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黄书满
一样的高考,不一样的青春
——写在高考制度恢复40周年之际
○策划/本刊编辑部 执行/黄书满
1977年10月21日,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在中国大地上传播:中国将恢复已经停止了十年的全国统一高考制度!一时间,在山区、田野、工厂,无数年轻人奔走相告,对他们来说,一个改变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高考制度的恢复,激发了一代人的学习热情,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同时也为国家培养了各类专门人才。
1977—2017,40年过去了,高考见证着社会变迁。考生在变,试题也在变,高考在一代代人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记忆。不一样的年代,不一样的故事,对于高考,一样的是那份珍贵的记忆。
与青春作别的路上,高考是第一座驿站。人生再难有哪段经历,像高考这样,纯粹、畅快、惹人怀念却又苦乐参半……
白岩松:从全班倒数第二到高考第八的逆袭
1983年,15岁的蒙古族少年白岩松进入内蒙古海拉尔二中。整个高一高二,白岩松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后进生。“我最惨的时候,混到全班倒数第二。”直到高三,白岩松才意识到,“是该冲刺了”。白岩松把所有需要复习的书全都钉在一起,然后计算着日子,在高考前,每天需要看多少页,只要今天复习好了,扔下课本就出去玩。高考前,他把所有教材从头到尾看了4遍。后来,他以全班第8名的成绩考上了当时的北京广播学院(现为中国传媒大学)新闻系。
蒋方舟:自主招生时被要求加试
2003年,自主招生政策开始实施。通过自主招生考试,考生可以得到高校相应的高考降分录取便利。2008年,19岁的才女蒋方舟参加了清华大学的自主招生考试。与众不同的是,在所有人的笔试结束之后,她被要求加试一场。加试的题目是:请在1小时内就“谣言”写一篇800字以上的议论文。在监考老师的注视下,蒋方舟在1小时内写了1000多字。最终,蒋方舟笔试和面试全部通过,获得了清华大学降60分录取的承诺。
王俊凯:高考作文不写自己的亲身经历
2017年6月23日,各省市高考成绩陆续公布。TFBOYS队长王俊凯在微博上晒出一张总分为438分的高考成绩单。这一成绩已超出重庆二本文科线2分,超出艺术类表演线98分,他也顺利被北京电影学院表演系录取。谈及高考,王俊凯表示在备考的那段时间,基本不用社交软件。关于高考作文,他不会写自己的亲身经历,因为这涉嫌作弊。
关于高考的故事,太多太多。尽管撷取的只是些片段,但昨日依稀浮现,柔心可及。其实,看过这些名人的高考故事,你会明白,虽说高考不是一考定终生,但高考确实是给人提供了一次改变人生的大好机遇。
回顾过去的40年,高考本身一直在改变,同时它也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如果以“恢复高考40周年”为题写一篇作文,那么它的主题就是——变革。
1977年,国务院批转教育部《关于1977年高等学校招生工作的意见》,正式恢复高等学校招生统一考试制度。
1983年,教育部正式提出“定向招生,定向分配”的方法,这也就意味着“大学毕业生就业包分配”政策的实行。
1985年,教育部规定:可以从参加统一高考的考生中招收少数国家计划外的自费生。
1996年,中国高等教育试行并轨招生,高校学费开始增加。
1997年,高校全面并轨,民办大学开始兴起,学费年增长幅度达到30%,甚至50%。
1999年,对于许多考生来说是值得纪念的一年:扩招、实行“3+X”的高考模式,考后填报志愿。
2000年,一直由国家“全包”的师范专业也实行收费,招生并轨改革完成。
2001年,教育部宣布取消高考考生“未婚,年龄一般不超过25周岁”的限制,报考普通高校年龄、婚否不限。
2012年,教育部发布《全面提高高等教育质量的若干意见》,长达13年的高校大规模扩招走到终点。
2013年,新课改方案按照普通高中毕业生和中职毕业生两类,设置相应的考试科目。
2014年,国务院印发《关于深化考试招生制度改革的实施意见》,标志着新一轮考试招生制度改革全面启动。
2015年,全国性加分项目及鼓励类加分项目全部取消,只保留一些扶持性加分项目。
2016年,全国26个省份高考使用教育部统一命题的试卷。
40年来,高考经历了从精英化到大众化再到个性化的过程,经历了从专业教育到素质教育再到特色教育的过程,倡导学习,尊重知识,崇尚公平,追求发展,在崎岖道路中不断前进,在不足中不断发展完善。高考是一首有关青春的歌,主旋律依然是奋斗。
高考恢复40年来,培养了无数学子,在为各行各业输送大量人才的同时也改变了很多普通人的命运……
刘金成:高考开启新旅程
