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钊
虽然不似往年的爆竹喧嚣,但西咸新区沣东新城的农村依然洋溢着浓浓的年味。我的家乡新庄村处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高挂,街头巷尾敲锣鼓的、耍社火的、舞龙舞狮的好不热闹,门里门外走亲戚的、回娘家的、相互拜年的络绎不绝,好一派热热闹闹过大年的景象。
我们一家人赶早来到舅爷家,给他老人家拜年。舅爷已至耄耋之年,身体尚好,就是耳背,偶尔也犯糊涂。看着一家老小齐聚一堂给他拜年,自是乐得合不拢嘴,还颤颤巍巍给孙儿们发压岁钱。不远处场院上阳光和煦,颇有些暖意,叔伯几人搀着老人家坐在场院背风处晒太阳,听着村里老人拉着二胡吼秦腔。
有位爷爷笑着对舅爷说:“哥啊,你好福气呐,儿女孝顺,家里和睦,不枉你辛苦半辈子把他们拉扯大。”舅爷呵呵笑着,嘴角上翘。三伯一边给这位爷爷点着旱烟一边说:“学军叔你也好福气,儿女都在西安买房了,都想接你你又不愿意去,非要在这村里呆着。”“嗨,城里再花哨,也不是咱的家。何况巴掌大个地儿,连身子都转不开,太憋屈,哪有咱村里敞亮啊!”这位爷爷叼着烟袋锅子说,“更何况,一到晚上都是跳广场舞的,没有地方听‘周仁回府啊!”
一位年轻人笑着说:“学军爷,不管咋说,还是人家城里条件好,既有儿女尽孝又有政府发养老金。老人白天接送孙子,晚上跳广场舞,也算是老有所养老有所乐了。”学军爷不乐意道:“我们农村就不乐呵了?白天串门子吼秦腔,晚上听广播打纸叶牌。咋不乐呵?村南头你老瓜伯,虽无儿无女,但政府保吃保穿保住,那也是没有后顾之忧,相比年轻时饥一顿饱一顿,现在也是安享晚年了。”
一位伯伯放下手里的二胡,感慨道:“‘五保户幸亏有政府给操心,也才能有个保障,晚年生活无忧。倒是有些老人,家中虽有儿女,但儿女不孝,在城里有车有房却不管老人,留着老人一个人在农村过得惶。”说着,还向西边的一个巷道努了努嘴。一个婶子接道:“那毕竟是个别不肖子的事。有些儿女自己本就困难,给老人也就是那么一点扶持,老人虽然有低保,但主要还得靠自己。像骆老太那么大年龄了还起早贪黑种菜卖菜,也是不容易呐。”婶子叹口气道:“另外,像村东头铁柱叔,钱倒是不缺,儿女一年到头也不见回来,就留着老头子一个人整天窝在家里,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怪孤单的。”
学军爷义愤填膺地说:“这块政府要管,要有人能给老年人出头、维权,让那些不孝子孙尽到该尽的责任,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他们都忘了当年父母是怎么一把屎一把尿把他们拉扯大的!”旁边有人接道:“子女逢年过节就应该回家探望老人,不能给点钱就算了,好像老人只需要钱似的。”周围的人发出一片啧啧的赞同声。
三伯说:“子女是该常回来看看,看看那也是尽孝啊!另外,我见过城里社区的老年餐厅,这个好,政府有补贴,老人掏几块钱就能吃一顿饭,省时省事,免得年齡大了自己招呼不了自己。咱村上要能有一个该多好。”表弟抢着说:“那算啥,有些大城市还有专门的养老服务中心、养老社区,可现代化了,里面不只管老人吃住,还管体检、医疗,有棋牌室、活动房,有的还有老年大学,设施全的很呢!”三伯想了想,说:“唔……咱农村老人虽然有新合疗、有高龄补贴,但毕竟还是农民,没有那个消费水平。而且在咱的老观念里,总觉得送老人去养老院是不孝,如果能在家里养老,个个子女一块操心,邻里的老人之间相互照应,也就很好了。至于养老院,还真没敢想。”“伯,你跟不上时代了!”表弟笑着说,“我认识些老板们,正想找好的投资项目。现在国家有政策,鼓励用闲置的厂房、学校的土地发展养老事业,我回头给老板们说说,借上这股东风,看能不能在咱这办个养老院,也给村里办点好事。”学军爷竖起大拇指说:“好啊,年轻人就是有想法,咱村里大队部空了好些年了,你要想用它建养老院,我就给村委员们说去。”表弟激动地说:“那好!咱也不学王健林定个小目标、先赚一个亿了,咱就撸起袖子加油干,建上一个养老院!”在温暖的阳光下,哈哈的笑声伴随着对农村养老的新期盼在场院里荡漾开来,老人们的脸上满是笑意。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