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文诗歌小辑

2017-11-13 19:52周永文
连云港文学 2017年5期
关键词:乡音春风乡愁

周永文

周永文诗歌小辑

周永文

在一首宋词里阅读江南

在一首宋词里阅读江南

读着读着心就醉了

于是把词牌当作枕头

放在春天的窗口

静候满枝桃花松开袖口

放飞蜜蜂挣扎的爱情……

如果我愿意

还可以在一场谷雨里

为布谷鸟的念白

撒下诗情的盐粒

当孤帆远游碧空

当白鹭远嫁青天

我就可以

赶着呼儿唤女的羊群

留住萋萋芳草上的脚步

留住一万个不同的鸟啼……

当灵感的平仄融化草香

暖风阵阵环抱山林

那首宋词里的江南

汹涌着我的激情

让意念的码头春潮起伏

两岸词牌里的三月

千树万树浆汁充盈

真的不想在诗意里醒来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

如果夕阳可以回头

我宁愿一生都在清贫中

守着美丽的意境抒情……

茶语人生

把清碧的思绪扶上笔尖

让亲亲的茉莉花茶泡一下

我就有了民歌的身段

心情在爽朗中香出精致

一口一个惊叹

我无法精确计算出

一杯茶叶上的春雨

收留过多少风语

养活过多少鸟声

滋润过多少鲜亮的目光

在一杯开水的静姿中站立

任茶香在内心涌动奔腾

一杯一杯,柔软过多少失语的黄昏

一杯一杯,我的舌头和灵感

是受了哪一缕春风的恩宠

悬浮的心事还在料峭

我灵魂脆弱的稿纸

常被丢失的时光低声掩面

倒掉的全是乡愁的底色……

好茶香在速度上

浓在温度里

品质在于倒入开水时的

瞬间个性舞蹈

面对来去匆匆的浮尘

留一杯开水备用

何惧寡淡无味的人生……

用汗流浃背造句

在九月金黄的田野

随处可见低眉敛目的稻子

让乡情停下凌乱的脚步

那些丢在地里的稻穗

是一粒粒金黄饱满的种子

需要默写多少遍才能记住呀

父母的背影

在空旷的黄昏弯成偏旁

生动在工整的作文本里

我的上小学三年级的侄女

在秋天的农忙里

最喜欢用汗流浃背

为母亲造句……

躺在乡场的草垛上

我的喜欢用温暖组词的侄女

拥有笔尖沙沙作响般的抒情

面对一窝小麻雀的呢喃

她如花似玉的遐想

清纯得让我忘记了腰痛

为我取下头上的草屑

擦去一脸疲惫

她的遥望和向往是干净的

她的惊讶和凝视是干净的

望着她用一双小手

为我扇出一抹清凉

我隐忍的泪水也是干净的……

确认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确认

比如我被烤入青瓷的乡愁

需要再次打开华豫之门

确认月光老死在哪一棵树上

比如夜晚笔尖沙沙作响

在灵感喂养的意念深处

需要怀抱书香

确认一条鱼是否把水忘记……

比如爱情在阴谋的烛光里

确认理性黎明的随意而来

确认远方被海浪抛弃的岛屿

礁石里藏着我恋人的鱼群……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东西需要确认

在我朗读春城无处不飞花时

一只蟋蟀跳到青苔的墙角

用凄婉的旋律吐出我故乡的方言

那些按姓氏排列的往事

确认我在怀念的伤口里漂泊

一生守口如瓶

确认世间万物与我只有一面之缘

确认乡愁转动在手撕的风车里

确认岁月在轻拿轻放中抖出谜底

于是我乘法的生辰有了减法的命运

生日被一碗面条确认

乡愁被诗歌确认

爱情被墓碑确认

血腥被舌头确认

骨头被动物世界确认……

风筝挂在墙上

和一群大雁告别后

你被一直挂在老家的墙上

意象的空间蝉嘶鸟鸣

在最干净的时光空白处

你左顾右盼

与青蓝的炊烟相惜相望

翅膀里残留着清明的飞絮

俊朗的轮廓把我带入

挥之不去的空灵之状

窗外阡陌之上的浓稠暮色

让乡情乡音斑白如霜

人生纵有千丝万缕

服务于阴影里的阴谋

你只一线相求

扑棱棱为我留下一副

煽动春天的翅膀

呼唤远方澎湃的翱翔

来年的春风还在路上

我炽热的信仰无约有待

灵魂不再东张西望……

乡音

被十万滴露水叫醒的早晨

乡音顺着平静的渠水

淌过梦境

让高出灵魂的比喻

告诫躲在乡愁里的我

水与火的疼痛

是炊烟熏制的乡音

冻红是柿子里的寒气

在流水的时空

褪尽落花的履痕

仿佛生命一旦有了

化石的质感

记忆便被时光的包浆

吸吮成琥珀

而此刻家园荷哗草喧

父亲蹲在水田里

抚摸稻叶上的鹅黄斑块

心痛一个黄昏

父亲说乡音是苋菜里的紫

掐了头也能见风就长

把亲情炖在锅里

每一碗都是烈性红……

这么多年,我在乡音的窗口

修枝剪叶、深谙家谱

早知道蛙声是

熟读农谚的硕士

是乡音的另一个音阶

常在失眠的午夜

把乡谣一路铺展

暗示我接近掌声后

还需一生不懈地努力……

山里红

我再次想到文昌阁的山楂林

少年维特式烦恼的黄昏

