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军
这是一段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事。因为是我的亲身经历,所以,印象极其深刻。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想过,在美丽的科尔沁大草原,我会和老鼠来一场生死大战!
杀死鼠王惹了祸
那年秋天,我从医学院毕业后,和同学小阳一起来到内蒙古自治区疾病控制中心工作。参加工作后不久的一个假期,我们决定去美丽的科尔沁大草原旅行。因为早就听人说过,草原上鼠患严重,那里的老鼠的密度远远超出了国家规定的警戒线,严重影响着生态平衡,危害着当地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安全。那时的我们刚走出大学校门,很想在学术上有所突破,所以,决定利用这次假期,去大草原实地考察一下,以便掌握第一手资料,用于今后的研究。
这天,我驾驶一辆三轮摩托车,载着小阳一起进入了大草原。蓝天白云下,美丽的大草原一望无际,风吹草舞,我呼吸着大草原清新的空气,顿感心旷神怡,不由得放声歌唱起来。
突然,我发现前面有堵废弃的城墙,而城墙不远处的草地上则纵横交错地分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土洞。我把车停下来,挎上猎枪和照相机,和小阳一道徒步前行。让我们吃惊的是,越往城墙方向走,鼠洞越来越多,密密麻麻,以致大片的草都枯死了。我连忙拿出相机,拍下了眼前这一幕千疮百孔的情景。我又数了数约50平方米范围内鼠洞的数目,让小阳将这些数据记录下来。然后,我们继续往城墙遗址前行。
走着走着,一座土丘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只见这座土丘似坟非坟,足有半个篮球场那么大,上面长满野草和荆棘,在这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这座土丘显得那么突兀。我们围着土丘观察,发现了不少焚纸的痕迹。此刻,我突然想起来了:这座土丘,不就是当地老百姓所供奉的“黑死病坟”吗?“黑死病”就是让当地老百姓为之色变的鼠疫!这座土丘这么大,由此可见,这里的鼠患真的很严重。拍完土丘的照片,我们感觉肚子在“闹革命”了,便拿出食物和水,吃了起来。
吃着吃着,我忽然感到身旁装食品的帆布包在蠕动,一定是包中的食品香味吸引了老鼠,它钻了进去,正在偷食呢!我冲着愣神的小阳“嘘”了声,然后猛扑过去,死死地摁住布包。布包中的动物拼命挣扎,发出“吱吱”的叫声。一会儿,这家伙便一动不动了。倒出来一看,只见是一只狸猫般大小的白色动物,嘴角还缓缓地淌着血。
我对意外捕获到这么个大家伙感到吃惊,它有马蹄形的耳朵、尖尖的牙齿、长长的胡须、粗长无毛的尾巴……呀,这不是老鼠又是何物?不过,老鼠一般都是灰褐色的,而这家伙浑身雪白且块头如此之大,体重足有两千克!莫非这是一只鼠王?小阳听我这么一说,又反复看了看眼前的死物,觉得极有可能。于是,我俩决定将这只鼠王带上,以便回去研究。
遭遇鼠群猛进攻
我刚将鼠王的尸体装好,正要接着吃东西。突然,土丘中钻出一只与死去的鼠王一模一样的家伙,咬住帆布包就往后拖。这也是一只鼠王,它是来抢同伴的尸体的!见到这只鼠王,我非常兴奋,喝道:“大胆鼠贼,还真不怕死!” 当我操起木棍,正想打死这只鼠王时,它受到惊吓,松了口,“吱吱”地怪叫着狂奔而去。
