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奇幻文学的电影改编略论

2017-11-16 00:00于慧莹
电影文学 2017年16期
关键词:凯特奇幻哈利

于慧莹

(哈尔滨师范大学西语学院,黑龙江 哈尔滨 150001)

奇幻文学(Fantastic Literature)是一个涵盖广阔、成绩斐然的文学领域,它因涉及大量的超自然存在,迎合了人类的幻想(如向往永生,向往与自然的亲近等)这一内在的心理活动而长期以来自成系统,为读者们所欢迎。正如约翰·罗纳德·瑞尔·托尔金在OnFairyStories中所指出的,奇幻文学的存在并不会贬损人类的励志,也不会有碍于人类对科学真理的追求。反之,幻想和敏锐清晰的理智之间存在相辅相成的关系。而在世界奇幻文学史中最为耀眼的则当属英美奇幻文学作家们的创作。在20世纪之后,大量英美奇幻文学被改编为电影,得到了更为广泛的传播。而一个故事在从文本走上银幕的过程中,也必然要适应影视的艺术规律,更换新的、多元的表达方式。

一、叙事框架的遵循

一般来说,能够被改编成电影的文学作品往往本身就是拥有一定艺术水准和影响力的。原著作者往往已经构建起了一个较为完善的奇幻空间,对其中的时间跨度、角色关系、情节发展等都有了较为精准、出色的设计。电影的改编首要的便是保证对原著的尊重。

纵观英美奇幻文学的电影改编不难发现,电影导演们所青睐的改编对象主要有以下两类:一类作品诞生已久,是公认的经典之作,其传播已经经历了时间的考验,不仅形成了庞大的读者群,甚至已经有了一定的学术关注度。如安德鲁·亚当森执导的《纳尼亚传奇》(TheChroniclesofNarnia)系列电影就改编自C.S.刘易斯创作于20世纪50年代的《狮子,女巫和魔衣橱》等七部小说。而刘易斯本人早已去世。对这一类作品的改编,导演需要面对读者和文学作品研究者的审视。另一类则是作者依然健在,新近问世的当红之作,这一类作品的改编,甚至电影拍摄的大量细节,如演员遴选等都往往有作者本人的参与,如《哈利·波特》系列等。作者本人的关注与介入保证了电影势必无法脱离原著太多。因此无论是哪一类作品,原著的基本叙事框架都是导演们需要遵循的。

这方面较具代表性的便是由加里·罗斯、弗朗西斯·劳伦斯等导演先后完成的《饥饿游戏》(TheHungerGames)四部曲,电影来自于“青春异色作品”中的佼佼者——美国女作家苏珊·柯林斯的同名畅销小说。其中第一部电影《饥饿游戏》(TheHungerGames,2012)在上映之后,不仅迅速刷新多个北美票房纪录,甚至被《帝国》杂志认为是有史以来小说改编得最为精彩的,让同类型电影相形失色的电影。尽管这一评价有过誉之处,但电影对原著的从形式到内涵的严格遵循却是值得肯定的。这与在改编过程中,苏珊·柯林斯本人担任了电影的编剧是分不开的。就叙事框架而言,电影继承了原著追逐悬念,始终以悬念来推动故事不断向前发展的精髓,人物也都各自在悬念中找到自己的归宿。这种叙事方式对于观众来说是很容易迅速为剧情吸引的。如最开始的悬念便是谁会被抽中成为饥饿游戏的“贡品”。观众从12区战战兢兢的少年男女身上看到了民众并不赞成这一残酷的游戏。而挺身而出的女主人公凯特尼斯则在这一悬念中登场,凯特尼斯重视亲情、善良与勇敢兼备的特色也就此被展现出来。而凯特尼斯青梅竹马的男友则没有被选中,男主人公是另一位被选中的男生皮塔。而其后大量的闪回镜头又暗示了观众凯特尼斯与皮塔之间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简单。在凯特尼斯和皮塔登上前往首都开皮特的火车后,随着导师西米奇的出现,新的悬念再次出现,即这场游戏并不仅仅是一场血肉横飞的“大逃杀”式的杀戮,更是一次令人好奇的“真人秀”,观众开始好奇两个手足无措的少男少女将怎样面对各种节目和活动;最后的悬念才是凯特尼斯如何在恐怖的饥饿游戏中生存下来,露、杀人蜂、急救包等影响比赛结果的因素不断出现,让观众目不暇接。

