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诗歌的声音
——第三届武汉诗歌节暨香港国际诗歌之夜(武汉站)侧记

2017-11-15 04:04李亚飞
中国诗歌 2017年12期
关键词:吉狄马加武汉诗人

□李亚飞

江城暮秋,梅花玉笛。白云黄鹤,千载知音。汉水悠远,诗风绵延。

为继承诗歌传统,传播诗歌文化,倡导“诗生活”,营造“诗城市”,从2015年,到2016年,到2017年……来自世界各地的诗人齐聚江城武汉,共赴一场丰富而纯粹的诗歌盛宴。

第三届武汉诗歌节由卓尔书店、《中国诗歌》编辑部、香港国际诗歌之夜联手举办。本届诗歌节首次引入香港国际诗歌之夜,邀请海内外诗人展开中国新诗与世界诗坛的对话,由此赋予了这个节日更多思辨深度及国际化色彩。

高歌曼舞 雅音袅袅

晚秋时节,卓尔书店,月照庭院,柔曼如水。

11月27日晚,诗漫江城·第三届武汉诗歌节暨香港国际诗歌之夜(武汉站)音乐会在卓尔书店庭院开幕,中外诗人同台演出,奉献出一场诗情画意、赏心悦目的国际诗歌文化盛宴。

诗是人类最美好、最相同的语言。婉转悠扬的配乐诗《再别康桥》,在中英文双语朗诵下诗意隽永,如梦如幻;深挚的母爱、晶莹的童心跨越国界,永远是诗歌共同的主题,伴随着轻盈的现代舞,冰心诗作《纸船》让观众温暖沉醉;诗配舞《雨巷》带着观众一起来到烟雨迷离的江南,感受古典的意境,走向悠长悠长的雨巷;情景诗朗诵《乡愁》,让每个人都回到自己梦中的故乡,它是那么美丽,那么令人怅惘,使我们想起许多温暖的往事,许多人生的沧桑……

作品甚丰、颇有影响的国际诗人也纷纷亮相,在文字和声音中展现诗歌的力量。俄罗斯诗人德米特里·维杰尼亚宾朗诵他的诗作《重读小熊维尼历险记》;英国诗人乔治·泽提斯带来对水的思辨和咏叹——《水》;波兰女诗人悠莉亚·费多奇克风姿绰约,带来了女神范儿的《永无止息的渴望》;葡萄牙诗人努诺·朱迪斯带来了诗作《蓝之配方》,让我们不禁感叹诗歌的配方是如此神奇,可仿制蓝天,可创造世界;来自草原的蒙古诗人森·哈达把好诗比成了一匹马,朗诵《一匹马和一首诗》;我国当代著名诗人吉狄马加,他的诗作富有鲜明的民族色彩,又充满浓郁的人生况味,此次他在舞台上带来了饱含深情和哲思的诗作——《诗人的结局》……

此外,还有富有青春诗意的Rap说唱版《六月,我们看海去》,“中央电视台青歌赛”银奖得主太阳部落组合带来由诗歌改编的歌曲《让我们回去吧》,还有李元胜的《我想和你虚度时光》等名作都被一一改编,呈现在观众眼前。

晚会在《相信未来》中落下帷幕,台下的诗人与读者起立鼓掌,长久沉浸在诗歌的氛围里,不舍离去。

中外诗人齐聚 江城诗韵闪耀

如潺潺的溪流,抑或奔腾的江河;如温柔的呢喃,抑或高亢的呐喊。11月28日上午,在一阵阵优美、深沉的诗朗诵声中,第三届武汉诗歌节暨香港国际诗歌之夜(武汉站)开幕朗诵会、2017“新发现”诗歌营开营仪式,在卓尔书店三楼小剧场拉开帷幕。

乔治·泽提斯、悠莉亚·费多奇克、努诺·朱迪斯、德米特里·维杰尼亚宾等外国著名诗人及吉狄马加、杨克、简明、林雪、潘洗尘等中国著名诗人及评论家齐聚武汉,分享诗歌创作心路,展开中国新诗与世界诗坛的巅峰对话。同时,来自全国的12名诗歌新秀——黑多、冯谖、午言、郑毅、上河、李阿龙、西尔、丁薇、李昀璐、鱼安、翟莹莹、严琼丽,开启了一场关于诗歌的成长之旅。

