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我的父亲母亲

2017-12-01 07:07胡玲
唐山文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红苕母亲

胡玲

致我的父亲母亲

胡玲

马一样的父亲

中午,我去探望父亲。

推开父亲家的门,见父亲正坐在椅子上打盹儿。父亲太累太困了,并未听见我的推门声。弟弟刚满周岁的孩子婉君正躺在他怀里酣然甜睡。

婉君是父亲一手带大的,晚上要哄她睡觉,还要冲牛奶、换尿布,父亲难得睡个好觉,只有趁白天婉君睡觉时,他才可以眯会儿。

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照着父亲熟睡的脸庞,他脸上的皱纹如纵横交错的沟渠,又深又长。他头上,不知何时新添了丝丝银发,仿佛寒冬里点点霜花。我突然发现,曾经年轻帅气的父亲,在岁月的洗礼和风霜的侵蚀中,悄然变老了。我的心隐隐痛了起来。

父亲生于1954年,属马。他这一生就像马一样活着,马不停蹄地奔波劳累着,默默无闻地为儿女付出着,又像马一样,任何时候都保持着洒脱开朗、坚强乐观的性格。

父亲这辈子吃过不少苦。

父亲出生于一个贫穷的农民家庭,祖父祖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庄稼人。父亲出生时,正值解放初期,物资贫乏,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加上父亲兄弟姐妹众多,他的童年是在苦难中度过的,食不裹腹、衣不蔽体是常有的事。

父亲四岁那年,有一次睡到半夜饿醒了,他悄悄爬起来打开碗柜,碗柜里什么吃得也没有,只有半碗辣椒粉,饥肠辘辘的他实在捱不下去了,抓起一把辣椒粉就吃起来,辣椒粉呛得他哭喊不止,祖母闻声起床,看着饿得瘦骨嶙峋的他,忍不住抱住他号啕大哭。

1960年,父亲走进学堂,当时,他连双像样的鞋子也没有,就算是风雪交加的凛冽寒冬,他也是穿着草鞋去上学。那时天灾频发,粮食严重短缺,父亲一家人难得吃上一顿白米饭,多是以土豆、红署充当一日三餐。每天上学前,父亲就跑到地里挖几个红薯或土豆塞进口袋,中午在学校食堂煮了凑合着吃一顿。

艰苦的生活并未磨灭父亲学习的热情,他很珍惜这来之不易的上学机会,在学校里,他刻苦学习,各科成绩名列前茅。父亲打小就酷爱美术和书法,放学后,他干完祖母安排的农活,就独自跑到后山空地,以树枝作笔,在地上画人物山水、花鸟鱼虫,或者练习书法。一有空闲时间,他就走上十几里路去镇上向专业老师请教。凭着对美术、书法的满腔热爱和常年的勤学苦练,父亲不仅精通国画,还写得一手好字。乡亲们尊称他为“才子”。逢年过节,总有人来家里向父亲讨要对联或字画,他很乐意帮忙,且分文不取。父亲说,能帮到别人,自己就很开心。

1973年,父亲高中毕业,当时,高考制度还未恢复。父亲所在的公社有两个上大学的名额,由于父亲在学校、家里均表现优异,得到了公社的推荐。父亲考虑到家境困难,毅然放弃了就读医学院的好机会,选择了就读师范学院,因为师范不收取学费,还会发津贴补助。

1977年,父亲读完四年师范,被分配到镇上一所高中执教,父亲生性活泼开朗,很快与学生打成了一片。课余时间里,父亲常带领学生到山上采摘野果,去河里捉鱼摸虾。学生们很喜欢他这个亲切随和的老师。然而,父亲的行为却遭到校方的严厉批评,校长一再警告他说,为人师者应该严肃一些,这样才能树立老师的威信,和学生走得太近有伤风化。

父亲的教学理念和当时保守的社会风气格格不入,教了三年书后,他被调到了县化工厂。化工厂领导赏识父亲的才华,安排他做宣传员,负责办办黑板报,写写宣传标语什么的。写写画画正好是父亲的强项和爱好,他工作起来如鱼得水,得心应手。业余时间,父亲时常参加县里举办的书画大赛,获得多个奖项。

1980年,父亲经媒人介绍和母亲结了婚。父母凭着勤劳的双手,日子一天天好起来,建起了村里的第一幢两层的小楼。尽管日子宽裕了,父亲依然保持着勤俭节约的习惯,他舍不得吃舍不得穿,对我和弟弟却毫不吝啬。父亲知道弟弟喜欢书法,常买些字帖给弟弟练习,他还抽出时间教弟弟书法,在他的教导下,弟弟写得一手人人羡慕的好字。父亲爱给我买些作文书和杂志,他叮嘱我,你要多看书、多学习,肚子里面有了东西才不会被社会淘汰。

