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嫁养老之殇

○ 暮虹

转嫁养老之殇

○ 暮虹

父亲瘫痪压力如山

韩飞宇1984年出生，家住北京市大兴区双星桥小区，大学毕业后进入北京一家网络公司上班。妻子吴艳与他同龄，河北邯郸人，是汽车4S店文员。2014年10月，吴艳生下儿子。

吴艳的父母来北京照顾吴艳母子。吴艳休产假期间，每月只领500元工资，家里一应开支全由韩飞宇承担。他每月工资4500元，房贷2700元，生活费、奶粉、尿不湿……日子捉襟见肘，夫妻俩常为钱争吵，韩飞宇苦不堪言。

韩飞宇15岁时父母离异，他跟随母亲长大。儿子的艰难，母亲冯玉花看在眼里。虽然每月只有2000元退休金，她仍匀出700元给儿子。除了经济压力，体力负担也让韩飞宇难以招架。岳母58岁，岳父年过60岁，一天忙碌下来，老两口常埋怨腰疼、胳膊疼。儿子满月后，韩飞宇晚上主动带儿子睡觉，夜里把尿、喂奶，每晚只能睡四个小时。韩飞宇心力交瘁。

2015年春节后，吴艳产假结束上班了，韩飞宇松了一口气。然而，3月19日，父亲的女朋友打来电话：“你爸突发脑梗塞，你赶紧来医院。”父亲韩振宝再婚失败后，与一个小他10岁的女人同居，与韩飞宇鲜有往来。韩飞宇赶到医院时，韩振宝已陷入深度昏迷。医生说病情凶险，要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韩飞宇心里别有滋味，交给父亲的女朋友5000元就离开了。

4月11日上午，韩飞宇一出家门，就看见父亲的女朋友用轮椅推着已经瘫痪的父亲等在门外。对方告诉他：“我和你爸只是男女朋友关系，没义务为他养老送终。他住院我前前后后花了6万多元，也算是仁至义尽了。”韩振宝眼泪汪汪哀求儿子：“别丢下我。”楼道里开始有邻居围观，韩飞宇无奈将父亲推回家。

吴艳气愤至极：“我爸妈照顾外孙已力不从心，不可能再伺候你爸。我干脆辞职在家照顾你爸，你这个大孝子养活我们。”岳父岳母也向韩飞宇施压：“房子总共才79平方米，住五个人已满满当当，我们还是回老家给你爸腾地方吧。”韩飞宇心乱如麻。

没条件让父亲住家里，韩飞宇决定将他送养老院。然而，他问过大兴、丰台、西城等十多家养老机构，像父亲这种情况，每月费用不低于5000元，韩飞宇根本无法承受。

无奈将父亲推给母亲

吴艳给韩飞宇下了最后通牒：“给你三天期限，你爸不走，我带儿子与爸妈回邯郸。”当晚，韩振宝坐着轮椅在客厅枯坐一宿，韩飞宇守了父亲一夜。上午10点，无奈的韩飞宇推着父亲来到母亲家，哭着跟母亲说：“如果你也不帮我照顾爸，我真的没法活下去了。我就推着爸去流浪，我们死在哪里，哪里就是我们的坟墓。”冯玉花心碎了：“妈答应你，只要你一家过得好，妈受苦受累也认了。”

韩振宝住进了冯玉花的家，虽然他的生活费、医药费从自己的退休金里支付，但冯玉花要给他洗衣做饭、端水递药、擦脸、清洁口腔……一天下来，疲惫至极。

冯玉花了解到小区一位偏瘫老太太经过几个月针灸治疗，生活能自理了。她跟儿子提议，给韩振宝进行针灸治疗。此后，韩飞宇每月出资600元，请针灸师每周两次上门为父亲针灸。两个月后，韩振宝口齿清晰了，左手恢复了部分功能，但左半边身子依然毫无知觉。

身体稍稍好转，韩振宝就对冯玉花说：“咱们曾是结发夫妻，又有儿子，你和我复婚好吗？”冯玉花吼道：“做梦！”韩振宝想进一步攻心，被冯玉花打断了：“你再有这种妄想，我现在就将你扫地出门！”韩振宝不敢再吱声。

