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冯双婷(长沙市明德中学380班) 指导老师/马臻
「妖书」之驱尘记
文/冯双婷(长沙市明德中学380班) 指导老师/马臻
有兽名晖离,性驯,喜洁,其尾可驱尘,挂之室内,十年无复洁之。
——《妖书志》
一
“在下有一事相求。”玄袍男子微微颔首,脸上显露出阴郁神色,“闻说道长有一《妖书》,在下欲借之一览,不知可允否?”
礼节已至,所言却浸了几分冰冷,我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师门有令,勿使外传,恕在下难为。”
“那么,改日再来拜访。”男子拂袖而去,步履逸尘。
一连几天,我都见到那位男子:他总是挑同样的时间来,着的仍是那袭玄袍,所求的也仍是那本书。我不禁心生疑惑:他求妖书,究竟为了什么?
“公子若有疑虑,在下可代为解之。”
男子摇了摇头,似是有些不信,又有些不愿,眉头皱得紧紧的,脸色阴沉得几欲融入那抹玄色中。
“还是不愿么。”他这般道了一句,颇带了几分自嘲意味,“近来不甚太平,也请道长珍重。”
男子起身,屋内的光影便倏地紊乱起来。我望向男子,目光却被其颈上的几道抓痕所吸引。我本欲说些什么,又碍于情面而迟迟不能出口。
“罢了吧。”我对自己这般说道。
二
“过黄昏,关好门,莫让魍魉来吃人,勿使尘埃惹上身!”
街巷的歌谣声,和着缠绵西边山头的长日,一并消失在渐渐降临的暮霭之中。街上行人明显不比以往,约莫与近来发生的一系列妖物袭人之事有关。传言那妖物是一巨大黑影,只在夜间出没,所经之处均落下一层厚厚的灰,天明后它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依着旁人所述翻阅了整本妖书,却并未找到有关记载。我做了些准备,欲亲睹那传闻所言的妖物。
子时已至,街坊灯火多已熄灭,唯有月光轻轻攀在青苔润绿的石阶上。时来一阵大风,牵扯着云在天上疾走,连带着一切迷离起来——白日苍翠郁葱的树木,此刻却也像是鬼差的手,虬曲地探向不为人知的深渊。
我感到左肩一凉。
几乎是下意识的——我反手拔剑,急转回身。月光乍现,剑身在眼前泛着光,汇于剑尖便是极亮的一点,逐渐驱散了黑暗,显现出藏匿于其中的未知生灵。
不是别人,正是那位玄袍公子,他本着一袭黑衣,经月光这么一照,倒衬得像是脸上染了霜,又白又冷,说道:“在下或是惊到道长了?”
他笑得很是牵强,脸上才带出了一丝血色。我尴尬地收剑回鞘,施之一礼,作揖道:“鄙人眼力不济,误将公子看作它物,故以剑相对,还望公子见谅。”
“道长若欲并列仙班,那便莫在此处徘徊,如逢凶物,劫数难料……”他听得我言,只微微点了点头,“莫让多年修行,毁于一旦。”
他说得很轻,似是在对我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之后他便转身离开,月光照在他身上,使得那袭玄色,荧荧泛出银白色的光泽。待他走远,身影融入夜色后,我低头瞥了他原先所站之处——
一摊血迹,红得那么妖冶,像是女子眉间最为鲜艳的那点朱砂。
是夜无妖。
三
那晚究竟还发生了什么,我已记不太清,只记得我纵身去追之时,男子早已消失不见。
我想起男子先前的所做所言,心中竟隐隐觉得有些不安。
自此之后,只平静了两天,妖物袭人的传闻,又再度流传于市坊之间。
“可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嗯……道长哥哥,我……我一害怕,就睡了过去哩!”
小女孩仰头望着我,笑得很是灿烂。
“有个黑衣哥哥站在我面前,手上滴着红色的水,有股铁锈味,我可真不喜欢他!”
小女孩气鼓鼓地嘟着嘴,低头绞着衣角,不住地叨囔。
我笑了笑,扶了扶她头上束好的璎珞,从袖中拿出一个护身符。
“道长哥哥把这个给你,戴着就不会闻到铁锈味了。”
“嗯!”小女孩露出小虎牙的笑靥,熠熠地生着光辉。
所谓的妖物,仿佛与那男子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那抹玄色,似是隐于一片浓雾之中,看不真切。
“在下苻清,先前未告知道长,是在下唐突了。”
我实是没想到他会来找我。
“公子这是……”
“近来妖物一事已弄得人心惶惶,道长若想除去魍魉积份功德,那便随在下一道,在下虽不济,却也略知二三法术。”
“那妖书一事……”
“道长若不愿,在下也不会强求。”
“事到如今,也无那个必要了。”
“今晚子时,在下自会来寻道长。”他淡淡地说着,我掩于袖中的手却有些颤抖——他来寻我?他如何寻我?