90年代末,我和弟弟相继到市里求学,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让家里突然陷入困境,父亲向工厂打申请,要求调到机修车间去上班,在车间上班虽然很辛苦,工资却比在办公室高一些。父亲对我和弟弟说:“你们是学生,你们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其它事情不用你们操心,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让你们姐弟俩把书读下去。”

那几年,为了节约钱,父亲不再乘车上班。早上四点多钟,人们还在睡梦之中,父亲已经起床了,他要踩上两个多小时自行车才能到达工厂。中午,别人去食堂吃热菜热饭,父亲就饿着肚子,熬到晚上回家才吃饭。

在车间工作,父亲兢兢业业,不耻下问,学习了钳工、焊工等技术,还先后拿到了国家颁发的高级钳工、焊工的职称。

为了多挣些钱贴补家用,父亲除了做好自己的本质工作外,还承包了厂里煮硫磺的工作。煮硫磺就是将硫磺倒进水池中,人工搅拌使其融化。这项工作又苦又累,加上硫磺的气味非常刺鼻,对人的皮肤和身体有极大伤害,厂里没人愿意干,父亲不顾我们的反对,将这个苦活儿揽在了自己身上,因为煮硫磺这项工作厂里每天发30块钱补助。

一个夏天,学校放假,我去父亲工厂找他拿生活费,当时是午休时间,我在父亲宿舍没找到他,便找到车间。车间门卫说,你爸好命苦啊,这么热的天,还顶着日头煮硫磺呢。

我找到硫黄池,看到父亲穿着橡校衣站在硫黄池中,硫黄池有父亲胸部那么深,他在池中艰难地挪动着步子。父亲拿着长竹杆,用力在池中搅拌着。烈日如火,烧烤着硫黄池,父亲脸上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刺鼻的气味熏得父亲睁不开眼,硫黄强烈的刺激性使父亲的脸又红又肿。我叫了一声爸爸,父亲慢慢走出硫磺池,身上的汗像水一样往下流,他冲我一笑,快走开,这里味儿不好闻。爸爸,你别煮硫黄了,这活太辛苦,对身体也不好,我强忍着眼里的泪水对父亲说。没事,爸爸做得来,再说,你和你弟弟的学费全靠着这个呢,父亲爽朗笑着,脸上没有一丝苦涩和埋怨。

我和弟弟完成学业,相续结婚成家,父亲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但他一刻也没闲下来。

前年,父亲退休了,本应好好安享晚年,当他得知弟弟买房的钱不够,已近60岁高龄的他去了广州一家船厂打工,做起了钳工的工作。他说要挣钱帮弟弟买房子。

去年,父亲取出自己所有积蓄,帮弟弟在县城买了一套房子,交了首付。父亲特意将新房买在我家附近。父亲对我说,我住得离你近些,以后你有事情,我才帮得到。

弟弟有了孩子后,父亲辞掉船厂的工作,回家照顾孙女,充当起弟弟家的全职保姆,还顺便照应起我们一家。他做了好吃的,会喊我们过去吃;我们加班的时候,父亲帮忙接孩子放学;隔一段时间,父亲就来我们家帮忙打扫卫生。父亲将我们姐弟两个家庭打点得井井有条,让我们安心地做起了“甩手掌柜”。

前几天,我家水龙头坏了,我打了个电话给父亲,没几分钟,他就带着工具气喘吁吁地赶过来了。连杯水都没喝,他就埋头修理起来。父亲把水龙头修好后已是午饭时间,我叫他留下来吃午饭,他一口拒绝了。他说,你们忙,我不打扰了。说完,他就离开了。父亲总是这样,从不在我们家吃顿饭、喝杯水,他生怕给我们带来一丝麻烦,生怕打扰了我们的生活。

忆起父亲的点点滴滴,我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父亲依然熟睡着,苍老的面容显得疲倦而憔悴。我拿了件衣服披在他背上,他的背有些驼了,记得小时候和父亲玩“骑马”游戏,他躬身趴在地上,我和弟弟坐在他背上,他驮着我们满屋子跑来跑去。想到这里,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

父亲,你是一匹马,在生活的道路上,你驮着我们不停地向前奔走,一路的艰辛困苦,你独自承受,无怨无悔。在你宽厚的脊背上,我们幸福长大,而你,却垂垂老矣。

父亲啊父亲,快停下奔走的脚步,歇息歇息吧!以后的日子里,让我们驮着你前行。

为母亲许愿

前几天,是母亲62岁生日,弟弟给她买了一个生日蛋糕,我点上蜡烛。明亮的烛光里,母亲老态毕现,微驼的背像一座小山丘,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如一条条蜿蜒的沟壑,牙齿脱落得只剩下两颗了,头上缕缕白发,仿佛寒冬里明亮的霜花。才六十多岁的母亲,显得比同龄人憔悴、苍老许多,如一棵孱弱枯朽的老树,似乎一缕轻风便能将她吹倒。

