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克尔惨胜的背后是右翼崛起

赵海博

德国大选结束了，在一定程度上也标志着始于2015年的欧洲右翼浪潮终于度过了它的高潮。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右翼已经开始有能力挑战欧洲的传统政治势力。

当地时间9月25日上午，德国政府公布了大选的初步计票结果，虽然在个别数字上与9月24日晚的出口统计略有不同，但总体差别不大，现任总理默克尔领导的基民盟最终赢得了33%的选票，再次成为联邦议会第一大党。默克尔选后向媒体表示，基民盟将不负选民们的重托，担负起组阁的责任。

由于败局已定的社民党在大选结束后立刻明确表态不会再和基民盟组成大联合政府，德国大选的最后一丝悬念也被解开——基民盟将和第四大党自民党、第六大党绿党共同组成三党联合政府，由于这三个党的代表色正好是牙买加国旗的颜色，这一政府又被德国媒体称为“牙买加政府”。

基民盟与其说胜利莫如说失利

正如人们预测和期待的那样，默克尔赢得了此次选举，然而赢得却远不如四年前那般风光。

在四年前的大选中，风头正劲的默克尔带领基民盟狂揽41.5%的选票，超过40%的得票率甚至让人们看到了基民盟未来单独执政的可能性。默克尔或许也未曾料想到，她将在四年后失去8.5%的支持率，以一种略微悲壮的姿态在大选中获得惨胜。一些德国媒体称基民盟收获了一场“戏剧性的失利”，而《南德意志报》则形容大选日的基民盟总部气氛异常凝重。

默克尔到底输在了哪里？是经济问题吗？显然不是。在这个四年的执政周期里，德国经济增长稳定，失业率保持在低位，2016年德国取代英国成为G7集团中经济增长最快的国家。据德国权威的经济研究所基尔世界经济研究所分析，德国2017年的经济增长将达1.7%，而2018年甚至可以达到2%。是政治问题吗？也并不尽然。德国的国际地位在这四年中有了显著的提升：2015年伊朗核问题，六国与伊朗正式宣布就解决伊核问题达成一致，德国被普遍认为发挥了极为关键的斡旋作用；2017年G20峰会，面对美国在气候变化和贸易问题上的“不配合态度”，德国作为东道主更是竭尽全力促成了各方达成最大限度的妥协；在特立独行的特朗普上台之后，默克尔更是被世界媒体称之为西方价值的捍卫者。

或许，答案只能从选择党的崛起中找寻。

选择党从默克尔处挖走了98万选民

如果说默克尔是惨胜，那么舒尔茨领导的社民党则可以被称为惨败了，该党在此次大选中仅仅获得了20%左右的选票，是二战以来的最差战绩。基民盟惨胜，社民党惨败，这次大选最大的赢家恐怕是选择党了。四年前，因为得票数不满5%而被阻挡在联邦议会大门之外，此次卷土重来的选择党不仅仅以12.6%的得票率成为二战后第一个进入德国议会的右翼政党，更是成为下一届议会中第三大党团。

过去，选择党的支持者们往往会被贴上三个标签——男性、来自前东德地区、所受教育程度较低。然而正如德国《明星》杂志所言，当有近600万德国人将选票投给这个党的时候，就不能再继续简单地给该党支持者们贴标签了。

当然，选择党的支持者大多数还是来自前东德地区。在萨克森州，有27%的选民将选票投给了选择党，图林根州22.7%的选票流入了该党的口袋，在德国经济最糟糕的梅克伦堡前波美尼亚州，将近19%的民众选择支持选择党。不过，选择党也开始在前西德地区的联邦州出现起色，在德国经济最发达的巴伐利亚州，竟然也有12.4%的选民将选票投给选择党，该州长期以来都是基民盟的票仓。

有意思的是，共有98万曾经在四年前选了基民盟的人，在今年选举中改选了选择党，成为最大的倒戈群体。如果能解释这些人为何倒戈，那么联盟党失利的原因也就不言自明了。不妨来看一下选择党区别于其它政党最显著的政策——难民政策。选择党坚决反对默克尔总理接纳难民的政策，尤其排斥来自阿拉伯地区的难民。2015年以来，德国已经接纳超过150万难民。选择党希望修改宪法，限制难民申请者的权利并立即遣返全部申请被拒者，无论其原籍国是否安全。该党还呼吁将外籍犯罪者送到国外服刑，年满12岁的外国人触犯某些法律可以被视为成年人判刑。

成也难民，败也难民。两年前一个关于难民的抉择，让默克尔失去了将近百分之十的选票，也让曾经遭受白眼的选择党风光地进入了联邦议会。

欧洲右翼政党欢欣鼓舞

德国大选结束了，在一定程度上也标志着始于2015年的欧洲右翼浪潮终于度过了它的高潮。在德國和法国这两个最关键的欧洲国家中，右翼政党最终未能掌握政权，这让所有坚持传统政治价值的人们大舒了一口气。然而，不可否认的是，右翼已经开始有能力挑战欧洲的传统政治势力。

对于本场大选，选择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欣喜与得意，该党主席之一的佩特里甚至表示对选举结果略有不满，理由是竞争对手这么弱，选择党本应赢得20%以上的选票。对于选择党的胜利，其欧洲政治伙伴们也在第一时间送上了祝贺，法国国民阵线领导人勒庞发推文称：“我们的同盟德国选择党获得这样创纪录的成绩，干得好！ 这是唤醒欧洲人民的新标志。”荷兰右翼自由党领导人威尔德斯则直接在推特上列出欧洲主要的反移民政党在各国的支持率排名，他在推文中写道：“德国选择党在德国排名第三，自由党在荷兰排名第三”，这样的信号十分明确，“我们不是伊斯兰国家”。意大利民粹主义的北方联盟党领导人萨尔维尼也对德国选择党的崛起表示欢迎，称“要求改变的呼声高涨，就看我们怎么做了”。

尽管抵达德国的难民人数已经大幅减少，但依然有源源不断的人通过各种途径来到德国寻求避难。德国媒体上几乎每隔几天都会出现难民或者是阿拉伯裔暴力犯罪的新闻。而选择党也在积极谋求着改革，他们期待能够肃清党派内的“纳粹主义倾向”，使其成为一个纯粹的、反移民的右翼政党。四年后，选择党与基民盟的竞争天平又会怎样倾斜呢？

摘编自2017年9月26日《文汇报》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