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械信仰

潇肃

第二章

宗教派军事基地附属医学院——

王书涵抱着文字稿在昏黑的报告厅后台紧张地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低声念叨着一会儿上台要演讲的稿子。自从三天前她从瑞克导师那里接到要在新生欢迎会上做演讲的任务，王书涵就紧张得要疯掉。谁都知道王家这个大小姐一点也没有架子，而且特别文静和害羞，别说演讲了，和陌生人讲话都会脸红。于是王书涵一天到晚地往图书馆跑，甚至不吃饭，就在那写演讲稿，图书馆管理员都看不下去了，叫她悠着点。等到了演讲的前一天，王书涵紧张得喝水都呛着。姚筱又不知道干吗去了，电话打不通，人也找不到。本来说要看好戏的京也两天没来抢王书涵的帽子了，一个个都看不见人影。

这下好了，可怜的王书涵连个抱怨的地儿都没有了。

没事的，冷静，要冷静……王书涵又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深呼吸，然而发现并没有什么用，想来想去，她决定再给姚筱打个电话——万一她接了呢？姚筱总是最能给王书涵底气的那个人。

“喂……”

电话通了！王书涵激动地掐着耳麦，但一时间又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吐出一句：“我要演讲了！”

“嗯？噢，对，你今天演讲……你看看我，都能把这事忙、忙忘了……没事儿，别怕呀，谁要说你讲得不好……我……我怼谁！呃……”

王书涵激动过后，才发现姚筱语气不对，好像在克制喘气，甚至还有一声闷哼。但是耳麦只重点接收姚筱一个人的声音，周围的杂音听不清楚，分辨不了姚筱身处的环境——反正不是好地方，王书涵掐紧耳麦焦急地质问她：“姚筱！你究竟在干吗？！你在哪儿啊？！”

“没没没，没什么事！呃……执行任务而已……加油讲！”说完，电话就被掐断了。

“什么鬼啊！”王书涵一听就知道姚筱有麻烦，这么一通电话，反而使她更烦躁。她尝试重拨回去，但始终是冰冷的虚拟人声“抱歉……”的回答。无奈，王书涵只能放弃继续打电话，因为演讲台已经推上了舞台，灯光也聚焦了起来，做好了迎接它焦虑的主角的准备。

可是王书涵此刻担心的不是什么演讲，而是姚筱。出个任务吱都不吱一声，肯定是个坑！

就在王书涵同手同脚地走上演讲台站定，故作镇定地开口做出“大家好”的“大”字口型时，她傻住了。

因为犹如惨叫的刺耳警报响了。

新新派军事基地中枢战地监控室——

零进入中枢战地监控室，看见将缚坐在操作台前，指着战地监控投影屏的一幅画面对身旁的雅米院长说着什么，雅米院长一脸凝重地点头，而平常很二的将缚神情也并不缓和。她感到有些疑惑，尽管她知道“疑惑”不是一名特工应该有的想法，只要服从就够了。

走到院长身边，立正，微微低头，目不斜视——院长本人要求零在院长面前不需要行礼，但是零觉得必要的礼貌还是要有的。雅米院长还没反应，将缚就踮着脚尖，抢先转过椅子对着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脸。雅米无奈地笑笑，拍拍零的肩，顺便一脚把将缚连椅带人转回去。

监控室安静得出奇，所有工作人员都一声不响地工作着，检查各自监控的机器人队伍的零件。零心头弥漫着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管，这不是我要管的事……只要服从就好。

“你也看到了，零。”雅米看向投影屏，正中间是紧急红框标示出来的一幅画面，机器人黑蓝的“血液”和人类鲜红的血液飞溅、交织，机器的断臂在混乱的沙场发出微不足道的爆炸声响，一名士兵为自己无法动弹的腿痛苦地埋怨自己。

一个脸上糊满血痂、披着破烂披风的少年挥舞着一把闪着冷光的刺刀激光枪，狠狠地劈开前赴后继的机器人，竟真被他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雅米院长用下巴指指这个少年，沉重地开口：“你也看到了，这个男生很厉害……不是一般的厉害。”

“是的，他枪法精准，刀法迅速，下手果断，头脑冷静，有很强的杀伤力。”零微微颔首。

“你知道他是谁么？”

“知道，他是宗教派军事机构中最年轻的少校。”

“不，他是卓·亚特兰的儿子。”

“您说他是亚特兰？那不是埃尔曼的……”将缚很震惊地插嘴，被雅米瞪回去了。

“京。”零说，“京·亚特兰，扫荡了整个西战场的机器人，今年十六岁。”

雅米院长赞赏地看了零一眼，大声喊道：“零！”

“在！”零瞬间接口。

雅米院长“唰”地抬手，指向定格在屏幕上的英俊而狼狽的少年，大声命令：“他，是你的敌人！整个妄图推翻人类自由平等制度的人，全部都是你的敌人！”

“是！”

“很好！”雅米听到这么坚定的回答，甚是满意，继续下命令：“从现在起，你的训练室难度调成炼狱级！你必须战胜他们，因为你是所有新新人类的王牌，你的肩上扛着他们的信仰！”

“是！”零面无表情。

雅米院长下完命令后，满意地挥挥手：“去吧。”

待零离开后，将缚实在忍不住了，从椅子上弹起来，满脸不服气地质问院长：“您不能这样！她的训练已经是魔鬼级别了，而且上面还准备毁掉阿玛！您怎么能……这样？”

雅米没有理他，自顾自地喊道：“将缚！”

“在！”

“上周计算机考核多少分？”

“嗯？哦！五点九八分！”

“满分多少？”

“六分！”

“好！那么从现在起，由你、将缚，直接负责‘英特尔九九芯片的开发研究和运用！”

“哎？为什么？”

“你管它！做好你的工作！”

“是！那么院长，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加大学姐的训练难度了吗？”

院长霸气地走掉了，都没有再瞧将缚一眼。

将缚挠挠后脑勺，小心翼翼又满怀期待地自语道：“那，关于阿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