2016年2月，冯玉花在听健康讲座时，与同龄的乔金旺相识。乔金旺是北京人，丧偶多年，女儿已成家。乔金旺性格直爽，冯玉花干净利索，两人互相欣赏，进而恋爱。十多年的单身生活，冯玉花尝透了酸甜苦辣，当乔金旺提出结婚时，她答应了。两人商定6月9日领证结婚。不能再让韩振宝拖累自己，6月3日，冯玉花将韩振宝推到儿子家。

得知母亲要结婚，韩飞宇情绪失控：“爸跟我生活不现实。”冯玉花反驳他说：“我为你们活了大半辈子，也该为自己活一回了。”

走投无路勒死前夫

冯玉花与乔金旺结婚后，住进了乔金旺家。退休前乔金旺是北京地铁系统的工程师，两人都有退休金。冯玉花很满足这种有人疼爱的生活，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天变着花样为丈夫做好吃的。乔金旺也真心待冯玉花，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而韩飞宇自从父亲进驻家门，就没过过一天安心日子。岳父岳母既要照看外孙，又要打理韩振宝的吃喝拉撒，心里有怨气，对韩振宝没有好脸色。每天韩飞宇下班回来，韩振宝就夸大其词向儿子告状。韩飞宇在吴艳面前数落岳父岳母的不是，吴艳就骂丈夫和公公不知好歹，夫妻俩三天两头吵架，家里乱成了一锅粥。

2016年10月21日，儿子得了肺炎，医生随口问：“你们家居住环境怎么样？”吴艳实话实说。医生说：“怪不得宝宝久治不愈，家里住的人太多，空气质量差。”回家路上，吴艳向丈夫发难：“这种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选择我还是选择你爸，由你裁决。”压力、烦恼排山倒海般将韩飞宇淹没。

第二天，韩飞宇找到母亲说婚姻保不住了。冯玉花也很犯难：“帮你照顾父亲也要顾及你乔叔叔的感受。”韩飞宇责问母亲：“我若离婚了，你能幸福吗？”冯玉花只能含泪答应儿子照顾韩振宝。

乔金旺不同意：“你没有这种义务。”“我是替儿子尽义务。”冯玉花哽咽讲述儿子的悲催生活。乔金旺无奈做出让步：“你白天照顾韩振宝，晚上咱们一起生活。”

冯玉花将韩振宝接回自己家，白天照顾他的饮食起居；晚上回乔金旺家。久病不愈，韩振宝脾气暴躁，有时冯玉花早晨来晚了，他就发脾气，挑剔饭菜不可口，两人经常吵得不可开交。一天，乔金旺来看冯玉花，他们在阳台上说说笑笑。韩振宝深受刺激，抓起茶杯砸在两人脚下。冯玉花呵斥道：“你觉得我们碍眼就滚，有多远滚多远。”韩振宝骂冯玉花不要脸，乔金旺扇了他一巴掌。

次日，韩飞宇责怪母亲：“你怎么能让一个外人打我爸？”冯玉花也觉得乔金旺不该动手。可乔金旺一肚子不满：“都是因为他，我才过这种生活。我的委屈向谁诉说？”因照顾韩振宝，冯玉花每天很晚才回家，也没有时间为他做饭，收拾家务，乔金旺渐渐厌倦了这种生活。

2017年3月2日，乔金旺告诉冯玉花：“中间隔着他，我总觉得咱们不像夫妻。你要么将他送走，要么咱们离婚。”冯玉花伤心痛哭。3月5日吃完午饭，冯玉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韩振宝摇着轮椅凑上前，摸她的胸部。冯玉花醒了过来，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嘴里骂道：“老不死的，真无耻！”韩振宝一脸怪笑：“装什么装，你以前跟我睡了十多年。”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冯玉花心头，她彻底失去理智，从阳台拿来晾衣绳，套在韩振宝脖子上，直到他没了呼吸。

冷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冯玉花从疯狂中清醒过来，含泪向大兴公安分局投案自首。得知老伴成了杀人犯，乔金旺痛苦懊悔，韩飞宇也悲痛欲绝。目前，此案仍在审理中。

【以案说法】

据第六次全国人口普查数据显示：我国60岁及以上老年人口已达到1.78亿，占总人口的13.26%，且老年人口正以每年3%的速度递增，老龄化社会真正到来，养老已成为不容回避的社会问题。对此，儿女应积极承担起养老义务，同时，社会也应该尽快完善养老制度，让老人们安享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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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张秀格gegepretty@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