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见欢
“思美人”是个好名字,像一颗明澈如水的琉璃。白衣公子在琉璃色中抚了一曲,宫商角徵羽散落在浩渺天风里,以染满青苔的音色轻叩掩了旧事的柴扉,踏过腐朽的门槛,就像一枚山果落入沁凉的泉水,被汹涌的过往淹没。
此刻再也无须探问,他想念的究竟是美人,是君王,是不染尘滓的梦境,还是回不去又放不下的故国河山。我只知道,这段思念亘古不朽,含着风露饱满的香草味,在潇湘云水间徘徊。千年后,仍有无数来者为他的痴心而动容,把糯米裹进碧青的粽叶,从气吞风云的龙头船上丢入汨罗江水,为他寂寥太久的灵魂添些烟火暖意。
当易烊千玺在《思美人》中与这位白衣公子的影像重叠时,我为他欢喜—这个温柔的小小少年,或许可以从这位名垂千古的潇湘亲故那儿借点灵气。
喜欢千玺,就像喜欢一缕柔软的白月光,透过雕花窗格洒落在案头的《离骚》上。在白月光的注解下,那些缠作九连环的艰深晦涩的句子忽然明朗起来,清浅如乡野童谣,就算听不清音调纠葛的方言,也能懂得其中情感—悲的是老圣人没能走完那条嶙峋的山路,愁的是风掩埋了梦栖的巢窠,喜的是那轮红日终将喷薄而出,乐的是香草种子早已随风散满天涯。
灵魂深处的兰草香,是千玺与少年屈原之间的灵犀一点,不待风催,就盛放在空谷。
在灿若朝阳的三小只中,千玺并不是最夺目的,玉的光芒本来也不是为了夺目,而是乖巧地依在人的掌中,在日久情长中濡养心魂。
褪去那些浮云般的光环,他只是个温柔的孩子。他温柔地为妈妈制作草莓花束,温柔地抱着糯米团似的弟弟,温柔地清唱一支少年歌,温柔地拭去被暗黑辱骂逼出的泪水,温柔地站在日光斑驳的林荫下微笑,温柔地为每个爱他的人编织一场有花有梦有朋友的青春。他的观众们也有一个温柔的名字叫“千纸鹤”,承载着最充盈的梦想,在风来之前做好所有飞翔的准备。
看他跳一段激昂的舞蹈,灯光纵横间,他的身姿像一缕不断撕裂又糅合的野风,诉说着奔袭千里的见闻,恍若身临其境的观众动了情肠,为这一路的波诡云谲唏嘘不已。原以为他也会情绪泛滥,可在音乐和灯光静止后,他挺拔地立着,腼腆地笑着,眼睛里闪烁着温柔的星光。
我想,温柔大概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生活态度。居心各异的口诛笔伐他拦不住,年少成名的繁重枷锁他必须扛,为了不负众望而挥洒的血泪也只能独自隐忍,这个世界已经够冷硬了,他愿意保护并分享心底的每一寸温柔,筑成开满玫瑰花的童话城堡。
他在绵延不绝的宣纸上挥毫泼墨,他在轮转不尽的戏台上变换脸谱,他深谙每一根琴弦的心意,他把日常故事化作暖萌的“易氏漫画”,他用漂亮的成绩单为“千纸鹤”传递了偶像的力量……被才情宠爱的千玺,在他的新歌《你说》里唱:“我想我没成熟到,能理解离别。”温柔的少年啊,我们不会离别,怎么舍得离别。哪怕我们白发苍苍,陈年的青春味道依然会轻易击垮泪腺。
不是所有的草都是兰草,也不是所有兰草都会开花。易草为兰,是钟灵毓秀的机缘,也是水到渠成的自然。千玺抓住了机缘,也在渐渐修得自然,我爱他温柔的兰草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