作为一部诞生于当代的小说,柯林斯在原著中就表露了对当下世界的某种洞察和抨击,这一点也为电影所展现。在比赛的后期,游戏的规则不断改变,先是允许出现两名幸存者,其后又再次改为只能有一名获胜者,最后凯特尼斯和皮塔则以宁可双双死去逼迫游戏组织者再次修改规则。急转直下的剧情背后讥讽的是当前这一“娱乐至上”时代,居于统治地位的人为获取最大的娱乐效应和资本而轻视生命,民众普遍沉浸在娱乐的麻痹之中的这一现象。

二、情节与情感的变通

电影的篇幅和特殊的表达方式使得改编时主创必须做出情节上的变通。由克里斯·哥伦布、迈克·纽维尔、阿方索·卡隆、大卫·耶茨等导演(其中以大卫·耶茨执导数量最多、综合评价也最高)共同完成多达8部的《哈利·波特》系列改编自英国女作家J.K.罗琳的同名七部曲小说。电影中删去了大量原著中并不影响主干的情节。如一些小人物的身世,主人公的一些情感纠葛等,同时,电影还在罗琳的同意下增添了部分情节,如《哈利波特与死亡圣器(上)》(HarryPotterandtheDeathlyHallows:Part1,2010)中增加了赫敏对父母使用遗忘咒的情节,以让观众迅速进入到电影阴郁、牺牲的叙事氛围中。而其后赫敏和哈利在小屋里相依为命的过程,小说中写得较为简略,耶茨则专门添加了一段两人在圣诞节来临之际携手跳舞的情节,在罗恩不知去向,整个魔法界一片黑暗的情况下,赫敏和哈利默默无语地起舞,在本该亲人团聚的日子里苦中作乐,勉强欢笑,无声地安慰对方这个自己最为亲密的朋友。而电影的音效也增加了这段舞蹈的悲情感。这些有别于原著但是却并不脱离原著的变通受到了哈利迷们的一致好评。也正是在看到了《哈利·波特》系列的成功后,罗琳又携手大卫·耶茨推出了改编作品《神奇动物在哪里》(2016),电影依然保留了《哈利·波特》系列节奏流畅、高潮不断的特点,并大量沿用《哈利·波特》中埋下的伏笔,继续扩张“罗氏魔法宇宙”在银幕上的影响。

情感基调上的改变则犹如乔恩·费儒执导的真人动画《奇幻森林》(TheJungleBook,2016),影片中的故事来自于19世纪英国作家狄亚德·吉卜林创作的一部童话故事集,而其中最重要的,支撑起电影主干的便是《老虎,老虎!》这一篇故事。在原著中,情感基调是较为阴暗、悲伤的,主人公毛克利终于离开丛林回归残酷的人类社会。而电影则以毛克利和动物们一起熄灭代表文明的熊熊大火,毛克利依然与可爱的动物们一起生活而结束,这使得电影的童话色彩更为浓郁。

三、视觉效果的放大

奇幻文学的魅力主要便是在于其迥异于现实,甚至有悖于读者或作者的愿望与理想。在创建奇幻世界的过程中,作者深入到自己的感觉、印象、幻觉甚至是错觉之中,力图实现对真实世界的超脱和远离,使用大量的暗示与假设,并尽可能地发散自己的想象,使奇幻世界气韵生动,不同于现实但又合情合理。而电影一方面在叙事上,继承奇幻文学的精神内核;另一方面,则凭借技术的革新和成熟,在镜头和剪辑中,将文字描绘的现实世界中并不存在的场景具象化,从而不断地带给观众视觉盛宴。正如罗伯特·考克尔所指出的:“电影的形式可以简化为两个基本要素,每一种要素都能以大量不同的方式来使用,即镜头和剪辑。”尤其是以好莱坞为代表的美国电影,更是携数字技术之威而为观众造就“比真实更真实”的画面。

