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申西
写一本书不难,读一本书真不容易
文-申西
面对时代的文化大潮更迭,
什么能留下,
什么被带走,
反观历史便显而易见。
2016年11月,新世相举办了一场“丢书大作战”活动:“我准备了10000本书,丢在北上广地铁和你路过的地方,让拥挤的地铁和乏味的城市变得不一样。”其原型,是伦敦公益组织Books On The Underground(地下图书馆)与Emma Watson一道,将附着她手写纸条的100本书丢在伦敦地铁里,以此唤醒大家的读书欲。
这场看似公益感十足的活动不久便刷爆了朋友圈,不出所料,明星效应、群策群力、众人参与,都没能让这一“大动干戈”像伦敦那场公益活动一样进入良性循环,一些放在地铁座位上的图书无人问津,更有许多被保洁人员直接堆砌在垃圾桶旁……用一万本书的重量交换你的阅读热情,什么时候开始,读一本书,需要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了?
一直以来,读书以明智、以开化治人的道理之于国人知识体系,就像仁爱兼利,克己内省,慎思、明辨、笃行之于道德传统一样——“夫读书将以何为哉?辨其大义,以修己治人之本体也,察其微言,以善精义入神之用也”。正因如此,过去有寒窗苦读,头悬梁、锥刺股,为理想抱负,一举成名天下知的例子。反观今日,读书与命运的对等关系,仍然存在于社会标准的正常人设之中,对考上大学的肯定,还是多数人之于前途命运是否一片光明的辨别依据。
然而,曾经的“书中自有黄金屋”,是文人风骨、是敢为天下先、是不为世俗的书卷气;而今时今日,学生拼命读书,完成“大学”这一人生目标,当学历、文凭、社会地位,成为多数年轻人获取自我认同的主要方式,一旦通过“社会审查”,人生秩序中的重中之重便不再是读书,而是对这种秩序的颠覆。当这种精神反叛成为普遍现象,对读书的社会性思考便如期而至。
很长一段时间内,我国国人年平均读书量远低于韩国、日本及其他西方国家的探讨始终不绝于耳,50名日本小学生在机场候机时人手一本书的现象也曾引发巨大争议。尽管中国人相信“腹有诗书气自华”,但在与应试教育、高房价下的生存保障等社会问题的艰难博弈中,阅读显然失去了本身的强大生命力。
仓廪实而知礼仪,有学者认为,阅读之于中国人是停留在精英阶层的行为习惯,普及性始终孱弱。然而,在崇尚快速消费的娱乐时代,一切对读书的社会属性探讨都终将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自媒体铲平交互壁垒下快速、碎片化阅读方式的兴起,以及书籍本身的工业化发展与迎合时代审美志趣的历史性变革。
只要拿起手机,互联网能够反馈给我们想要了解的一切讯息,阅读不再以主动获取为主,一台移动终端,就是整个世界;而简单明了、轻松易读的网络信息对传统读书行为的冲击也显而易见。于是,一些依靠文字写作与书籍出版为生的群体意识到,趋同于大众流行文化,才是生存之道。
如果将这种趋同简单地进行区分,心灵鸡汤、青春文学、网络小说便是流行文化参与文字生产的直接产物。
当朋友圈被“你若安好,便是晴天”的心灵鸡汤刷屏,网络小说IP成为影视创作的热捧对象,青春文学改编电影评论一路飙红,这种流行文化是否过于贫乏、麻木的反思兴起,传统文化面前的暂时失语让人们开始发出质疑:这些文字的现实意义在哪里?
历史现象的重复与对现象的思考似乎存在一种轮回关系:当我们意识到对传统文学的继承因流行文化而产生断层,新一轮阅读需求便应运而生。于是,畅销图书排行榜成为这种缺失与需求之间的最大受益者。我们不能否认,商业利益是排行榜发生发展的内在动因,但很显然,我想读书、不知道该读什么、看看畅销书排行榜的连锁反应无疑填补了能够产生巨大利益的市场需求。
2016上半年图书零售市场的大数据分析中,治愈系小说在畅销书排行榜中名列前茅,《解忧杂货店》、《秘密花园》一类长期稳居榜单前列,而随着一些影视剧热播,类似《欢乐颂》、《余罪》等原著小说销量也立刻水涨船高。显然,对旧的流行文化进行反思,无法与下一个新的流行标识产生直接意义上的对立关系。
读书一事,或许无法以唤醒为前提,阅读也不能带上枷锁。什么是读书,什么是好书,显然无法以一人之力轻易断论,但面对时代的文化大潮更迭,什么能留下,什么被带走,反观历史便显而易见。娱乐当下,多得是“百年孤独”,保持警觉,向有价值的方向趋同,始终有来路。
责任编辑:宋泽宇
E-mail:zeyu.s@foxmai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