诗歌节开幕仪式上,特邀嘉宾吴晓润、马凌分别朗诵了北岛诗作《一束》和吉狄马加诗作《这个世界并非杞人忧天》,英国著名诗人乔治·泽提斯朗诵了他自己的诗歌《Minimenta:给Anselm Kiefer的明信片(节录)》,随后,“新发现”诗歌营的诗歌新秀朗诵了舒婷的诗作《会唱歌的鸢尾花》。无声的文字转化成有声的语言,声音的魅力将情感融入诗歌,如同给这些诗文插上了轻盈的彩翼,使得每一句诗、每一个字都灵动起来。朗诵将诗歌文字的音乐美和韵律美充分展现,将现场观众带入诗人笔下的诗歌意境中,深度感受朗诵艺术的魅力,接受了一场心灵的洗礼。

《中国诗歌》主编阎志在致辞中表示,本届诗歌节是第一次和香港国际诗歌之夜合作,这是武汉诗歌节国际化的开端,也是武汉诗歌界推动中国诗歌与世界诗歌交流的开始。明年,武汉诗歌节还将创新形式,在卓尔打造的特色小镇开设新的有特色的诗歌现场。他表示,武汉诗歌节会一年年坚持办下去,尽可能为中国诗坛、武汉文化建设提供更好、更多、更精的平台。

著名诗人、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书记处书记吉狄马加在讲话中说,武汉是中国著名的诗歌重镇之一,悠久的诗歌传统穿越了几千年时光后仍然在这个城市活跃,此次武汉诗歌节就是最好的证明。“新发现”诗歌营也表明中国诗歌后继有人。吉狄马加说,此次这么多不同国家的诗人共同参与诗歌的盛会,说明武汉诗歌节更加国际化了,这些诗人的到来,也为这个诗歌节增添了无限的光彩。他希望通过武汉诗歌节活动,深度地加强不同国家诗人之间的对话和交流,让诗歌为人类和平、彼此了解发挥应有作用。

对话大咖 收益颇丰

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当代著名诗人吉狄马加一出场,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中国诗人面对面·吉狄马加专场是继开幕式后的首场重量级活动,吉狄马加在和阎志的对话中回望创作心路,畅谈诗坛热点。活动现场气氛热烈,宾主自由穿行诗歌殿堂,引论中外,纵横捭阖,时而语调深刻,时而话锋机趣,妙语频出间让广大观众享受了一场精彩的诗歌文化沙龙。

在如何看待中国当代新诗走向国际化问题上,吉狄马加说,现在中外诗歌交流通道已经建立,但是诗歌的翻译问题依然是目前国际诗歌交流最大的障碍。诗歌翻译是一种再创造,既需要高超的外语水平,还要具备写诗和鉴赏诗歌的能力禀赋。目前国际上能够准确地翻译诗歌的人才很少,而伴随国家影响力的日益扩大,江山代有才人出,中外诗歌交流势必不断深入,寻求诗歌翻译的深度合作,才能努力把中国当代诗歌的整体面貌介绍给世界。

在谈到如何平衡自己的多重身份时,吉狄马加进行了风趣的回应。他说,我们生活在一个容易贴标签的现代性社会,身份重叠十分普遍,而诗人永远不是一个职业。诗人就是一个选择精神劳动的公共角色,而判断一个诗人最重要的标准,就是你写的诗是否离你心灵很近,是否来自于你的灵魂。诗人离去后的精神遗产只是诗歌。

同样拥有多重身份的阎志笑言:“以后别人问我,首先要明确‘我是一个真正的诗人’,这点很重要。”

正如吉狄马加《为土地和生命而写作》一书的书名一样,土地和生命成为他诗歌创作的主要主题。吉狄马加直白地表示希望他的诗歌能成为彝族民族精神的代言。他表示,民族地域性的诗歌写作要兼顾传承和延续,作为个人、他者和人类共有的情感,诗人有责任去记录和保存民族的情感。

他认为,诗歌技术层面通过适当地训练可以达到,但是诗不能离开生命的本体,诗歌需要有内在的思想、灵魂、精神和情感,这是不可替代的最重要的东西。

阎志顺着话头笑着提醒,“玩语言和技巧的诗人都要注意了,现在AI出来了,所有的技巧和语言都变得不再困难。”吉狄马加回应道,“某种意义上,诺奖颁给迪伦,就是奖给灵魂、奖给心脏的。人工智能可以让你获得语言和技巧,但诗人的思想,好诗必须触及的灵魂和思考的深度,人工智能无能为力。”

接下来的时间里,著名诗人杨克、简明、林雪、潘洗尘和我们面对面,一起探讨诗歌的真谛,尽享诗歌的美好:

杨克认为诗歌是一种比喻性的语言,任何日常生活的事物都可以进入诗歌,他希望能够写下来自日常感受里的诗,让读者从诗歌里面读到他内心对外部世界的感受;

