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红军魂

2017-11-15 13:17胥勋和
剑南文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老红军儿媳大爷

□ 胥勋和

灼灼红军魂

□ 胥勋和

每次走进平武县平南羌族乡,我总会在三圣庙苏维埃遗址和红军桥上久久盘桓,心绪不由飘向硝烟弥漫的红军岁月。

这些年来,我从事地方党史工作,参与编写《红军在平武》一书。查阅纸张泛黄的档案资料,走访一座座羌村藏寨,我们的心融入到那一段峥嵘岁月,我们的情凝注到那一个个曾经鲜活的生命里。我们在岁月的逝波里打捞,捞起的是不死的红魂、不朽的精神和不改的忠诚。

这是被载入平武史册的鲜亮记忆。一九三五年春,中国工农红军第四方面军挺进川西北大山深处的平武县,贫瘠而沉寂的山区激荡起滚滚春潮。打土豪,分田地,建立各级苏维埃政权,那些千百年来受尽统治阶层压榨的穷苦人,第一次发出震荡群山的呐喊,第一次当上了自己命运的主人。在画着镰刀铁锤的红旗召唤下,千万劳苦大众汇入革命的洪流。平武全县有一千一百多名英雄儿女毅然参加红军,踏上艰苦卓绝的征程。

编写红军史,我对“牺牲”一词深怀痛感。平武上千红军战士,仅有数十人因伤病流落而幸存下来,唯余十数人走完长征路,沐浴金秋十月的胜利曙光。每一百人仅存数人,这是多么巨大的死生比例啊!当年,那些衣衫褴褛的青年农民们,爬雪山,过草地,西征过黄河,风雪、饥饿和血战,每时每刻都会夺去无数生命。忠魂今何在,青山披丹霞。二0一六年,平武最后一名老红军离世,他的名字叫陈钊,享年九十八岁。陈钊一生戎马倥偬,经历大小上百次血战。他生前回忆当红军时的战斗:姐姐在北川片口的战斗中被民团的子弹射穿胸膛,姐夫在千佛山战斗中被国民党军的手榴弹炸死,多少从家乡一道出发的战友喋血西北高原的黄沙。他妻子的大舅名叫李廷银,不满十五岁参加红军,一去无消息。岳母在世时,每到清明,她总要在自家父母的坟前念说,大哥是红军,很光荣,我给你们烧的纸钱,一定记得分给大哥一些啊。其实,大舅走的时候,岳母才三岁,哪曾记得她大哥的模样。但是,即使隔着幽深厚土,隔着不断消磨的岁月,骨肉亲情却仍像地下的草根,紧紧盘结相连,万难隔断。

建国初,人民政府派出工作队,搜集到部分红军名字。而今,凝视早已泛黄的薄脆纸张上那一个个褪色的姓名,我实在忍不住热泪洒纸巾!“为有牺牲多壮志,敢叫日月换新天”。正是无数英烈的壮烈牺牲,奠基了共和国的巍巍大厦。红军战士的生命燃烧,烧旺了理想信念的耀眼光亮,照亮了华夏大地的黎明。

再有“惜疼”一词,确如钙质补进我的骨骼。建国初,多名革命成功的老红军战士,掸去征衣上的硝烟,默默回到大山深处的山村,重新扛起锄头当农民。数十年过去,他们的生命已化作滋育草木的泥土,但他们的故事,却仍在后代儿孙和乡亲们的口头流传。这些老红军战士从不居功自傲,他们勤奋劳作,艰苦朴素,都是最本色的农民。我发现,在生活中,他们都有一个十分突出的共性:惜疼粮食!在坝子乡秋林村,人们形容老红军龚大爷爱粮爱到痴狂:“他连掉在路上的菜籽米米都要捡起来。”乡亲帮龚大爷建房,每餐饭吃完,龚大爷收拾饭桌,总要把落在桌上的饭菜捡起来吃下,这让那些年轻人羞红了脸,再不敢随意抛落食物。儿媳养猪多用了麦麸,他教育儿媳:“给畜生多喂青饲料就行了,省下一点麦麸,可以度饥荒呢。”盛夏,儿媳怕剩饭馊了吃坏肠胃,要倒掉。龚大爷拦住儿媳:“过草地那阵,要是有这么一碗饭菜,就能救活一个红军战士的命啊!”说这话时,龚大爷喉头哽动,一双老眼盈满泪花。另外几位老红军,也都开荒种粮,饭食吃得很是俭省。拿过老红军这面镜子来照一照,我深深明白,老红军惜疼的是来之不易的革命成果和幸福生活,而我们更应百倍珍惜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美好!

江油青林口红军桥 贾涛 作

我们编写的《红军在平武》出版了。轻轻摩挲血红色的封面,我能感应到书里烈士们的热血奔涌。这是一座历史的丰碑,也是一座精神的丰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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