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提高城市建设与管理质量和水平不断满足人民对日益增长美好生活的需要—在2017年中国土木工程学会学术年会上的讲话

■ 中国土木工程学会理事长 郭允冲

努力提高城市建设与管理质量和水平不断满足人民对日益增长美好生活的需要—在2017年中国土木工程学会学术年会上的讲话

■ 中国土木工程学会理事长 郭允冲

以“智能土木工程”为主题的中国土木工程学会2017年学术年会今天在上海开幕了，来自全国工程建设和科研领域的广大专家将围绕土木工程领域的“智能规划、智能设计、智能施工、智能运维、智能防灾、智能装备”等内容展开深入的研讨和学术交流，以促进我国城市建设与管理以及土木工程科技水平的不断发展。我代表会议主办单位向各位的到来表示衷心感谢！

人类已经经历了三次技术变革浪潮，每次技术变革浪潮都对原有的社会形态和经济结构产生了重大的影响。这三次技术浪潮中国基本都没有赶上。目前，随着技术的改革创新，以数字化、网络化、集成化为标志，智能化为核心的第四次技术变革浪潮正在向我们袭来，传统行业正在向新产业、新模式、新业态的方向转型，这将使经济社会发生巨大的变革。这是我们一次非常难得的机遇。

我国政府充分认识到此次科技革命的重要性。2015年发布的《中国制造2025》规划是中国制造强国战略的第一个十年目标，将重点实施制造业创新中心建设、智能制造、工业强基、绿色发展、高端装备创新等五大工程。智能制造针对中国制造业的所有行业，旨在大幅度提高制造业的科技含量，大幅度提升制造业的效率与产品的质量。这个规划是抢占此次技术浪潮制高点的指导性文件。在城市建设和土木工程领域，2015年召开的中央城市工作会议明确提出要贯彻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发展理念，坚持以人为本、科学发展、改革创新、依法治市，转变城市发展方式，完善城市治理体系，提高城市治理能力，着力解决城市病等突出问题，不断提升城市环境质量、人民生活质量、城市竞争力，走出一条中国特色城市发展道路。实现这一目标的根本方向是建设智慧型城市。国办今年发布的《关于促进建筑业持续健康发展的意见》更是明确提出了要提升管理水平，推进改革创新，着力打造智慧城市。

刚刚闭幕的十九大确定的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是今后很长时期我党、我国的根本指导思想，社会主要矛盾已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发展不平衡、不充分之间的矛盾。我们的城市建设、城市管理，当然也要不断满足人民日益增长美好生活的需要。

这次的学术年会将有多位专家、学者，围绕智慧城市、智慧土木工程发表他们的真知酌见。下面，就如何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城市建设与管理、土木工程建设与管理，打造智慧城市，促进城市建设、土木工程的科学发展、协调发展，谈谈我的看法，供大家参考与批评。

工业化创造供给，城镇化创造需求。当前我国很多行业已经出现供过于求、产能过剩。积极、科学地推进城镇化建设可以释放大量的有效需求，可以促进经济持续较快发展，大幅度地提高城市建设和工程建设的质量和水平，既可以改变经济粗放发展的模式，大幅度地减少能源、资源的消耗，大幅度减少污染排放；又可以大幅度提高城市的美观、宜居，促进城市的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以满足人民不断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

改革开放以来，我国的城市建设、土木工程建设与技术都取得了很大的成绩，城镇化率由八十年代的20%提高到2016年的57.35%。高速铁路、高速公路、长大隧道、长大桥梁、高层超高层建筑等，不管是建设规模和速度、还是专业技术水平，都取得了很大的成就，为世界瞩目。但是，城市建设、城市管理也存在不少问题：

一、城镇化质量不高，虽然2016年城镇化率已达57.35%，但按照户籍统计2016年的城镇化率则只有41.2%。

二、城镇化的压力很大，任务很艰巨，今后还有几亿农村人口要逐步进入城镇。

三、存在三个不协调：第一个是城、乡经济社会建设严重不协调，农村经济、农村建设远远落后于城市，2016年农村与城镇人均收入比例为1∶2.72；第二个是大、中、小城市发展不协调，特大城市、大城市畸形发展，大城市病很突出，小城市发展不够；第三个是地区之间特别是东西部地区之间城镇发展不协调。特别是北京、上海等特大城市人口远远超过其资源、交通、环境等承受能力，城市道路交通堵塞不堪不只是北京、上海等大城市的常态，也越来越成为很多省会城市、地级市、甚至东部地区县级市的常态。