以李安执导的《少年派的奇幻漂流》(LifeofPi,2012)为例。电影是根据扬·马特尔发表于2001年并很快风靡全球的同名小说改编而成的。马特尔在小说中描写了一个名叫派的印度男孩和一只名叫理查德·帕克的孟加拉虎因为船难而一起在太平洋上漂流227天,最后一起获得重生的神奇故事。李安曾经表示,整个故事最难以影像化的部分恰恰是它最好的部分,即对于精神力量、信仰以及何为神等问题的思考。李安对此选择了扬长避短,用绚烂的视觉语言表现漂流时的奇异景象,即使无法以此达到促使观众畏惧、崇敬自然,追求、向往精神力量的效果,也至少保证了给观众以难以遗忘的审美享受。如在电影中神秘的绿色小岛,夜间泛酸的天池,发出奇异光芒的海里游鱼、水母等,如一跃而起,划出妖娆弧光的座头鲸,暴风雨袭来时的电闪雷鸣,让观众感受到孤舟中派的恐慌,而暴风雨过后灿烂辉煌的太阳光,使茫茫大海成为一个虚幻的、唯美的梦境,使得老虎和饥渴带来的灾难与恐惧感得到淡化等。很多震撼的、富有生趣的场面实际上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但是却是符合派的讲述,也是符合电影的审美需要的。

甚至出于商业看点的考虑,电影主创们在改编过程中会放大“奇观”场景在叙事中的比重,缩小介绍性、过渡性的“文戏”场景,以发扬电影在制造视觉效果上的优长,实现票房上的回报。这方面较具代表性的有彼得·杰克逊《魔戒》(TheLordoftheRing)三部曲、《霍比特人》(TheHobbits)三部曲,这六部电影都改编自英国奇幻小说巨匠J.R.R.托尔金写于20世纪30到50年代的同名小说。每一部电影的前后衔接之处,其实都是与原著略有不同的。杰克逊的原则是以场面较为宏大的战斗或战争场面来结束一部电影,最后在尾声中加入孤独的主人公,从而一方面使观众的情绪恰到好处地被调动到高潮,另一方面又使观众担心着主人公的命运而继续期待下一部电影。如《魔戒2:双塔奇兵》(2002)的结局是主人公在圣盔谷抵御白袍巫师萨鲁曼的强兽人大军并最终获得胜利,而萨鲁曼的老巢艾辛格也被霍比特人梅里和皮平率领树人摧毁。在这场以弱胜强的酣畅淋漓的战斗之后,是弗罗多和山姆继续在魔都艰难地前行;又如《霍比特人2:史矛革之战》(2013)的结尾是十三矮人大战史矛革后夺回了孤山,而飞向长湖镇的龙则留给了观众一个悬念。相对于原著中并不丰富的战争场面描写而言,杰克逊可以说在摸准了观众口味的情况下不仅扩充了战争场面的篇幅,甚至凭借数字技术为观众喜爱的角色增添了大量身手利落的打斗情节。如在《魔戒3:国王归来》(2003)中,精灵王子以一人之力杀死庞大的猛犸象的场景,而这一原本并没有在《霍比特人》中出现的角色也因为人气极高而被安排在《史矛革之战》中出现,并且成为擒矮人、斗蜘蛛,以及杀死半兽人等一系列战斗场面中的主人公。

奇幻文学映射着人类内心率真好奇,追求某种生态和谐,以及向往“泛灵性”的一面。人类在经过启蒙运动对巫术、神话思维的祛魅之后,为避免成为技术统治下的奴隶,又拥抱着对世界的“复魅”。这也正是奇幻文学以及根据奇幻文学改编而成的电影在当代极受欢迎的原因之一。而无论是传情抑或达意,故事在影像化的过程中都要经历再创作的过程。英美奇幻电影的主创们在绝大多数遵循原著的同时,又展现出了在具体情节以及情感基调上的变通,以及在考虑到商业回报的情况下对电影视觉效果制造长项上的发挥,为其余国家奇幻电影的设置提供了宝贵的艺术经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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