我叫母亲许个愿。母亲说,我这辈子没什么大的愿望,只希望你们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我说,妈,给你自己许个愿吧。母亲摇摇头,不用了。

母亲总是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从来不会想到她自己。她就像一棵大树,用瘦弱的身躯和一生的光阴为家、为儿女撑起一片浓荫,而她,却在风雨侵袭的岁月里过早地老去。

母亲刚满10岁,外婆因病瞎了眼睛。做为家中最小的女儿,母亲本应享受到父母和兄姐的疼爱,然而,姨妈远嫁他乡,舅舅尚在念书,年幼的母亲成为家里的主要劳动力,她稚嫩的肩膀早早地扛起生活的重担。

家里太穷,外公无法供舅舅和母亲两个人念书,为了舅舅能完成学业,学习成绩不错的母亲在念初中时主动辍学了。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小小年纪的母亲学会了各种家务和农活,她把所有青春和汗水都挥洒在苦难的家里和贫瘠的田地里。

白天,母亲在地里拼命干活,晚上,她就参加村里的各种活动。由于母亲的勤劳能干,她被村里推选为团支书,还被选拔为党员。母亲省吃俭用,没日没夜地干活,使得舅舅顺利地从师范毕业,成为一名人民教师。

张罗完舅舅结婚生子的大事后,母亲已是26岁的大姑娘了,经人介绍,母亲嫁给了舅舅师范的校友,也就是我的父亲。父亲家境贫寒,兄弟姐妹众多,父母结婚分家时,仅分到半袋玉米面。为了父亲能安心工作,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和地里的农活母亲全部包揽在自己身上。砍柴挑水、种田耕地这些苦活累活,母亲做得一点儿也不比身强力壮的男人差。母亲用辛勤的双手使得家里的日子越过越好了,还建起了村里第一幢小楼。

我和弟弟出生后,母亲为我们倾尽了全部的爱和心血。

小时候,我所就读的学校离家较远,每天要走两个多小时的路程方可到达。别的孩子都是饿着肚子去上学,只有我和弟弟例外。为了我和弟弟能吃上早饭,母亲每天三四点钟就要起床烧火做饭,无论春夏秋冬,下雨下雪,母亲从未间断过。每天清晨,我一睁开眼睛,便看见厨房的灯光斜斜地映照到我床上,我知道,母亲又起早给我们做早餐了。当我漱洗完毕,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摆在桌上了。我吃完早饭去上学的时候,天还没有亮,借着屋里微弱的灯光我上路了。当我走了很远再回头,透过窗子,我看见母亲还在昏黄的灯光下忙碌着。

后来,我和弟弟都考取了市里的学校,高额的学费和生活费让家里陷入困境,父亲微薄的工资只是杯水车薪。母亲怕我们担心,一再安慰我们,钱的事你们小孩子不用操心,就算是砸锅卖铁,我也要让你们把书读完。

我家附近有间酒精厂,收购干红苕丝酿酒、提炼酒精,因为收购价格过低,附近许多农民都不愿意挣这份不划算的辛苦钱,只有母亲不嫌钱少,一有空就不辞辛劳地刨红苕丝,晒干后卖给酒精厂,换取一些零星的收入贴补家用。

记得一个寒冷的冬日,北风呼呼地吹着,已经晚上九点多钟了,邻居们大多数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觉了,母亲在地里挖红苕还没有回来。我和弟弟坐在屋檐下,张望着门口的小路,焦急地等着母亲回来。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母亲那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我们的视线里。母亲披着清冷的月光,拄着一根粗树枝,背着一背篓红苕,艰难地朝前挪着步子。母亲背后的背篓里,红苕堆得高高的,宛如一座小山。沉重的一背篓红苕将母亲的腰压弯了,身子仿佛弯到地上去了。皎洁的月光下,缓慢行走着的母亲像一头用力拉犁的老黄牛,显得那么瘦,那么小。多年来,母亲背红苕的那一幕一直深深地烙刻在我脑海里,每每想起,我总会泪流满面。

母亲将红苕背门口时,已是大汗淋漓,她那破旧的衣服上,沾满了田里的泥土。母亲抹了一把顺着皱纹沟壑里淌下的汗水,冲我们慈祥一笑,我的泪水不可抑制地流了出来。母亲温柔拭去我脸上的泪水,那布满粗茧和皱纹的双手犹如枯老的树枝,触摸到我的脸时,不仅刺疼了我的脸,还有我的心。