四、城市规划缺乏科学性、前瞻性、可操作性，因而也缺乏严肃性、权威性，经常朝令夕改，变来变去，特别是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调整后容易出现这种情况，造成大量的重复建设和浪费。

五、城乡规划城乡建设的标准不高，城市道路桥梁、普通居民住房建筑的标准太低。

六、城市建设中各行业各专业之间统筹协调性很差，突出的是各种地下管线各搞各的分别下地，如上水、下水、燃气、强电、弱电各搞各的，造成大量重复建设、大量浪费。

七、城市地下空间资源开发建设没有统一规划。一是大量浪费地下空间资源。现在的地下空间开发没有像地上空间开发那样纳入城市规划、城市建设统一规划，统一建设标准，大都是跟着项目走，不同项目的地下空间资源开发建设的标准有很大的不同，相邻近的项目的地下空间资源不能互相连通，互相利用，甚至给对方带来不便和麻烦，本来统一的整体的地下空间资源，被分隔的支离破碎，浪费了大量的宝贵的地下空间资源。更有甚者，有的地下资源乱挖、乱建，北京德内大街私挖、乱挖地下室，造成坍塌。北京四合院私自挖地下工程的多得很。二是地下工程规划、设计、施工标准不统一，对设计、施工带来很大难度，甚至带来施工风险。比如地铁工程在建设过程中，经常会遇到穿越既有建筑的地下工程结构，很多地下结构都有桩基础，这就要进行桩基础二次处理，既增加了设计施工难度，也带来了很大施工安全风险。我记得曾经好几次地铁在施工过程中发生的重大风险，都是由地下结构桩基础二次处理引起的。

八、工程建设，特别是有的城市道路、桥梁，普通居民住房建筑质量不高，有的质量通病多，有的造成质量事故或质量问题。这里可以举一些例子：

一是混凝土质量问题。混凝土质量非常重要。我国有的工程混凝土质量很好，比如高速铁路的桥墩，混凝土表面象钢板一样密实、光华、平整，还比如象三峡大坝等一些重大工程的混凝土质量也都非常好。但仍有不少工程，特别是普通房屋建筑和一些小工程、小项目，混凝土质量很差，很多填充墙的素混凝土和路面的混凝土砖，就像玉米面做成的发糕一样，里面孔洞很多，只使用了两、三年表面已经风化掉几厘米厚，这种情况很多。我们发现古代汉朝古建筑的砖有的还保存很好。值得我们深思！

二是门窗质量问题。现在的房子大都是铝合金、塑钢门窗，不知大家是否注意到，不少铝合金、塑钢门窗还是小作坊式生产，像北京二环路内的一些马路旁边，就有很多一家一户只有十来平米的小作坊在生产加工铝合金、塑钢门窗，有的拼装时屋里放不下，就放在马路边上拼装。这个问题很值得思考。西方国家18、19世纪才是小作坊生产，我国工业化比较晚，改革开放初期确实有大量的小作坊生产，但发展到今天，应该说绝大多数行业都实现了规模化、现代化生产，而铝合金、塑钢门窗居然还是小作坊生产，质量能有保证吗？

三是外墙外保温问题。我曾比较详细了解过外墙外保温的标准和施工过程，觉得存在两个问题：一是很多外墙保温材料外面贴了瓷砖等装饰材料，而保温材料的使用寿命一般是20年左右，那20年以后要不要更换？如何更换？都没有规定。二是保温材料通常是用铆钉钉到墙上。大家知道空气是热的不良导体，水是热的良导体，只有空心的材料才能起到保温作用，因此保温材料都是空心的，都是塑料泡沫的。保温材料用铆钉钉到墙上，下雨时雨水就有可能沿着铆钉渗到保温材料里，就起不到保温作用了。我就这个问题问过现场施工的工人师傅，他们说施工规范就是这么规定的，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四是关于城市道路的问题。大家知道，北京在2008年奥运会前把主要道路包括很多小巷都进行了改造，路旁的马路牙子、人行道的地砖都进行了更换。现在有的马路牙子、人行道的地砖又在重新施工改造，这种现象很多城市都存在。我记得曾经去过西方国家城市参观考察，有的马路是小石柱铺成的马路，人家介绍说几百年了从来没有挖过，石头还是原来的石头，而我们往往三五年就要重新改造，说明这些马路的规划、施工质量远远不够。