他是谁?
四
未到子时,我便已出了门。我并不知哪刻才能看作子时,只知道当我无意向周边一瞥时,男子就已经幽幽地出现在了巷口的尽头。
“道长可觉不安?”
“确有一点。”
他笑了笑。
“过了今日,便安心了。”
我的心倏地紧了紧,一个字还未出口,眼前飞沙扬起,静置于地的阴影毫无预兆地动了起来,一时分不清是地在动,还是人在摇——黑色与砂石交织在一起,很快便成了一个庞然大物,朝我袭了过来。
我斩妖无数,却从没见过这般的妖——无眼,无嘴,只是模糊的一团,在黑夜里散发着无比骇人的气息。我后退几步,将符契贴于剑身,喝了一句:“破!”
砂石只微微豁出了一道口子,又迅速地恢复如初。然而在这破开的一瞬间,我却瞥见了被砂石掩住的,极致的白。我欲探个究竟,不料那砂石似是被赋予了灵性——无论怎样攻击,都倔强地不肯露出一处。反倒是我在这边思索边攻击的过程中,被渐渐逼至了绝境——砂石从后方而来,固住了我的双脚,使我半步也动弹不得。
“尘无扰,随光逝!”
男子的声音骤然在我耳边响起,伴着一阵强光,砂石就像那惧火的年兽,畏畏缩缩地退至十步开外。我好不容易挣脱了这困境,欲向男子道谢,却见他站在那儿,只是不住地咳,似乎每咳一声,脸色就愈白一分,看上去甚是煞人。
“你可还好?”
他抬起右手,微微地摆了摆,意要我莫再靠近。
“在下旧疾,让道长见笑了。”
他扯了扯嘴角,望向还潜在不远处的妖物。
“还请道长……赶快了结这妖物。”
对于元气已大伤的妖物,我本欲生擒,探个究竟。不料其自原处暴起,一时间,灰尘蒙住了半边天,随即又汇成极尖的一柄剑,直刺向男子胸口。我只觉不妙,将功力聚于手中剑,朝着飞驰的妖物掷了过去。
妖物消失了,砂石纷纷坠落在地,渐渐褪去,模糊的一团最后露出的是纯白的皮毛。
男子朝我笑了笑,便一头栽了下去——嘴角淌着血,融入黑衣中,倒像是被水浸湿了一般。
五
他名晖离,为拂尘所化,天生喜洁,所至之处全无尘扰,人之邪念亦为之俱除。
他本是道人常使的一柄拂尘,用得久了,便有了灵识。一日化成人形,给道人毕恭毕敬地鞠了三个躬。
道人愣了一愣,哈哈打得震天响,眯着眼说道:“我的拂尘呢?”
“汝既为拂尘所化,便名晖离,如何?”
“那便依先生所言。”
自那以后,他又伴着道人过了很多年,直到道人死的那一天。
道人睁着双浑浊得发黄的眼睛,看着他说:“吾不知汝为何物,昔日周游四方,幸睹一眼妖书,似是有所记载。”
“人之多欲,即为不洁之物,汝须驱之。道既言福祸相依,有无相生,汝为喜洁之物,若染了污秽,恐不能久存。”
“只是莫要失尾,有尾则拂尘,失尾则敛尘。”
道人絮絮叨叨地念着,突然头一歪,被痰糊住的喉咙再也没有发出声音。
他依着道人昔日所为,潇洒地游山水,驱尘垢,除邪念。但没想到传于世间的福兽之名,竟也成了祸端的开始。
有传言称:取晖离之尾,挂之室内,十年不复洁之。一时间,官府大肆遣人来寻,甚至在民间张榜悬赏,他便成了人人喊拿喊捉的对象。
他想不通,平日素来和蔼的面容,此刻却为何因为一个传言而倏地凶恶起来。他愈是想不通,就愈想变回那柄在道人手上晃晃悠悠的拂尘。
他有些害怕,躲进了山谷之中。可饶是山谷偏僻,也总有黑夜降临的那一刻。
是夜,村人手中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山。他被逼至绝境,以至于本应驱尘的他,竟也将砂石当做了自身的屏障——一时间黄沙蒙天,湮灭了还在跃动的火苗。无尽的黑,阻碍了人们的视线。
他逃了出来,拖着烧焦的尾巴,跌跌撞撞地跪在了道人墓前。
“先生,晖离可曾错过?”
