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宏
小戏《稻草人》创作谈
■孙智宏
小戏《稻草人》自搬上舞台以来一直备受关注,老百姓说《稻草人》新鲜有趣,好看好玩;专家说《稻草人》形式独特,言之有物,反映的问题很深刻;剧团说这是一出不落俗套的戏,目前已有多家剧团上演移植,下乡演出很受老百姓的欢迎。尤其是最近参加全国基层院团戏曲会演小戏组台晋京演出受到一致好评。专家认为《稻草人》情节跳进跳出,构思新颖,手法独特,仅用妻子瞬间的一个“走神”,表现了一个“意识流”式的情感故事,表达了人性的丰富性复杂性及哀而不伤的气质。戏很好看很好玩,也很精彩。大幕一拉开它的背景与众不同,一片金黄金黄的稻田里站着形状各异的“男稻草人”。后面“稻草人丈夫”有这样几句唱词很能说明问题:满田都是男稻草人,个个都像真男人。看了真能乐死人,我回城也要扎个女草人。好玩背后另有深意,留守女人为什么要扎男稻草人,还不是思念远方的丈夫。笔者认为除了主题而外,“稻草人”受到观众喜爱的主要有以下几点:一是它的创意,二是它的形式,三是它的道具。这三点虽然说不上新,但起码它有点意思。
先说它的创意。小戏《稻草人》写的是打工潮下农村留守妇女的日常生活,描绘了妻子晓花与稻草人丈夫在田间嬉戏打闹的有趣画面和生活场景。并用跳进跳出的拟人化手法,用瞬间的一个“走神”,演绎了一场声情并茂生动活泼的特别是庄稼人十分熟悉的女人吃醋的小故事。比如妻子假意表示允许丈夫在外找个伴,组织个临时家庭,以此来试探丈夫的虚实。而丈夫却信以为真,喜出望外地承诺,“回城就找个女人打发寂寞。”而当妻子愤怒地拉着丈夫:“我刚才用话试探你,你果然相信当了真。王志华你敢在外找女人,我敢在家偷男人。”当妻子拉着丈夫去看看自己在家找的所谓“相好”的时候,丈夫却消失了,站在眼前的仍然是一个“稻草人”。看似说说笑笑,打情骂俏,实为打工者夫妇相思煎熬的内心表白,既增加了戏的趣味性,又强化了主题。黑格尔曾经说过:舞台表演确实就是作品好坏的试金石。“稻草人”没有一句高深的说教,说的都是人话。只是选择了这么一个有趣的故事,从而透过生活的表象,抓住生活的本质。
尤其是“稻草人”的形象,笑容可掬,憨厚朴实,有动有静,有庄有谐。说他是人,他会说,会唱,会跳,会舞,且能文能武,有情有意;说他是物——纯粹是属“算盘珠子”的不拨不动,动画式的行为动作,机械呆板,滑稽可笑。即使没看过戏的人也可以想像得到,那身着不合体的衣服鞋帽的模样,一定很好玩,很可笑,当然也很可爱。舞台上夫妻俩时而打闹,时而调侃,时而嗔怒,时而细语,时而缠绵,谈他们别后的劳作,别后的牵挂,别后的思念。特别是唱到夫妻久别重逢的动情之处,那吴侬软语优美感人的锡剧唱腔,不得不让人心生戚戚,泪眼模糊。难免让人从心底里生发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愫。这对年轻夫妇,她们正值享受夫妻情感的美好年华,却偏偏为了生计不得不忍受夫妻分离煎熬之苦,每每一别经年,遥遥无期,这虽然是她们养家活口自觉自愿的选择,但其中也有她们的无奈。这就需要我们的社会对这一群体给予同情和关爱,给这些“稻草人”夫妻尽可能创造一些团聚的机会和条件,给她们以人性的关照与温暖。推人及己,农民工是人,农民工妻子也是人,大家都是一样的人,用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叫只是“分工不同”。尤其在我们国家,在相当长的历史时期内,农村、农业和农民仍然是一切工作的重中之重。没有农业的发展,没有农村的建设,没有农民的富裕,所谓奔小康只能是也永远是一句空话。