林雪认为在创作上存在一定的地域差异,但是不存在性别差异,写诗最重要的是根据内心对诗歌使命的理解;

第八届闻一多诗歌奖的获得者简明表示,没有伟大的作品,只有伟大的作者,诗歌的审美是属于小众的,但是诗歌可以照亮大众的心灵。他说武汉厚待于他,他要感谢武汉;

来自云南大理的诗人潘洗尘说,在他心中一直有一幅诗歌地图,地图上标的全是诗人的名字,要相信诗歌的奇迹会在生命里发生……

两天时间,他们和读者面对面交流的内容各有不同,但那些静谧而又犀利的对话,都令我们深深动容。

“大地之书翻到此刻”

“大地之书翻到此刻”,对于武汉的印象,北岛如是说。

29日上午,第三届武汉诗歌节迎来最灿烂的时刻。爱诗的人们或席地而坐,或拥在过道上,写满了对诗歌虔诚的脸庞挤爆了现场,在美妙的时刻与四位诗人分享诗歌的美妙,恰如主持人阎志所言:“此刻的武汉非常美好!”

长江读书会“北岛和朋友们谈诗”活动开始后,在阎志的主持下,北岛、林雪、潘洗尘三位诗人娓娓而谈,话题从八十年代跳跃到当下的互联网时代。阎志说,很多经历过那个时代的人都有非常美好的记忆,那是一个火热的、充满激情的年代,而现在主要是靠微信和视频,网络时代迎来了诗歌的新气象。

对此,北岛表示,八十年代确实是一个诗歌的黄金时代,而现在大部分年轻人生活中没有真正的写诗的动力,写作就是觉得语言可以玩,可以用回车键。这次香港国际诗歌之夜的主题叫“古老的敌意”,就是出自奥地利诗人里尔克的这句诗“生活与伟大的作品之间/永远存在着古老的敌意”。写诗需要基本的张力,从七十年代写作开始,自己就是一直和自己过不去的。

北岛同时承认,网络给诗歌传播带来了全民读诗的时代。公众号就能传播诗歌,一个网上诗人访谈有六七十万人收看。但真正的阅读是非常孤独的,必须要平衡新媒体和纸质媒体,书店是很重要的,很多人要看书,而不是看微信。

对此,潘洗尘表示赞同。他说,一个网络诗歌节目可能会有几百万的收听量,但中国诗歌的经典化还是要通过纸质书来完成。

话题在诗歌与现实的融合中不断穿越。诗人潘洗尘感叹:“在全世界,只有在中国才有这样的诗歌现场。”武汉人对诗歌的热忱,也让本地诗人阎志颇为自豪:“只有武汉才有这样火爆的诗歌场面。”林雪以诗意的语调说,当伟大的读者和伟大的作品相遇时,就是非常高的境界,犹如太阳东升,是一个时代最灿烂的事情。

阎志顺势提出:“诗歌可以表达炽热的感情,而对企业家来说,诗歌的功用在哪里?”潘洗尘认为,功用无非两种,一种是生活之用,是衣食住行,汽车、房子;一种是生命之用,是诗歌和爱。

北岛坦诚回答,“商人和企业家需要自己找到一个精神的世界”,他希望企业家们不一定要真能写诗,但要读诗。对生活的迷茫是个普遍的问题。他坦率指出,人们如果除了买好房子、买好车,生活一切都没有问题了,这恰恰就是最大的问题。另外,他还建议道:“商人和企业家能够多做一些文化公益的好事,把给孩子们的书、给孩子们的诗送到边远地区,这样会对推动整个国家的文化素质有重要作用。”

“爱诗的城市是美好的,爱读诗的企业家是可爱的,爱诗的女孩子是美丽的。”阎志总结说,“大家都要亲近诗歌,让自己能够安静下来。”他鼓励在座校友会企业家响应北岛号召,多买一些给孩子们的诗和书,送到三四线城市,送到乡村。

关于“诗与远方”,北岛表示,他的写作一直在挑战自我,一直在回溯自己生活的道路,艰难而且复杂。一般的很多诗人都很愉快,但他的写作一直在追溯、梳理、质问关于历史、文学、传统和母语。但也许这种不愉快也是生活的意义所在。

潘洗尘则希望大学生多读诗,并尝试着写诗,而并不一定要怀着当一个诗人的目标。林雪则表示,内心要对一些通行的、流行的东西,保持一份警惕,坚持一份清醒和矜持,这或许就是诗歌对人生的启迪。

带着对诗歌的热爱和敬畏,我们也期待着,八十年代的辉煌一定会再现。

汉诗昂首阔步“走出去”

