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首滨散文诗

2017-12-07 07:09云南张首滨
散文诗 2017年1期
关键词:斧子小虫散文诗

云南◎张首滨

亮相/曾丽霞图

张首滨散文诗

云南◎张首滨

亮相/曾丽霞图

斧子

我握着斧子,也握着铁。

木头劈开后分为左右,本身无左右。从远处来的风,吹着我透红的表情,也吹着木头深入浅出泛白的、一轮一轮沉默的味道。

许多纹理,在这个俗世上都有一番说法,如我的指纹,如木头胸中的年轮。木头带着铭刻的伤,会走多远的路?

我把脑袋里斧子的声响,交给了天空。

我不是攥着隐言的人,劈开木头的瞬间,在一道闪光之上,张裂着远古的疼痛。斧子的分量是多少?谁在问?

我掂量了一下斧子,感觉有点沉,但不知有多沉。

是五月的

眼睛里这棵树,是五月的。

雨水丰沛,叶片湿润而干净,没有看见尘土,也没有看见小虫;有光在树上闪亮,清清楚楚。

这是一棵行走在经典里的树,开金色的花,放清净的香,袒着的怀,云卷云舒;其实果心不在上边,早已献给了天空。

没有黑暗,也没有制造黑暗的黑。

在风中摇晃,根须在地下不动。这棵树在五月之外,是否也有折不断的枝条,挂满鸟鸣,沐着雨?我不知道,谁能回答。

眼睛里的这棵树,是五月的。

雨需要你领着

你用味取味,用声唤声。

在“有”“空”二字上摆弄着南来的风。你把袖子卷起,态度明晰,在用着二月口吻的温度,说梦里的蝶,那孩子能指出来的意。然而话还没有说完,掩上胸襟的片刻,心思也跟着躲藏了起来。

从远方来的云,抚摸着你的头顶,没有访问幽处。你的手扬起的旨意,纷纷向东,在召唤桃花吗?

怀中的汉字拿着方形的音韵,敲在你的额头上,如小虫的叮咬,故事好像旧了一点儿。而从前的一根老藤,以草书的动作,绕过窗口的荒芜,突然出现在你面前,只见窈窕一扭,春来了。

但雨没有来,雨需要你领着。

滴滴是水

云来何意,漂浮涌动,谁能让它停下来。风斜身走来,吹乱我的襟袖,怀里的却不乱。

这是在哪里?上下空蒙,一只孤独的狐,在四处打听青蛙的下落。这是六月,还是七月?既不是六月,也不是七月,是六月七月之间。噢,我明白了。一株向日葵已长高三尺,是离地三尺,但仍有小虫爬上。远看,看不见,只有近瞧,虫有色,微黄,毛如刺,却不沾鸟声。这时虫钉头鼠尾,在继续向上爬。“去时不寻路,归时路不寻,来去无熟路;自个怎么爬上去,还要自个怎么爬下来。”这是谁在说话。

一朵云已来我的头上,雨说来就来了。雨是何物?我随手抓了一把,没见有什么,滴滴是水。

在路上

带我上路的人不见了,怎么不见的,我至今没弄懂,好像一扭身,隐没在草丛中。丢下孤单的我,举目无亲,万分苦恼,但又不能返回。悲伤地讲,我已不知道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古老的家园,只在一支歌谣里。这时一辆慌张的马车,从我身边穿过,没看见驭马的人,好像也不是梦。岔路口的出现,让我在行旅过程中,再次茫然。下一步怎么走?牧童遥指,一座村落隐隐约约,那是我的去处吗?无人相告,风横着吹,沙尘无数。

在路上,真实的也有谎言,我只好自己领着自己走。

收费路口

每天出门走路,不管向东向西,总会遇到收费站。我在开车前,会下意识地摸一下腰包,带钱了没有。

钱能买通路,这种手段,在王国里古今都有。就这个事,我问过别人,在其他领域是否也通行?我已经习惯了这种不阴不阳的行为。

车是走路的家伙,花钱去买路,不应该也认了。

每天要存一些钱,也放衣兜里一点,这是我必须的做法。怕的是某天,突然我去天堂时,拿不出钱,被拦在尘世的收费路口。

中秋的雨

听见雨在嘀嗒,静听,

细品,是在说话。

一个人漂泊在外,犹如一朵天边的云,多孤独啊!这声调,一言一语,那么真切,似曾相识。

这是中秋的雨,有些许的凉,看着丝丝绵绵,其实是点点滴滴,像是一字一字。我趴在窗口上,没有找到月亮。

身在南方的我,对雨的认识比较清晰,隔着窗玻璃,我一眼即认出:

这雨,这般念叨,是从故乡那边来的。

走路的一种习惯

这个时候叫傍晚,胡同狭长幽深,那个人手背在身后,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这个走法在棋谱里没有,我对此感到几分紧张:

那个人手里会攥着啥?

动机是什么?

在人生的每个时空中,我真的怕一种叫做出其不意的打法。于是,我屏住呼吸,盯着那个人的一举一动。当那个人从我身旁,迈了左脚迈右脚,轻轻走过时,背在身后的手,袒露在我的面前,是空的。我那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下来。

原来,那个人背手走路,是一种习惯。

到西边去的人

西边还是西边,晚霞里有几分诡异。

你要去的地方在西边,我找了一下地名,世界地图上未标注。我按你说的时间,又查了一遍列车时刻表,没有你乘坐的车次,难道是临时加车?

从以上看,你去的地方比较偏僻,你走得如此匆忙而慌张,令我不解。你出行的消息,是一条短信的告发。我对你的去向,有些担忧,并困惑:生活好好的,为啥要这般?

西边真的就那么天堂吗?到西边去的人,怎么都这般性急,都这般怀揣神秘不留踪迹,任性而洒脱。算了吧,不去追问和猜测。

这也是当下的一种玩法:

懒得凡事都要说清楚。

戏演给喜欢看戏的人,内容有编有造,需要什么,完全是为了故事。

席位有的属于无名氏,有的属于某人;有的属于大家轮座,有的属于先入为主。锣鼓开道,情节从天地间走来,登台一瞬,啪的一声,幕开了。

光不垂直降下,有斜度自左右过来,强弱有说道,这就是戏的设计。

人物粉面,开场讲白,箴言贯耳。红袄青袍,精神一抖擞,烟气乘势弥漫。黑暗躲在灯的后头,台下大眼瞪小眼;有时风和雨细,有时电闪雷鸣;有时人神携手共进退,有时人鬼同在,悲欢离合,弄得看者魂不附体,摸不着头脑,惊道:“怎么会这样?”

情节如此凸凹,场面之大,乾坤之小。权术在袖子里得手应心,人间悲苦在怀,也在戏里,也在戏外。

我在这里要讲的是:看戏别入戏,谁进入戏里,无例外,谁就有了一个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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