因此通过文艺作品特别是戏剧的形式,关注“三农”问题,毫无疑问是我们戏剧工作者的应有之义。《稻草人》反映了打工一族家里家外的艰辛和难处。就此把剧情推向高潮。它直面人生,直击人性,直抵心灵的表现形式与创意对该剧的主题的深化赋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再说形式。对子戏很多,有夫妻戏,有兄妹戏等,但对子戏中人与“稻草人”配戏的目前还没见过。当然,也许本人孤陋寡闻。但是它确确实实让观众有耳目一新之感,观众觉得这“稻草人”也能搬上舞台,也能算一个角色。动起来跟人一样手舞足蹈,谈笑风生,静下来又面带笑容,纹丝不动,同真的稻草人一模一样。有过农村生活经历的人都清楚,稻草人是庄稼人在稻麦成熟时用来赶鸟的一个“绝招”,用稻草或麦草扎一个草人,外面罩上衣服或塑料薄膜,用一根木棍做支撑,两“手”各执一块带颜色的布片或薄膜,往庄稼地里一插,随风一吹,“哗哗”响动,大功告成。每当稻麦成熟时,你如果有兴趣到农村去走一走,你会看到五颜六色形形色色的稻草人站满庄稼地,近瞧是稻草人,远看跟真人无异。庄稼人看到《稻草人》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金黄色的稻麦田里的“稻草人”,他们熟悉它就像熟悉自己五根手指一样。所以《稻草人》能吸引观众的眼球,能满足观众的好奇心,这与它那广泛的群众基础是分不开的,尤其是农村观众。
戏剧是剧场艺术,舞台演出是戏剧所必须依赖的物质形式。一部作品的形式虽然不是十分重要,但好的形式往往会给你的作品添彩、加分、增色。“稻草人”所以受到观众的喜爱,与它的形式有一定的关系。
最后说说道具。道具的种类很多,桌椅、板凳、餐具、玩具、各种形形式式的劳动工具等都可以充当道具,当然可作舞台道具用的物件还有很多很多。但该剧中的“稻草人”这个道具有它的独特性,他既是道具又是演员,他既能说,又能舞,还有感情。他以特定的形式在剧中发挥他特定的作用。当然很多剧中都有他的特定道具,比如传统戏《柜中缘》中的柜、《拾玉镯》中的镯、《桃花扇》中的扇、《碧玉簪》中的簪、现代小戏《打铜锣》中的铜锣,《双推磨》中的“磨”,《公鸡做媒》中的“公鸡”,《回娘家》中的“驴”都是成功运用戏曲道具的典范。《稻草人》设计的“稻草人”这一独特的道具,更具有舞台呈现的特殊效果。当初在设计这个道具时,笔者也曾有过犹豫,这稻草人搬上舞台观众认不认可接不接受,演员在台上好不好做戏。因为一开始我只是想把它作为道具使用,没有把它当做一个“演员”来使唤,更没有把它作为一个演员来结构剧情。稻草人在舞台上是静止不动的,纯粹是一个独角戏。我过去写过独角戏,《公鸡做媒》就是靠一个演员来完成的,既不好写也不好演。后来经过反复琢磨,觉得既然设计了稻草人这个道具,就把这个道具用到极致,干脆把真人“请”上舞台,变成一个对子戏,让“稻草人”与演员直接配戏。本来,戏剧舞台道具就是为配合演员情感交流而设计的,是把戏的内容和感情传达给观众的一种手段和方法,同时也是戏剧舞台的一种特殊语言。当稻草人这个特定道具变成真人以后,剧团觉得好,导演也觉得好,演员也喜欢。后来通过舞台实践,下乡惠民演出很受观众的喜爱,很能吸引观众的眼球。事实证明活的“稻草人”比死的“稻草人”更具有表现力。
对于小戏《稻草人》,目前已经远远超出了笔者当初的预想,无论是它“道具”的运用还是演出的效果。当然这个小戏还有很多缺点和不足,还需要进一步打磨,但笔者相信,通过剧团不懈的努力,通过演员不断地磨合,《稻草人》一定能打造得更好看更精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