然“大总统”都开口了，自己也夸下海口要给学费，还有啥说的，从此南开中学这5万块钱的账就一笔勾销了。不过，孟恩远也没吃亏，以后他按徐世昌教的方法，在管家的配合下，写出来的“一笔虎”也价值不菲，达官、巨贾登门求索者，络绎不绝。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