青冢立于路旁,似是无语。只有在风中摇摆的野草,给予他无声的回应。
“先生,晖离但愿做回拂尘啊。”
他不再远游,而是变回了一柄拂尘,寂寂地横在道人墓上,与凉风为伴,和野草毗邻。万物儃徊,终离于世,他在等待和尘埃一同湮灭的那一天。
一日,他化作人形,却见白衣下缘染了几抹黑,怎么也除不去——他本不在意,奈何那黑色竟像是蔓延的野草,贪婪地吞噬着仅剩的白。
玄色包裹着他的那一刹那,他忽觉有什么东西自体内逸散了出去,似乎是一缕纯粹的白。
“晖离,自此失尾。”有一个声音,这般说道。
六
他欲看一看那传闻中的妖书,看看被记录在案的晖离。
玄衣经行之处,多有妖物袭人的传闻,他暗暗地听着,心中却十分不安。他实是不知这不安从何而来,直到他亲眼目睹妖物的那一刻:旁人眼中黑糊糊的一团,在他眼里,则是一只尾尖还在滴血的白色妖兽。
他一时间觉得自己就是那截断掉的尾巴,晃晃悠悠地在这世上荡着。是的,他与妖兽本是一体,只不过晖离的意识还留存在他身上。
不能再让其为所欲为了,他这样想着,朝着妖兽施了个法术,不料自己却一口鲜血喷出,眼前骤然模糊起来——他在意识朦胧之中,似是见到了道人:“彼死,汝不能久存。”
幽幽的一句,在脑中久久回响着。他已不是福兽,但并无了断自己的念头,他是妖,没得那般的勇气。
实是,怯弱得很。
他每夜游荡在街上,尽全力守着发狂的妖兽——自是不能让这晖离之名,再染上别的污垢。
妖兽袭击小女孩的那一刻,他迎了上去——自然是受了重伤,双手噬心般的疼,指尖渗着淋漓的血。他望向身后的小女孩,她眼里有惊恐,有害怕,还有一丝掩不住的厌恶。
心中一直系着的那根弦,倏地绷断了——既然自己没勇气除去妖兽,那便交由别人来做吧。
剑刺向妖兽的那一刻,他觉得全身轻飘飘的,什么都释然了。
“世上,再无晖离。”他笑了笑。
七
妖物不见了,男子也消失了,唯余一柄拂尘,寂寞地横在地上——我叹息一声,将其拾起。
那柄拂尘被我静置在房中,一日忽没了踪影。
小女孩攥着糖葫芦,兴冲冲地在街上跑着,不料踩到了泥坑,狠狠地摔了一跤,全身顿时成了糊糊的一团。撞落的糖葫芦碎了一地,只余下的一粒还在地上骨碌碌地滚着,滑稽的停在一人脚下。
白衣男子止步,望着那粒沾满了灰尘的红色糖球,眉头不禁皱了皱。他似是思索了一阵,随即便朝着脏兮兮的小女孩走了过去。
他蹲了下来,半皱着眉头用袖口擦了擦女孩的脸,袖口便变得黑糊糊的了。
小女孩愣住了,连鼻涕也忘了吸,鼻涕因而成了两道纵横在脸上的清流,扑棱棱地往下掉。
“谢……谢……”
白衣男子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他扬了扬嘴角,笑得很是好看。
“以后莫再这么脏了。”
我目睹这一幕,不禁笑了笑——晖离喜洁,果真如此啊。
有兽名晖离,性驯,喜洁,有尾则驱尘,无尾则敛尘。尾者,仁心也。
——《妖书志·续》
本期游戏答案
01.推理
答案:有三个人戴黑帽。
假设有N个人戴黑,当N=1时,戴黑人看见别人都为白则能肯定自己为黑。于是第一次关灯就应该有声。可以断定N>1。对于每个戴黑的人来说,他能看见N-1顶黑帽,并由此假定自己为白。但等待N-1次还没有人打自己以后,每个戴黑人都能知道自己也是黑的了。所以第N次关灯就有 N个人打自己。
02.数独
03.填字
横向:一、邓文迪;二、神枪手;三、油菜花;四、不倒翁;五、商旅不行;六、记者;七、过五关;八、大本营;九、广陵散;十、花海;十一、万紫千红;十二、可爱万岁;十三、山歌;十四、绿色食品。
纵向:1.川广不可越;2.文化苦旅;3.不见不散;4.神州行;5.万岁山;6.魏紫;7.伸手不见五指;8.花红柳绿;9.卖油翁;10.大海;11.记事本;12.日环食;13.护花使者;14.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