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班牙—葡萄牙体系述论

王鹏宇

摘 要：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反抗摩尔人的再征服运动中，民族意识不断觉醒，逐渐形成了独立的中央集权民族国家。在传播基督教福音的热情和对黄金的狂热追求下，西班牙和葡萄牙人开始了对世界的探索，拉开了西欧扩张和全球地理大发现的序幕，并建立了一个以西班牙和葡萄牙为中心的国际体系。

关键词：西班牙-葡萄牙体系；地理大发现；欧洲霸权

1 学界关于国际体系的界定

“国际的”（International）这个术语最早在1789年由英国学者杰里米·边沁创造出来。最初用作“International law”以区分“law of nations”，至此国际法不再仅仅适用与某一民族国家内部，而重在关注不同国家间跨越国界的关系问题。在巴里·布赞理查德·利特尔合著的《世界历史中的国际体系：国际关系研究的再构建》中认为“尽管国际体系的概念在当今的国际关系学中被广泛地接受和承认，但批评家却认为，国际关系研究中体系术语的引进只不过是提供了一个混乱和隐晦的根源”。[1]

学术界关于“国际体系”的界定仍然存在很大争议。国际体系存在不同的定义：一种观点认为，国际体系是各种政治变量的国际关系组合及各种组合的相互作用。[2]国内学者梁守德定义为“国际政治体系是国际政治行为体间相互作用形成的既对应又统一的有机整体。”[3]

英国学派代表人物马丁·怀特认为国际体系就是国家间的互动所形成的合作与冲突形式，这种互动、联系可以是直接的，也可以是相关联，或者是无关联的。[4]这些学者建构的理论基础各有不同，分析的方式各有差异，但他们对国际体系的定义中都未能避开威斯特伐利亚“情节”的左右。巴里·布赞认为“这样一种经常用于标示1648 年《威斯特伐利亚和约》之后欧洲国家体系开始的方法，发挥着一种“威斯特伐利亚束身衣”的作用。”[5]这种情节使得许多学者在阐释国际体系的概念时，常常拘泥于威斯特伐利亚体系形成中所设立的范式，教条于《威斯特伐利亚和约》的标准，而对在此之前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国际体系视而不见或不予承认。

2 西班牙-葡萄牙体系的概述

从国际体系变迁的角度看，欧洲列强向全世界扩张时代的国际体系称为殖民体系，殖民体系的开启也是全球性国际体系形成的开端。[6]葡萄牙和西班牙建立统一的民族国家后，相继走向扩张之旅。从世界历史的观点来看，真正具有重要意义的是最初伊比利亚人的海外扩张。葡萄牙和西班牙在宗教热情和金钱诱惑的驱使下，开启了真正囊括全球的互动时代。

葡萄牙和西班牙扩张发现新领地的同时，两国的利益冲突逐渐显现。1455年，教宗尼古拉五世曾授予葡萄牙特权，容许葡萄牙开发非洲大西洋海岸，发现新土地可据为己有。哥伦布发现美洲后，约翰二世坚称新大陆是属于葡萄牙。西葡的领地利益再次冲突，教宗亚历山大六世作出裁决：新发现的土地赐予西班牙；在佛得角群岛以西560公里外划定了一条东西界，称之为“教皇子午线”，开启了瓜分世界划分势力范围的先河，以西班牙和葡萄牙为首的世界殖民体系开始建立。但葡萄牙不满界线的划定，1494年两国签订《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把分界线移至佛得角群岛以西1770公里，为两国的势力分界线。该条约是由西班牙和葡萄牙作为两个独立的民族国家签订的瓜分世界划分势力范围的条约，对两国之后的扩张和殖民活动起到了约束作用和法律效应，而条约是全球范围划分，因此具有了国际条约和国际法的性质。

随着航线的开辟和新大陆的发现，西班牙和葡萄牙两国纷争不断。为解决盛产香料的摩鹿加群岛问题，两国从1523年开始谈判，到1529年4月22日葡萄牙国王约翰三世和西班牙皇帝查理五世签署《萨拉戈萨条约》。签订条约时西班牙忙于同法国征战，急需金钱作为军费，放弃了香料群岛的要求，在摩鹿加群岛以东17度划定界线，葡萄牙则以35万达卡金币作为代价获得了摩鹿加群岛的所有权，而太平洋分界线以西的菲律宾则继续被西班牙统治。条约明确了两国在太平洋的分界线位置，重新修订了势力范围，是西班牙和葡萄牙通过圆桌谈判相互协商妥协的结果。在地理大发现的16世纪，西班牙和葡萄牙以“教皇子午线”、《托尔德西里亚斯条约》和《萨拉戈萨条约》等为依据，建立了全球性的殖民体系。

3 学界关于西班牙-葡萄牙体系的研究

现代国际体系诞生以前，欧洲通行的是中世纪国际秩序，大量异质的政治实体交织重叠，统一于基督教世界。[7]在“威斯特伐利亚束身衣”的限制中，国内外学者普遍认为三十年战争后建立的威斯特伐利亚体系是国际体系的开端。而对地理大发现时代的西班牙和葡萄牙为主体的国际体系的研究较少涉及，研究多为殖民侵略、商业战争、宗教传播、航海人物、海外贸易、政治格局与战争等角度的历史记述。

20世纪80年代，中国对伊比利亚半岛史的研究做出突出贡献的是方豪，他搜集整理了大量的西班牙、葡萄牙史学的原始材料。进入21世纪，时殷弘从体系与单位的双重视野出发对现代国际体系的起源进行了论述，认为文艺复兴时代的意大利国际体系已经具有了国际政治的某种雏型，同时关注到了1494年西班牙与葡萄牙在全球的势力划分，“现代国际政治从一开始，就以至少是其雏形透露出欧陆均势与海外霸权的并存。”美国政治学家乔治·莫德尔斯基提出的国际政治发展的长周期理论中也认为“西班牙和葡萄牙通过《托尔德西拉斯条约》建立了一个全球层次交往的管理体制，世界上第一个全球性政治体制。”

诚然，近年来学术界对西班牙和葡萄牙在地理大发现时代的历史研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但对西班牙和葡萄牙所建立的国际体系研究仍有很大探索空间。在15世纪中到17世纪中的地理大发现时代，西班牙和葡萄牙以《托尔德西里亚条约》等一些列国际条约和“教皇子午线”所划分的世界殖民体系、商业贸易体系、欧洲霸权体系共同构成了世界最早的国际体系，可以认为西班牙—葡萄牙体系是近代国际体系的开端。

參考文献

[1] 巴里·布赞，理查德·利特尔.世界历史中的国际体系：国际关系研究的再构建[M].刘德斌，译.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04：35.

[2] 詹姆斯·多尔蒂，小罗伯特·普法尔茨格拉夫.争论中的国际关系理论[M].北京：世界知识出版社，1987：146.

[3] 梁守德，洪银娴：国际政治学概论[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1994：107.

[4]MartinWight.PowerPolitics[M].HarmonsworthEngland：Penguin.1979：105.

[5] 刘德斌，任东波.世界历史的视野与国际关系研究的重建——来自巴里·布赞的挑战[J]. 吉林大学社会科学学报，2003，（04）：17-23.

[6] 刘德斌.文化的交流、碰撞与国际体系的变迁[J].史学理论研究， 2011（2）：8-12.

[7] 时殷弘.现代国际体系的起源——从体系与单位双重视野出发的论述[J]. 史学月刊， 2007（7）：63-69.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