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杰
【摘要】墨西哥画家弗里达·卡洛,游走在生死的边界,面对肉体的折磨,用一种歇斯底里的反叛拒绝向悲惨的命运妥协。在与死神搏击过程中,创作出一幅幅震慑人心的作品。
【关键词】挣扎;痛苦;身体与灵魂
她的一生犹如她的画作一样,惊世骇俗。
1939年,弗里达的一幅自画像被卢浮宫博物馆买下,成为法国卢浮宫收藏的拉丁美洲画家作品的第一人。1995年IBM公司花了320万美元购下她的一幅自画像,创下拉丁美洲绘画的最高纪录,也使她一跃成为全球身价最高的女画家。
一、作品产生的背景
1907年7月6日,弗里达·卡洛出生于墨西哥城郊的一个艺术家庭。18岁时弗里达遭遇一场车祸,导致她的脊椎、子宫、肋骨、腿骨都受到了严重的伤害,使她在床上整整躺了一年。从此以后,她每天都面对着死亡,弗里达说:“一到深夜,死亡就来到我的床边跳舞。”她每天都尽量把自己打扮美丽,为了迎接死亡。她开始画画作为消遣,在石膏绷带上画蝴蝶结,慢慢地沉迷于艺术之中。
也许是墨西哥文化从来不忌讳死亡,所以弗里达的作品主题对生与死从不避讳,尽管画面有时令人发怵,但她在画中的形象永远是非常平静,甚至是漠视的。她说:“我逗弄并嘲笑死亡,所以它不让我好起来。”
二、作品传达的思想与情感
1932年弗里达画了第一幅表现自己痛苦的作品:她在底特律的流产。在医院的病床上,裸体的弗里达流着血,她肿胀的腹部插着六根管子,就像脐带连接着身体外的子宫和胎儿粉红色的身体,这是她又一次在死亡的边缘挣扎。病床被放置在荒野,深褐色的旷野增强了她的孤独感、绝望感。在此之前还没有人能像弗里达那样在画布上表现出极度痛苦的诗意。
弗里达有一系列表现生与死的作品,如《破裂的脊柱》《戴死人面具的小女孩》《思考着死亡》等等。
1938年超现实主义艺术理论家布列东访问墨西哥,被卡洛绘画中所具有的一种先天的超现实主义气质所震动,自此,弗里达的作品在美国与欧洲大陆接连展出,受到关注,并大获成功。可身体的病痛在悄无声息地吞噬着弗里达的生命。由于软组织坏死,弗里达不得不截去膝盖以下的右腿。因此她的情绪也变得极端忧郁,好几次试图自杀,只能通过绘画达到心灵的慰藉。
弗里达不仅在肉体上、在死亡的边缘承受折磨,而且婚姻和爱情也让她的精神面临崩溃。 1929年弗里达与壁画家里维拉相识并结婚,里维拉是一个对女人“博爱”的男人。他频繁的风流韵事令弗里达无法忍受,痛苦不堪。因此弗里达变得疯狂,用超越性别的爱、蔑视生死的洒脱、互相伤害并且痛苦地挥洒着复杂情感。
弗里达是个矛盾体,墨西哥是个天主教的国家,弗里达却是个无神论者,是个共产主义者,但是又向往着穷奢极侈、纸醉金迷的生活,吸毒、酗酒、双性恋,风流快活。她将自己的苦难,真诚而坦率地展现在那些灵魂出窍般的画作中。炽烈燃烧如烟花四射,绚丽多彩,笑对人生,及时行乐,偶尔故作潇洒,实则空虚、卑微、颓废。
现实中弗里达坚强、独立、幽默,画作里流露出的却是生命的挣扎、滴血的伤口、残疾的身体、流产的痛苦。她是一个敞开心扉,将情感的生物学真实展现在人们面前的艺术家。
渴望重生又迷恋死亡,弗里达永远用挑衅的表情,掩盖着孤独而沉重的灵魂。她的一生,都在破碎的绚烂和混乱的挣扎中来回游荡。弗里达的作品很多表现生与死的题材,从不回避死亡问题,甚至有点迷恋,也许是与墨西哥的习俗有关,墨西哥人认为死亡是新的开始。