“如果错过那年高考,我可能就会接父亲的班当一名食品厂工人。”1987年,刘金成穿上军装,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军医大学医疗系的一名学生。经过6年的潜心学习,毕业后的他进入西京医院心血管外科参加临床工作。“当年每天跟着主刀医生上手术台,一年差不多要做300次手术,时间最长的一次连续48小时没下手术台。”
回想起高考那年,刘金成觉得自己是个“幸运儿”。他说,如果不是那次高考,他可能不会来西安,更不可能成为一名主刀医生。于他而言,高考就是人生的转折点,让他开启了一段新的旅程。
周水尧:高考让我重新认识人生
2005年,重庆垫江二中的周水尧高考落榜了。复读再战后,成绩提升了近180分,然而因是估分填报志愿,他没被第一志愿录取,被调剂到一年学费需要一两万的某专科学校。“我家是农村的,这个学费怎么承受得起?”他回忆,那时的他每天早上5点起床割麦子,晚上11点还打着手电筒干活,“一天夜里,我割完麦子累得在路边睡着了,从那之后,我就发誓再也不要做这些”。
2007年,周水尧终于考上了西南政法大学法律专业,毕业后又成功考上了广州某区检察院的公务员,如今已成为该院的二级检察官。回望高考,他说:“村里的人都叫我神经病,可我还能怎么选择?我想离开闭塞狭窄的家乡,离开只以物质论成败的地方,离开流言蜚语压死人的农村,高考是我最好的出路,也是很多农村小孩最大的出路。”
淳悦:高考让我结束漂泊
今年22岁的淳悦出生在四川一个小山村,在她读三年级时,跟着打工的爸妈去了福建,从此开始了漂泊的求学生涯。爸妈打工地不固定,经常换地方,她也跟着换学校。四川、重庆、福建、山东……“有时候想想,这些年来,自己好像连一个在一起超过3年的朋友都没有。”
2016年,淳悦考上了曲阜师范大学。她说,高考对她意义非凡,让她结束了四处漂泊的日子。“我知道,未来还需要再努力找到一份理想的工作,才能改变我的命运,改变我一家人的生活。爸妈努力培养我,就是希望我不要像他们一样四处奔波。”
2000年,莫言的女儿考入山东大学外语学院。当初莫言以一个高考生父亲的身份,记录了自己的切身感受及女儿高考的情况。
陪女儿高考
○莫 言
7月6日晚,带着书、衣服、药品、食物等诸多在这3天里有可能用得着的东西,搭出租车去赶考。出租车上,看到车牌上的号码尾数是575,心中暗喜,也许就能考575分,那样上个重点大学就没有问题了。车在路口等绿灯时侧目一看旁边的车,车牌的尾数是268,心里顿时沉重起来:如果考268分那就糟透了。
安顿好行李后,女儿马上伏案复习语文,说是“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劝她看看电视或者到校园里转转,她不肯。一直复习到晚上11点,在我的反复劝说下才熄灯上床。上了床也睡不着,一会儿说忘了《墙头马上》是谁的作品,一会儿又问高尔基到底是俄国作家还是苏联作家。我索性装睡不搭她的话。
终于听到她打起了轻微的鼾,不敢开灯看表,估计已是零点多了。
凌晨,窗外的杨树上喜鹊喳喳地大叫。我生怕鸟叫声把她吵醒,但她已经醒了。看看表才4点多钟。女儿洗了把脸又开始复习,我知道劝也没用,干脆就不说什么了,但我很着急,担心上考场时她已经疲倦了。
8点30分,考生开始入场。我远远地看到穿着红裙子的女儿随着成群的考生进入大楼,终于消失了。距离正式开考还有一段时间,但方才还熙熙攘攘的校园内已经安静下来,杨树上的蝉鸣变得格外刺耳。一位穿黄军裤的家长仰脸望望,说:“北京啥时候有了这玩意儿?”另一位戴眼镜的家长说:“应该让学校把它们赶走。”又有人说:“没那么悬乎,考起来他们什么也听不到的。”
11点半,学生们从大楼里拥出来。我发现了女儿,远远地看到她走得很昂扬,心中有了底。迎住她,听她说:“感觉好极了,一进考场就感到心中十分宁静,作文写得很好,题目是《天上一轮绿月亮》。”
下午考化学,女儿自觉考得也不错。第一天大获全胜,赶快打电话往家报告喜讯。晚饭后女儿开始复习数学,直至11点。临睡前她突然说:“爸爸,下午的化学考卷上,有一道题,说‘原未溶解……’我审题时,以为卷子印错,在‘原未’的‘未’字上用铅笔写了一个‘来’字,忘记擦去了。”我说这有什么关系?她突然紧张起来,说:“监考老师说,不许在卷子上做任何记号,做了记号的就当作弊卷处理,得零分。”她听不进我的劝,心情越来越坏:“我完了,化学要得零分了。”我说:“我说了你不信,你可以打电话问问你的老师,听听她怎么说。”她给老师打通了电话,一边诉说一边哭。老师也说没有事。但她还是不放心。
凌晨1点钟,女儿心事重重地睡着了……我躺在床上暗暗祷告,让孩子一觉睡到8点,但愿她把化学的事忘记,全身心投入到接下来的考试中去。后面要考数学和物理,这都是她的弱项……
(有删减)
回望青葱岁月,人们总是难以抑制心头荡起的阵阵涟漪:考试时的忐忑不安,发榜时的或喜或悲……重新打捞那些散落的时光碎片,不仅是在向青春致敬,更可借此透视这个时代的困顿与激变。虽然高考早已不是决定个人前途命运的唯一凭证,更不是成长成才的唯一钥匙,但它依然寄托着莘莘学子不负青春的誓言,寄托着国家和民族对美好未来的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