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

2017-12-07 09:08重磅王琼辉
散文诗 2017年7期
关键词:都灵故人人间

重磅/王琼辉 图

北京◎贝里珍珠

万物生

重磅/王琼辉 图

北京◎贝里珍珠

你起初虽渺小,你终究必发达。——《圣经》

万物生

夜空浩渺,将一种自然之“道”,蕴藉,彰显。

这是一股无法抵抗的神秘力量,存在于无形,将尘世与苍穹联通。那迅速落往大地的雨露、种子、恩慈……迅速长成人间的模样。

大地还以万物生。

山川、河流,城市、乡村,植物、人类的身躯,都在同一时刻迸发出独有的气韵,将生长裸呈在太阳中心,即使消隐也无法遮蔽这瞬息的美妙,在生长里消逝,在消逝里生长。

神说:“不要恐惧死亡,死亡既是永生!”

听,用心倾听,万物生长的声音,正是天与地合奏的交响乐:松涛滚滚、浪花汹涌、蝴蝶振翅、植物拔节和人类呼吸的声音……

这是生命的礼赞,这也是生命的蓬勃。

烟雨蒙蒙,姹紫嫣红,万物深处诠释着生命的力量——永恒!

小即是大。

一粒种子、一泓水源、一簇星火、一声婴啼,都在传递这人间的生命,大自然延伸向远方的生息。

万物生。

人间四月天

人间四月天,雨水里散发出无数种声音,如大提琴的低音部,沉郁而凝重。仿佛来自远古,来自断途的分离与相逢。

桃李无言,山河不语,蒲公英的种子漂向远方。我们用夜色剪裁的黑蝴蝶于白昼放飞,祭奠我们走散的故人。

雨,落进我们的骨头;

风,吹进灵魂的缝隙。

招魂的灵幡飘扬,抖落出朝阳、落日。并叩响墓室的门,唤醒沉睡的亡灵,与我们紧紧相拥。

黎明,第一声鸟鸣啄破黑夜的壳,光芒里有亡灵古老的回声。长风呼啸,时而豪放,时而婉约,仿佛此间已走出李、杜,把酒言欢,散发,跣足,舞蹈,放歌。

生,何所幸?死,何所惧?

此刻,关闭在时间琥珀里的火焰睁开了尘世的眼眸,凝望故人沉睡的土地。

亡灵就在返回尘世的途中,在浓醇的烈酒,在飞翔的翅膀,在闪回的镜头,在燃烧的火焰,在汹涌的波涛……

看啊,那一只只曼舞的黑白蝴蝶,多像故人留在尘世的影子,澄明、绝美。

人间四月天,那些簌簌而落的柳絮杨花推开了死生的法门。

旧梦依稀,故人将身躯化成一座桥梁、一条河流、一簇火焰、一阵落山风……

最终,渗入大地的骨缝。

今夜,故人如约入梦。

我们走进故人的前世,故人走进我们的今生。

梨花雨,纷落。

此生辜负

转身,落地的不仅仅是尘埃,还有烟花、灰烬。

影子,是黑暗的。

光明的事物未曾到来。

或者还有更多的答案,只是你擦去了这场结局。上弦月,有更多的诗句要远行。你,并不求与岁月和解,让这一页页的纸掉出文字,或者一场暴风雨。

人到中年,钝去的刀子。

你不喜“美人迟暮”的说法。江山亘古依旧,何曾现美人?那些符号,在水中晃动。

哲学,来自黑暗。

你转身于灵魂的熹微,以僧侣情怀,去往云深不知处。

都灵之马

除了风声还是风声。

刮乱万象。

都灵之马就像一枚土豆,期待发芽儿或歌唱。

大风,一直在刮……

直到刮倒了人间六日。第七日,风终于停了。都灵之马走出马棚,站立在荒芜的草场。都灵之马开始怀疑,真的有第七日吗?

马的主人——父与女,都曾在一口井里汲水,都曾啃食一枚枚土豆,都曾坐在窗前空洞地遥望,也都曾有美好的幻想……

油灯之焰,跳跃着心脏的频率,微弱,且继续衰老下去。

2.品种结构逐步调整。养殖品种包括青、草、鲢、鳙、鲤、鲫、鳊、鲌、鲈、鮰、鳜、鳅、大鲵、鳖、龟等20余种经济鱼类。大鲵、黄缘闭壳龟等品种为国家和省级重点水生保护动物,已成为地方养殖特色品种。

也都曾倾听金币发出的声音,在梦中那些富人的口袋里。

都灵之马,灵魂的胃依然饥饿,能熬过冬天的仿佛只有风声。

撒旦对神说了什么?都灵之马没有听到;达尔文对马的主人说了什么?都灵之马没有听到;哲学家尼采对世人说了什么?都灵之马没有听到;拿着向日葵和耳朵满街疯跑的梵高叫喊着什么?都灵之马没有听到;鲁迅于第六日写下什么?都灵之马没有听到……