弗里达有一颗无比倔强的心,要让痛苦不堪的肉体服从于她那不羁的灵魂。她有点不自量力要与命运来一场搏击,梦想着要与死神一起谈笑风生。严重自恋又自虐的双重性格,使得她更加能够坦然面对生与死的挑战。与死神搏击的过程中,创作出一幅幅震慑人心的作品。
在对生与死主题的作品中,弗里达的形象也是平静的,甚至是漠视的。这种对神灵不恭敬,貌似强大,其实内心有着一种莫名的恐惧,才有了把自己精神痛苦、肉体痛苦极度夸张的作品,以掩饰其内心深处的忐忑不安。她用绘画发泄痛苦的方式,似乎是对上帝让她备受痛苦的反击,也是一种转移病痛折磨的精神疗法。
弗里达·卡洛的作品把她的苦难夸大,更多是对关注的渴望,犹如饥饿的婴儿在母亲面前撕心裂肺地哭喊,绝望又无助。她的作品,如果说是完整地表达挣扎与痛苦,不如说是更多孤独地自嘲,是用受伤的肉体与神灵硬碰撞。
但是弗里达想努力表达在生死边缘的一些感悟的同时,却大多数情况下只是歇斯底里地表达了生病的痛苦,夸大了自己人生的不幸,换一句话说就是没有真正悟透“生”与“死”。
三、现代创作之反思
许多人看到的是弗里达作品价格高昂,可这是她32次手术在生死边缘徘徊游走多次换来的创作灵感,这些是饱食终日、无忧无虑过日子的人不可能感受得到的,更不是为了迎合市场上腰缠万贯的外行买家而创作的。这样得到的灵感,令人望而却步。
弗里达没有系统学习过绘画,作品中稚嫩的笔法,引来多少自称科班出身、名门正统的专业画家嘲笑,但她那些单纯描写内心情感的作品,无招无式,却犹如当头棒喝,像重锤一般直接打动观众的心。而一些堪称功夫娴熟的大名家,抱着死教条、老祖训,在似与不似之间徘徊观望,在学古人还是创新中犹豫不决,努力地秀技巧、玩花招、自娱自乐,恣意挥霍着那一点点有限的才华。
大家羡慕着弗里达的桀骜不驯,却没有几个人敢步其后尘,担心老天爷的惩罚,把认为不吉利的题材转化成宗教题材来表现。艺术家没有在生死的边缘挣扎过,又祈求立竿见影式顿悟,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目前社会上各种比赛、展览,早已经把这种心灵作品拒之门外,这些画家别说出人头地,就连生存都有问题。偶有胆大之徒,破釜沉舟,自立门派,期望杀出一条血路,结果往往是被视为异类,被排挤淘汰出局。多年以后,天才会被消磨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群勤奋的绘画工匠。
现在画坛上有一种努力与拼命的风气,借助现代新的技术手段,运用市场上通用的规则与套路,占山头拉帮结派,不遗余力地公关、包装、炒作,想办法走捷径,期待事半功倍甚至不劳而获。也有很多人相信勤能补拙,以为天天努力拿起画笔,像老黄牛一样耕耘就可以成绩斐然。
在当今社会,这些人的确拥有一席之地,顶着各种头衔,画着努力的作品,长期忽悠着多少冒充内行的有钱老板们。艺术创作有着自己独特的规律,卖苦力式的艺术家应该休息了。否则长期以往,我们将很难再看到一位弗里达、梵高、毕加索的诞生。
生如夏花般绚烂,死亦如焰火般炽烈,弗里达用苦难的画笔,张狂地创作了震撼心灵、经久不衰的作品,早已超出了个人层面,上升到人类的高度。观看弗里达表现生与死的作品,驟然有一种灵魂之门被撞开的颤栗。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