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颤动——解析《蒙塔尤》微观史学

◎夏晓敏

潜思微探

生命的颤动
——解析《蒙塔尤》微观史学

◎夏晓敏

埃马纽埃尔·勒华拉杜里以历史学家的精细和敏感利用珍贵史料而著《蒙塔尤》。本文围绕该书所涉及的史学方法理论和蒙塔尤的社会权力结构、教育方式等展开论述。

年鉴学派第三代学人勒华拉杜里利用流传下来的雅克·富尼埃的审听手稿重现了1294—1324年间奥克西坦尼地区蒙塔尤村的生活情境，使得皮埃尔·莫里、皮埃尔·克莱格及贝阿特里斯等一个个鲜活而立体的人物跃然于人们的脑海间。700年后的今天，我们重新瞥见了这个勇敢的偏离正统天主教的小村庄那冰冷而诱人的光芒，它是一群非凡的小人物创造的历史，是生命的颤动。

蒙塔尤是中世纪时期法国西南部比利牛斯山区阿列日地区的一个村落。蒙塔尤的人口约为200—250人，该地的居民讲的是奥克语，在作者所研究的1294—1324年间，大多数村民信奉异端阿尔比教派。

《蒙塔尤》在史学方法方面的成就至今仍熠熠生辉，主要表现在拉杜里在书中所涉及的历史人类学方法和心态史。拉杜里依托时间观念显现出其对心态史的研究，这与20世纪60年代末心态史在法国的兴起密不可分。吕西安·费弗尔在《十六世纪不信神的问题》一书中最先使用了“心态工具”一词，这为年鉴学派第三代历史学家所继承。

与中世纪惯用的教会时间不同，蒙塔尤人常用与进餐有关的词来描述时间；部分表示白天的词语带有天主教色彩；而表示夜间时间的则几乎完全是世俗的词语，只能利用视觉、物候和听觉等词表示一年中的不同时期，会利用物候或农业活动，但主要是依据教会的活动，尤其是教会的纪念日。

因此，在上阿列日地区，一年分为两个时期：从圣诞节到圣灵降临节和从圣灵降临节到万圣节。可见，蒙塔尤人的时间概念是模糊的。“人们的时间心态还停留在墨洛温王朝时代，与图尔的格里哥利或传说中的作家弗雷代盖尔所使用的记时方法十分相近”。在这样的时间观念中，蒙塔尤是个没有历史的村庄，当地的居民“生活在既与过去割裂又与将来没有联系的一个‘时间的孤岛'上”，“这个村子走过了漫长的岁月，却没有历史，只有许许多多的故事，从建立村子直到当代的故事”。

在描述蒙塔尤社会结构方面，拉杜里深受“结构功能主义”的影响。他认为传统意义上的社会结构，是一种自上而下的权力结构体质，即“纵向”的等级关系确立起来的社会结构形态。但传统社会结构只体现在蒙塔尤的上级社会中。在这个小山村里，更多是由亲属、朋友、情人、姻亲关系及拥护者和被拥挤者组成的“横向”的权力体质。

在堂区学校尚未出现的14世纪，蒙塔尤的这种文化教育的模式是以“家”的方式进行的，通过大量生活细节而实现。父母和孩子在日常生活交流中，把他的观念、对人生的态度、思考问题的方式以及情感的表达方式等传给了下一代。而后来出现的学校式的文化教育模式多多少少是通过“社会”的方式进行的。

从史学理论看，该书的问世有赖于作者对社会人类学的兴趣，这让他看到了雅克·富尼埃的审问记录不仅是对纯洁派的研究，更是对法国乡村史研究的价值。这使得本书成为微观史学的一个早期典范，极具开创意义。作者借助一粒沙子研究整个世界，通过一滴水研究整个海洋。

《蒙塔尤》盛名久播，虽有不足之处，但瑕不掩瑜，就像村中房屋本身充满裂缝一样，《蒙塔尤》中也很容易找到漏洞。它之所以值得被记住，首先是因为作者让过去起死回生的能力，呈现出一个个饱满而丰富的人物及这些人物创造的属于他们自己的历史。还因为他向文献提出问题，读出文字背后的弦外之音，并让它们揭示甚至连村民也没有意识到他们事实上知晓的东西。此书是历史想象的精心杰作，是对人类学化历史之可能性的启示。

作者单位：西华师范大学 637000

夏晓敏，女，山西忻州人，西华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硕士研究生，世界近现代史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