还比如住宅窗户外面的防盗栏、南方地区住宅阳台外面的晒被子架子，都是各家各户自己设计施工，形状、大小、材料各式各样、五花八门，上下左右参差不齐，非常难看。

有人形容我国城市建设是十二个字：“建得快、拆得快，拆得快、建得快”。我国标准规范规定，一般房屋建筑的设计使用寿命为50年，重要建筑设计使用寿命为100年。而正是由于上述原因，我国城市房屋建筑的实际使用寿命远达不到这个标准，有的认为我国城市房屋建筑实际寿命只有二三十年。

2016年我国GDP占世界的14.8%，而2016年我国水泥消耗占世界的57.2%，2016年我国钢材消耗占世界的49.6%，其中40%多为建筑钢材。

水泥和建筑钢材主要是用来搞工程建设的，为什么要消耗这么多水泥和建筑钢材？是不是存在重复建设、低效建设、无效建设？值得我们深思。

假如一个建筑100年不拆，就建筑本身而言，在这100年里只产生一个单位GDP，只消耗一个单位的能源、原材料，只造成一个单位的污染；如果100年内拆了重建四次（假设建筑规模不变），则产生了五个单位的GDP，消耗了五个单位的能源、原材料，造成了五个单位的污染。这对地方经济来说，似乎既增加了GDP，又带动了能源、原材料、建筑材料等上下游产业的发展，还增加了就业，繁荣了经济。但从全社会角度看，造成极大浪费，还极大地破坏了环境。

近年来，不少城市大气污染严重，这一现象引起了大家的极大关注。大气污染从最终来源可分为：自然的，如火灾、火山爆发等；人为的，如工业废气排放、汽车尾气等。从污染源的存在状态可分为：气溶胶状态污染物，如粉尘、烟雾等；气体状态污染物，如二氧化碳（CO2）、二氧化硫（SO2）、氮氧化物等。据研究统计分析，这些污染物，除了汽车尾气、工程施工粉尘外，主要来自人为的工业废气排放。大气层分为对流层、平流层、电离层，地面以上至20公里为对流层，20～80公里为平流层，80公里以上为电离层。由于地球引力的作用，对流层集中了大气3/4的质量和90%的水汽，大气的活动主要在对流层。因此，一般认为少量的大气污染主要发生在污染源产生的城市及其附近上空，而大量的长期的大气污染会在对流层大范围内流动，有的会形成大范围空域的污染。从2000年至2011年，我国工业废气排放从13.8万亿m3增加到67.5万亿m3，年均增长19.06%。工业废气排放主要来源于燃煤、钢铁、水泥等行业，燃烧1吨原煤约产生1.9吨CO2，我国燃煤产生的CO2占全部CO2的77.8%。分析SO2来源可知，燃煤发电占47.52%，钢铁占10.64%，水泥占13.26%，燃煤、钢铁、水泥三个行业的SO2排放占总量的71.42%。2016年我国GDP占世界14.8%，水泥占57.2%，钢材占49.6%，而钢材中约40%多是建筑钢材，水泥、建筑钢材主要是用于城市建设工程建设的，为什么要消耗这么多的水泥、钢材？城市建设、工程建设的粗放可见一斑。

以上是从宏观、微观两个方面分析了我国城市建设、工程建设存在粗放的问题。

所以，我们必须认真学习中央领导在中央城镇化工作会议和中央城市工作会议上的讲话，认真贯彻中央两个文件精神，必须科学地推进城镇化，必须全面地大幅度地提高城市建设、工程建设的质量和水平，要做到以下八个方面：

一是完整意义的城镇化。现在的城镇化率是按常住城镇6个月及以上的就算城镇人口统计的，这种统计似乎不尽科学，现在又提出要实现人的城镇化，实际上城镇化本来就是指人，城镇化率就是对人统计计算的，只不过统计入城镇化的不少人没有真正意义的城镇化，没有享受城市居民待遇。这主要与户籍制度有关，只有改革户籍制度，才能逐步实现完整意义的城镇化、真正的实实在在的城镇化。