母亲把红苕放进水槽中清洗起来。母亲的双手泡进刺骨的凉水里,认真搓洗着红苕,冻红的手指像一根根红萝卜。母亲把洗干净的红苕用抹布仔细擦干,放进刨苕机里刨起来。别人从不清洗红苕,而是直接放进刨苕机去刨,我对母亲的“多此一举”十分不解。母亲对我说:做人呀,得有良心,红苕洗干净后,刨出来的红苕丝才干净,那样酿出的酒、提炼出的酒精才干净。

半夜,我起起来上厕所,见门口的灯还亮着,从门缝里往外一看,只见母亲还在刨红苕丝。灯光下,母亲躬着身子,蓬乱的头发在寒风轻轻颤抖。母亲像台不知疲倦的机器,一只手不停地将红苕放进刨苕机里,一只手飞快地旋转着刨苕机的把手。我靠在门背上,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推开门,门口的道场上已经晒满了苕丝,我知道,母亲晚上又刨了一夜的红苕丝。望着那满满一地的红苕丝,我的心在滴血。

我和弟弟相继毕业,在异乡参加了工作,母亲肩上的担子轻了,但她还一刻也没有闲下来。

母亲怕我们在外面吃不好,在老家种了很大几块菜地,制做出各种可口的小菜寄给我们,初夏的干洋芋片,初冬的腌萝卜干,腊月的腌白菜,春节的腊肠……远在他乡,母亲的小菜每天伴随着我的一日三餐。每次看着餐桌上的瓶瓶罐罐和各式小菜,我心里暖融融的,它们饱含着母亲的拳拳爱心啊!

去年,考虑到我和爱人工作繁忙,女儿刚上幼儿园且体弱多病,我们决定请一个保姆,母亲听到消息后,立刻打电话说,干嘛花这些冤枉钱?我过去帮你们。

第三天,母亲便坐火车从老家千里迢迢地赶了过来,我去车站接她时,看到母亲提着几个塞得鼓鼓的大口袋,身后驮着巨大的行李包,艰难地前行,我跑上前接过行李,责怪母亲:您带这么多行李干什么?这边什么东西买不到?母亲抹了下脸上的汗水,憨厚一笑:你冬天怕冷,我带了两床棉被过来,全是新棉花做的,暖着呢!母亲的话让我心头一热,到嘴边的话全部咽了回去。

回到家,母亲没来得及休息一下,便从包里取出豆腐乳、香肠等,为我们做了一顿丰盛可口的家乡菜。吃饭时,母亲显得极不自在,不敢怎么夹菜,我知道,一向好强的母亲从不在别人家随便吃饭,即使是在自己女儿家,她依然感到不安和局促。我给母亲夹了菜,说:妈,在我家您不是外人,以后千万要随便一点儿。母亲不好意思地点头。

母亲来到后,我们成了名副其实的“甩手掌柜”,母亲把家里收拾得一尘不染,将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每天准时准点、换着花样做好饭菜等我们回去。有天下班回来,我突然看到母亲偷偷往身上贴着什么,见我看到,母亲慌忙用衣服挡住,连声说没事没事,在我连番追问下,母亲才道出了实情,原来她来的那天,因为携带的行李太多用力太大,背部和腰部一直疼痛难忍,晚上甚至疼得睡不着觉,她怕麻烦我们,怕我们为她花钱医治,所以一直瞒着我们,在药房买了几张药膏贴着。后来我强拉着母亲去了医院,母亲的疼痛才稍有缓解。

为了替我们帮我们节约些生活费,母亲经常背着我们去小区的公园里捡些饮料瓶子去换钱。有时,她不惜在商场排上几个小时的队,只为买一些特价的米和菜。无论我们怎样责备、劝说,母亲都是那句话:我不愿意做闲人,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母亲62岁生日那天,没有为自己许愿,我对着母亲生日蛋糕上的蜡烛,闭上双眼,双手合什,虔诚地为母亲许下了一个愿望:愿母亲永远幸福安康。

愿天下所有母亲都能幸福安康!

胡玲,鲁迅文学院21期民族班学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博罗县作家协会副主席,自幼爱好文学,1996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小说、散文散见于《小说月刊》《文学月刊》《精短小说》《悦读》《百花园》等报刊,作品多次获奖并入选《小说选刊》《小小说选刊》《微型小说选刊》《杂文选刊》《芳草》《小小说月刊》等文学期刊,多篇文章被选入中、高考语文模拟试卷和语文教辅材料 ,著有小说集《尘埃里的芳香》。

猜你喜欢
红苕母亲
百吃不厌的红苕
母亲的债
故乡的红苕
我曾经伤过红苕的心
给母亲的信
金贵的红苕(外一篇)
金贵的红苕
母亲
悲惨世界
送给母亲的贴心好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