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二首

□ 贾昊橦

诗二首

□ 贾昊橦

一个人死后……——谒李白衣冠冢

一个人死后，身体可以无端地

崩塌掉

他可以，一次次地从废弃的

躯壳中起身

他躺在，一小截山坡下

任由体内的虚空扩大

远处，光阴白白流掉。辽阔时

他像，满天星

哦！一个伟大的，分封制国家。

呶，店家——

店家，你也不要怀疑

这一件青衫。风尘仆仆地，赶往

自己的封地

枯坐

梓潼，帝乡，七曲山大庙。我们被

长途客车缓缓举上。鸟在枝头

乱颤。古代的柏，稠密

使人几乎疯掉

廊柱开口，“我这里有一尊佛像。”

我们不信，将怀疑的触觉延伸至

它的内部。继而，它又改口道，“这里是，

一截木头兢兢战战的心脏……”

这里是一个书生……哦……那个

寒薄的，读书人呢？

远在百年前，寺庙可没有这么

仁慈过

他拿刀，对着柱子敲叩。“有佛吗？”

清脆的提问，顺着古木的年轮一圈一圈

递进去

一圈一圈，抵向一颗枯竭的内心

“终日，与一桩不曾开口的

木头较量……”

——他在这言辞中，退去了身子

盘山公路被七曲山收在腰间，又放出去

绿色致幻剂

渐渐散开，我们从诡异的弹性中

撤离

什么在柱中悄悄死去

注：某年月日，一书生于七曲山庙中苦读。闲时，常以小刀掏入殿柱凿刻。数载，得一佛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