二是要做到三个协调。第一个是城市和农村经济的协调发展，没有农村经济的协调发展，没有农业现代化，城镇化是不可持续的；第二个是大、中、小城市的协调发展；第三个是地区之间特别是东西部地区城市的协调发展。要通过制定有区别的产业政策，制定有区别的节能环保标准、有区别的市场准入门槛，有区别的税收政策等。小城市特别是西部地区的小城市，适当降低企业市场准入门槛，适当降低节能环保标准、税收标准，促进小城市发展。大城市，特别是北京、天津等北方缺水城市，适当提高企业市场准入门槛，提高节能环保标准、税收标准，以严格控制特大城市发展，适当控制大城市的发展。

三是要全面提高城乡规划的科学性、前瞻性、可操作性。城乡规划制定要充分研究论证，充分听取各方面意见，使之真正具有科学性、前瞻性、可操作性，并且要提高城乡规划的法律权威性、严肃性，一经列入规划，一经立法，就不能随意更改，不能随意乱拆乱建。

四是要全面提高城市建设的质量标准，全面提高城市道路、桥梁、房屋建筑的设计标准，提高设计寿命。比如一般建筑设计寿命由50年提高到80年，重要建筑由100年提高到150年。

五是要大幅度提高工程建设的质量标准，大幅度提高混凝土质量、门窗质量、墙体保温材料质量等。要对目前混凝土质量，特别是前面提到的素混凝土、路面地砖存在的质量问题，门窗存在的质量问题，外墙外保温存在的问题作认真研究，全面提高质量标准。

六是城市建设中各行各业都要统筹协调，整体推进，特别是上水、下水、燃气、强电、弱电等地下管网建设要统筹协调，逐步统一建设地下管廊。国务院对此非常重视，已经下发了文件，建设部也在积极推进。但是，由于原来基础工作等原因，大力推进综合管廊建设还任重而道远。首先要统筹制定规划、统筹制定质量标准。

七是要统筹规划开发地下空间资源。要把地下空间资源象地上资源一样，统一规划、统一标准、统一开发。只有这样才能既提高宝贵的地下空间资源的利用效率，又提高地下工程的质量，还可以减少地下工程的风险和事故。这实际上不单是技术问题，主要是管理问题。在座的有不少是地下工程的专家学者，对地下工程技术有很多很好的研究。说实话，我国地下工程的技术应该说比较先进，属于地铁大国、隧道大国。但管理上却相对落后，特别是地下空间资源统筹规划开发还是空白，还没有引起重视，还没有认真研究。希望大家对地下空间资源的统筹规划、统一标准、统筹开发、提高利用效率作点研究。

八是最重要的，就是要提高城乡规划、城市建设、工程建设质量的立法层次，要修改《刑法》《建筑法》，要通过提高立法层次和提高执法监督层次，使城市规划、城市建设、工程建设必须达到设计标准，达不到标准的不准建设，擅自建设的要给予严厉处罚；已建成的道路、桥梁、房屋建筑等达不到设计寿命的不许拆除，擅自拆除的属违法犯罪，要进行严厉处罚，包括刑事处罚。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提高城镇化的水平，才有可能真正提高城乡规划、城市建设、工程建设的质量和水平，才有可能大幅度减少乱拆乱建，大幅度减少重复建设，大幅度减少能源原材料的消耗，大幅度减少生态环境的破坏，才能真正实现城镇化和城市建设管理的绿色发展、可持续发展，才有可能向着智慧城市、智能化城市、智能化土木工程方向前进，才能不断满足人民对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的需要。

中国土木工程学会是一个有着100多年历史的学会，作为跨行业跨学科的综合性学术组织，学会聚集了一大批从事土木工程建设的著名专家、学者和科技人员，一贯坚持为发展我国土木工程事业和提高科技水平而努力开展各项活动，为广大科技人员营造良好的学术交流平台，为政府提供决策依据、为企业提供咨询服务。学术年会是学会的一项重要学术活动，希望大家积极参与，共同围绕会议主题，集思广益、献计献策，为努力打造智慧城市、智慧土木工程，促进我国城市建设管理的可持续发展，作出新的更大的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