无数小麻雀在林梢的芽苞里

相互依偎,耳鬓厮磨

一阵北风带走浩渺的酸味

几声狗叫让阴森的寂寞露出光芒

邻村的表姐嘴唇铁青

屈服于幼小生命的光临

脸色罕见的苍白

她正在减嘴,对酸涩况味的贪恋

让她对一日三餐充满敌意

躲过舌尖上的猜疑

更多的依赖求助于那一树

半青半红的酸甜,我曾在贺兰山下

当兵多年,大西北的山里人

多半好这一口

把山楂果称之为山里红

我再次提到文昌阁旧址上的姓氏

表姐怀揣隐身之难在树下昏睡

每天都是世界末日,这种只属于

女人的天性痛苦,自古来源于

两性的万有引力

但尚未披上婚纱的表姐

瘦弱的挣扎终将在深秋消耗殆尽

将遗言附于一张白纸

再也无力走出那片山楂林

多少年后我在诸多文学名著里

仍能翻到表姐目光的仁慈

当我离开亲情在仰望中

用手势与乡愁告别

用诗歌泯灭心中的杂念

表姐仿佛依旧站在山楂树下

晚霞红得像她披在婚纱上的红绸

多少年后我对生命的认识是神圣与邪恶

当青春被世俗的鞭炮爆醒后

对婚约凄美的守候

成为我一生研修的课题……

禅悟

没被说服的意念

面我而坐

说一些青萍往事

喝几杯山水暖啤

眼睛望破浮云

太阳是冷冻的夹心面包

不知不觉

季节在抒情中老去

几种姿势渴望占有

寒流是人行道上粗糙的目光

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了

土地承载四季的葱绿

活着和死去的灵魂

骨叉间交叉着涌潮的麦浪

高贵的诗神一排排伸出手

抚摸我熟透后

失去水分的柔情

怀念我时

身上带有浓厚的春秋气息

感谢孔子的宽容

收留我在他的精神梦乡里

取暖 且让我常常

泪流满面……

春天的声音

在大棚里我再次弯下腰

抱起小孙女轻轻亲昵

生怕自己瓜秧一样稠密的胡须

会扎痛这蹒跚而来的乡情

小孙女嘴含娇嫩绯红的草莓

一不小心就咬痛了春光

在瓜架下俯身聆听

一场场春雨正步步逼近

黄瓜茄子花生青椒

地上地下都是自家兄弟

无须争吵,无须等待

隔着一层塑膜

春风仍在提前认领

一垄垄新鲜蓬勃的激情

有政策引导,春风不会迷路

阳光下的层层关注

溶化了我诗意黄昏里的积年寒冰

在大棚里我无须附庸风雅

小孙女的第一声爷爷

是这个春天的早晨

最干净的声音……

一头老牛的背影

黄昏在一头老牛的背影里

让我看到生活鞭子的幽蓝冷光

还有牛背驮起的夕阳暮云

步步逼近童年饥饿坍塌的记忆

在我与老牛的对视中

土地的宽容达到极限

一把镰刀让父亲的腰痛旷日持久

脱下褂子系紧腰带

父亲又要赤膊上阵了

在铺天盖地的麦浪里

几贴膏药贴成他连接皮肉的

最后几块补丁……

天空没有风

父亲说没有风的天空

留不住鹰

父亲抱怨我的力气还停留在

一首绝句的春雨里

不会把灿烂春光里的甜

兑成现实生活中的蜜

正如他风湿的老腰能最先预测出

一场暴雨的倾盆之势

测出乌云深处的电闪雷鸣

父亲咬牙切齿地用力

脖子后面的青筋拉伤了

静脉曲张的表情

老腰再次拱起令我

胆战心惊的弧度

他分明在用鞭子

一下一下抽醒我的自尊

抽红晚霞烧焦的天际

让一缕乡谣里的炊烟

断了我的归期……

童年的水漂

当我把瓦片纳入赞美

把它一块块掷到

层层叠叠的涟漪里

邂逅水草肥美的浅笑

羞答的小荷早已掰开掌心

丢下蜻蜓海誓山盟的爱情

当我在桑葚的紫里

嚼出两小无猜的甜蜜

瓦片的一席之地

占据童年大半个春天

夕阳下的粼粼波光

是童心力量的完美组合

偶有绝技施展

那瓦片灵动的舞步

会掉进菖蒲诗情画意的陷阱

惊起一窝白眉水鸭的狂欢

我一直担心那些

瓦片的下落

顺着清清碧碧的水声

我的全神贯注会

轻松找到芦叶下

小田螺的青苔耳语

顺着鹅卵石的脚趾

我会摸到一团荷香里

小青蛙怦怦的心跳和

小蝌蚪曼妙追逐的尾巴……

鹧鸪

这旷野里孤独的青衣

集结千古悲凉的愁绪

靠近黄昏的苍茫

让我思乡的泪水决堤

鹧鸪天,醉花阴

东风破,乌夜啼

痛心疾首的隐喻

全是意境孤苦的典籍

悬壶济世的乡音呀

别带杂质恋恋不舍

让我借一捧平仄的露水

饮下这一声声

乡愁里镇痛的颗粒……

春风相伴

春风不嫌我穷

每年都来到乡下

探望我这个穷亲戚

这岁月不老的骑手

坚信人间所有的色彩

都出自它的大手笔

坚信在油菜花的香气里

它轻轻一挥手

雪花的银两便血本无归

帮我照看好杏花枝头的蜂群

又帮我打理嫩黄的韭菜地

从古到今那么多

和它套近乎的人

在文字里搬运荣誉和香气

过去用狼毫小楷

现在用键盘

而我只用心

房贷压弯骨头的日子

拥有春风一缕

我的心就像一粒发芽的种子

在顺风的长势里

涌动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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