既然是国际诗歌之夜,当然少不了外国诗人这个主角。28日下午,参加本届武汉诗歌节的外国诗人与北师大、武大、华中师大的专家学者对话,共同探讨汉诗国际化的途径与效果,并为中国诗歌“走出去”建言。

最近恰好有俄罗斯的双年诗歌节在莫斯科举办,邀请了世界各地的诗人。俄罗斯诗人德米特里·维杰尼亚宾说,“我们的做法就是找到专门的机构,邀请世界各地的诗人把俄罗斯的诗歌翻译成外国文字。”他表示,虽不知这个做法是否有效,但也是一个很好的尝试。

葡萄牙诗人努诺·朱迪斯说,“葡萄牙有很好的博物馆,中国可以在这些博物馆举办中国诗歌的展览,展现当代中国诗歌。同时可以让更多中国诗人到葡萄牙进行交流,这样也可以将中国诗歌带到葡萄牙。”

波兰诗人悠莉亚·费多奇克则认为,中国诗歌如果介绍给波兰的话,第一个渠道是先把中国诗歌翻译成英文,再翻译成波兰语。另外,还可以让更多中国与波兰年轻的诗人进行交流合作。

圆桌会议持续了两个多小时,气氛热烈,各位大咖金句频出,会场时不时爆发出笑声,虽然大家语言不通,但是并不影响沟通与交流,因为,诗属于大家,情感是共通的。

90后扛起楼梯间朗诵会大旗

诗,源于生活,最终也要走向生活。楼梯间朗诵会在2016年的武汉诗歌节中与大家见面,之后反响强烈,因此,今年的诗歌节,楼梯间朗诵会继续进行。

在楼梯转角,随意搭建舞台,只要爱好诗歌,你就可以上台朗诵,无关乎普通话是否标准,只要心有热情即可。就这样,数名诗歌爱好者在卓尔书店一楼楼梯间不期而遇,纷纷朗诵自己热爱的诗歌和新鲜原创的诗作。

著名诗人潘洗尘、余笑忠、森·哈达率先朗诵自己的得意之作,随后90后诗歌爱好者活力登场。来自武汉大学、自取笔名“陈0”的大二学生,带着几天前手写的《梅藏嘎》上台朗诵,投入中难掩激动。来自云南楚雄的彝族“新发现”学员李昀璐朗诵了自创的《梦镜台》,词藻中充满90后的流行物象。另一位90后的华师心理学院研一学生成乔林,喜欢英文诗,并用英文朗诵了伊丽莎白·巴雷特·勃朗宁的《我该如何爱你》。

最让我们感动的是70岁的夏先生,来自江苏南京,两次登台朗诵,他朗诵的《生命交响·屈原颂》长达六分钟,行云流水,完美展现了他作为江苏省诗歌朗诵协会会员的功力。他说,“武汉作为诗歌大都市名不虚传,我刚刚给工作人员留了电话,以后这种活动都想参加。”

期待为武汉写首诗

29日晚,武汉突降大雨,风雨交加中,迎来武汉第三届诗歌节的收官之作——外国诗人面对面。英国诗人乔治·泽提斯、波兰诗人悠莉亚·费多奇克、葡萄牙诗人努诺·朱迪斯、俄罗斯诗人德米特里·维杰尼亚宾,和武汉诗歌爱好者一起读诗谈诗。

当晚的面对面,外国诗人们纷纷表示,通过参加此次诗歌节,他们对武汉乃至中国新诗都有了全新的认识。波兰诗人悠莉亚·费多奇克生活的城市有条河,而武汉有长江穿城而过,让她觉得非常亲切。她说,上午他们参观了湖北省博物馆,在东湖绿道环湖漫步,因为水,感觉武汉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有了更多诗意的流淌。当主持人问她,武汉之美,是否引发了她的诗情,为武汉写首诗?悠莉亚表示很期待。

葡萄牙诗人努诺的诗歌写了很多爱情,当主持人问他是否会为武汉女性写一首浪漫的诗?努诺说,这几天充分感受到武汉人的热情和友好,诗人通过观察,像照片一样记录一地的风景、人情,他相信武汉或早或晚都会出现在他的创作版图里。

至此,第三届武汉诗歌节在充满诗意的夜晚落下帷幕。明年,我们再以诗歌的名义相聚!

猜你喜欢
吉狄马加武汉诗人
别哭武汉愿你平安
我们在一起
武汉加油
决战武汉
吉狄马加书法作品欣赏
我理解的好诗人
诗人猫
文学“返乡”之路
从“民族的”到“世界的”
诗人与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