都灵之马,于人间六日只记住了风声!这声音是神发出的还是撒旦发出的,它无从知晓,也因此而沉默。

风中传送着万物的呜咽……

都灵之马,望着这个陌生的逆世界,继续沉默下去……

呈现

暮晚骑着白色马匹姗姗而来。

一只空杯子迎接了夜色的满。

一声暮归的鸟鸣惊扰了谁的尘世?有人慌忙出逃,如一朵秋菊的瘦削。

“我们只做黄昏的过客,然后渐渐沉睡。”你低语人间。

你——只是遥望远方,只是在河边汲水,煅烧细瓷。

一道岁月的裂纹,在低处呈现褶皱的灰色调。妆奁里的胭脂在风中举棋不定,左右皆是夜色。

镜子流淌瀑布。你沐浴,斋戒,展开典籍。

让月光缓慢地升腾,白瓷肌理和一泓思想。

你不缺少庸常的五谷,也不缺少信仰的瑰光。你沿着一个殉道者的足迹,走下海水,体味灵魂之盐。

当海水吐出珍珠,你隐形于其中,倾听灵魂的潮汐,波涛向远方扩散……

以植物之名

万物沉寂。

听,长风叩响大地之音,咚咚,咚咚……

一万只豹子在大野狂奔!一万只苍鹰飞向天空!

植物胚芽儿在迅速拔节,岁月之眼复明;一枚果核洞开一道闪电,刺破天空;这是个开焊的雨季,灵魂里的铁,苏醒。

长风吐纳龟兹的韵律、酒幌上的微醺。

一株植物清醒于大野,任凭风吹南北西东,任凭风沙战栗,任凭枝头无数次地撼动日出月落……

以植物之名,旷达生命。

不再饮泣一场凋敝、一阵落雪、一曲琴音和一袭水袖的婉转……

红丝绸的烈焰,打开植物之涵养、禀赋和美之绝望。

你站在秋水之畔,诵读《诗经·蒹葭》。

你化身植物,并以植物之名,风颂灵魂雅歌。

鸟鸣在黄昏里完成无垠

一枚琥珀倒置了黄昏。

一声鸟鸣使光阴残破。

你在老屋静坐,沉思?追忆?拒绝了黄昏的金子和一位画家的琥珀油彩。

棋局的楚河汉界,是岁月与村庄对垒的悬念,你做一位观棋不语的君子。

黄昏倾倒而来,鸟鸣翠绿,春天就来。

你不胜酿酒技艺,也不胜占卜术。

春天在一场盛大的仪式中进行,雄黄酒与动物骨是主角,昭告天下一个黄昏的兴衰史。

鸟的羽毛,沿途播撒种子,继而打开窖藏。黄昏沉醉下去,万物也开始摇晃,酒兴酣浓。

你捧出村庄的年代志,感受厚重的深耕过程。

你释放黄昏里的琥珀,就释放了光阴的断想。

鸟鸣在黄昏里完成无垠……

救活夜晚死去的事物

白昼,隐藏的秘密太多了,使夜晚无法安眠。

总有驱光者凿开光的原乡,让人间在神的注视中上升或者下降。驱光者也是昼与夜隐秘的一部分,他在向黑暗发出狼一样的嘶吼。

驱光者混迹人群,也在等待一场雨。

你目睹他挤过神的窄门,没有留下影子,只留下一道鲜红烙印,刻有他的命与痛。被他砍伐的部分,是倒下的身躯和大面积的土地,一个稻草人终生被放逐的灵魂。

你变成了昼与夜的旁观者。

你凭借祖传的医术,救治夜晚死去的事物。

打扫灵柩,扶起倒下去的影子。

使命

神,一直注视着这片土地。

闪电,形成启示。

所以人类的诞生,必然遵从光纤与土地的纹理,遵从沟壑与蕨类的成长期。一个民族的历史已经化作符号。你无数次地透过灰烬去解析山河与家国。

因为有了光,才有了影子和黑暗。

阅读,就是在黑暗中孤独地行走,仿佛对一切依稀觉知,又仿佛未知。风,依然拍打着神的窄门,拍打出缝隙,光就渗透了过去。神,就在你身边,发出新鲜的呼吸。

你是一个不会向命运低头的女人。命运就像一块青石,你抚摸它的庄严与冷峻,红尘中发出它砸向世界的声音。尘埃里飞行着箭簇,拾得会继续念佛;鲁迅口诛笔伐,黑格尔则陷入沉思;鸟巢继续沉默,乌鸦则泰然处之;而你选择转身,避开尘埃的灰影子。

你已经完成人间战栗。

神,需要你完整地活下去。

步行去天堂

落叶,压低了呼吸,而渴望还在。

你隐身镜子,用果核一样坚硬的目光望向远方……远方一片混沌,你要做一位燃灯者!

飓风袭来。你体内的波涛汹涌,亿万只鲨鱼跳出海浪,捕捉太阳的狂血。

这时候的霜雪落下,你挣脱命运的潜网,向着黑夜发出惊雷般的咆哮、闪电般的光芒。

你屹立在绝顶,状如陶器。

那些翅膀,那些亡灵,还在忧伤。

你拥有所有人间的芒,去刺破黑!

你凝视着随风飘落的众灵,他们发出大提琴的声音。天空探出一双无形之手,打捞众灵——神散佚的羽毛。

一个黑天使对你说:“第八日,我要你从孤绝中醒来。”

今夜,步行去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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