我赶紧追了几步,没追上,就返回来和小阳坐下来继续吃东西。不料,还没吃上几口,只听见身后突然响起一片“吱吱”的鼠叫声,这声音如同风暴般向草原深处蔓延。不一会儿工夫,就见一只只老鼠从洞中钻出,像得到紧急集合的命令一样,一边号叫着,一边向土丘方向涌来。我顿时神色大变,大喊一声:“不好,老鼠要攻击我们了!”我慌忙起身,收拾东西,和小阳一路狂奔到摩托车旁,跨上了摩托车。
这时,鼠群已经围上来了,密密麻麻,铺天盖地,如同蝗虫一般,边叫边追。我用力一踏油门,车轮在鼠群中碾出一条血路,向城墙方向奔去。眼下要想躲避鼠群的进攻,看来,只有上城墙了。
城墙有六七米高、两三米宽,是断壁残垣。我急中生智,加大油门,将摩托车驶至城墙根,然后急忙下车,和小阳一起爬上了墙,顿感安全多了。
这时,老鼠们号叫着,从四面八方往这里汇聚,城墙很快被鼠群团团围住。老鼠们有的试图往上爬,有的则攀着摩托车架往上伸头探脑。面对如此庞大的鼠群,我正想掏出照相机,拍下这千载难逢的鼠群大聚会的惊人场面,就听小阳在喊:“快看,有老鼠爬上来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一只只肥大的老鼠顺着断墙的斜坡爬了上来,面对这视死如归的鼠辈们,我俩抡开棍子,“啪啪啪”,连着打死了十几只,老鼠们这才停止了进攻。老鼠越聚越多,它们见咬不着人,便开始发疯地啃咬摩托车;车架子咬不动,车胎便成了它们发泄的对象,转眼间,车胎便被咬得千疮百孔。我这才意识到,我们激怒了鼠群,将要面临灭顶之灾。
老鼠聚众大出殡
见此情形,小阳害怕极了,说:“老鼠们追着我们,是不是因为刚才弄死了那只鼠王?要不,把那只死鼠王还给它们?” 我猶豫了一下,极不情愿地将那只死了的鼠王扔了下去。群鼠立即发出一阵怪叫,蜂拥而上,拖了死鼠王就走。我们不知老鼠们要干什么,只能直瞪瞪地看着。老鼠们将死鼠王拖到离城墙十来步远的地方,停住了。一只新鼠王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鼠辈们自动围成了一个圆圈。只见新鼠王“吱吱”哀叫了几声,便围着死鼠王飞快地转起圈子来。转了20多圈,新鼠王才渐渐停了下来,把尖嘴凑到死鼠王的嘴上,嗅着、拱着,嘴里发出一种奇特的叫声,像是在哭泣,又像是在呼唤同伴醒来。
一直骚动不安的鼠群,这时出奇地静,有的伏地而卧,有的直立而拜,这种场面大约持续了20分钟。突然,老鼠们仰天号叫,一个个围着死鼠王跑动起来,像是人类在对遗体告别一样,但它们的“遗体告别”方式很独特,后一个咬着前一个的尾巴,衔尾而行,浩浩荡荡,甚是壮观。老鼠们的“衔尾告别”仪式持续了十几分钟。突然,那只新鼠王发出一声怪叫,鼠群一拥而上,啃食起已死的鼠王尸体来。顷刻间,死鼠王的尸体被啃食一空,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啃噬完死鼠王的尸体,只见那只新鼠王在鼠群中奔跑起来,鼠群像是得到进军的号令一样,转身向我们所在的城墙扑来,嘶叫声震耳欲聋,令人毛骨悚然。
来到城墙下的老鼠们,有的拼命往上爬,有的借着摩托车架往上蹿。我们面对鼠群的疯狂进攻,胆战心惊,一人拿一根棍子,不停地挥打着不要命的老鼠们。鼠辈们的几次进攻都被我们打退了。直到它们终于停止了这一轮的进攻,我们才松了口气,掏出面包和矿泉水喝起来。我暗自庆幸,如果不是这堵破败的城墙,也许,我们早就葬身鼠口了。
接下来,我不敢有丝毫的大意,不时地观察周围的风吹草动。“呀!不好,鼠群开始挖洞了!” 小阳突然惊叫一声。我往下一看,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原来,鼠辈们见攻不下城墙,便使出它们最拿手的好戏:挖洞!老鼠们的这一招,可谓高明狠毒!我俩都意识到将要面临的险情,不由慌乱起来。有什么办法能阻止鼠群呢?此时此刻,多么希望能有人来救命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