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小城欧洲味

喻添旧

摊开一张密歇根州地图，避开底特律这样的大都市，细细寻找，总会有一些有趣的发现，比如，位于地图东南角23号公路上的小城米兰（Milan），稍往西一点，52号公路上的曼彻斯特（Manchester）和切尔西（Chelsea），还有距离底特律只有30多公里的伯明翰（Birmingham），密歇根湖东岸甚至还有一个小城干脆就叫荷兰（Holland）……这些保留了欧洲移民传统文化的精彩小城，提醒着世人，当年密歇根对于“发现美国”曾经是多么重要。

与苏圣玛丽相见恨晚

我在傍晚时分才到达落霞染天的苏圣玛丽（Sault Sainte. Marie），相当年，法国人也曾因为与它相见恨晚而惊呼。

1634年，法国人比他们的欧洲邻居更早到达这里。为了与在北美大陆中部建立定居点的英国人抗衡，并占有更多可供皮毛交易的殖民地，法国探险队在当时的首相黎塞留的督促和授意下，从魁北克根据地南下。探险队受到了当年密歇根原住民波塔瓦托米人的热情招待，就像哥伦布说过的那样：“他们拥有的任何东西，如果向他们提出请求，他们绝不会说不。相反，他们邀请你去分享它，表现出如此的热情，好像心都放在里面一样。”法国人很快发现，密歇根印第安人拥有的最有价值的东西正是他们所需求的——优质兽皮。在2016年的奥斯卡最佳影片《荒野猎人》中，可以看到曾经的皮草贩子是如何收获财富（和梦想）的。因为这些兽皮，密歇根也被称为“狼獾之州”，今天在密歇根的诸多路牌或宣传画上仍然可以看到狼獾的图案。

法国探险队到来之后，密歇根州的第一座城市开始了建设，这就是苏圣玛丽，它因据于河口而诞生，因为为五大湖湖区提供了便捷交通而闻名，350多年来好像都没有经过什么扩建——这或许并不是坏事。河道叫作“苏圣玛丽”，城市的名字即由此而来。城市中心以河畔为原点扩散，在那条最繁华的小巧街道上，餐馆、酒吧、客栈拥挤在一起，提供着城市的基础功能。没有购物中心，没有大型公园，也难以找到闲晃的行人，汽车旅馆霓虹闪烁、颇具西部风情的招牌，在晚上八九点钟还没落下的阳光中显得有些孤独……这个当年由法国人建立的地方，如今已是典型的美国小镇的模样。

今天的苏圣玛丽显得有些沧桑，它的历史溶化在了博物馆里。几座博物馆散落在苏圣玛丽河的河岸上，经过房屋密集的居住区、墙壁带有涂鸦的废弃仓库和一座当地大学，就到了小城的尽头，这座曾经闻名美洲大陆的城市，如今看尽繁华也不过四五公里。口岸的闸门挡住了高速公路的入口，公路向北延展成大桥，跨过寬阔的湖口波涛，就到达了另一个国家——没错，苏圣玛丽河正是美国和加拿大的界河，河对岸的加拿大城市，也叫作“苏圣玛丽”。

登上小城的最高建筑“历史之塔”，可以俯瞰平坦的湖岸平原和奔流的苏圣玛丽河，虽然这条河便捷地联通了三座大湖，但苏必利尔湖和休伦湖高达6.5米的落差使得行船变得危险和困难，在过去的日子里，很多时候必须通过人力在岸上拖曳前进。大约160年前，苏必利尔湖区发现的铜矿促成了一座伟大船闸的建成，苏水闸（Soo Locks）的四座闸口横跨苏圣玛丽河的两条河道，当闸门关闭，十分钟内水位上升或下降，以使船舶顺利通过落差，将矿石运输到休伦湖沿岸甚至伊利湖的克利夫兰等城市。如今，除了一艘艘货轮之外，更多的游船参与到苏水闸不停的开合中来，苏水闸游河之旅成为小城的热门旅游项目，行程通常持续两个小时，提供一顿包含密歇根白鱼和牛肉片在内的自助晚餐，也提供缓缓掠过的国境线上的恬静风光，当然还有延续了百多年的苏水闸开合方案。

船闸观景餐厅

透过船闸观景餐厅（Lockview Restaurant）二楼的窗户可以看到苏水闸，但相比船闸景色，更值得欣赏的是餐厅里的装饰。油灯、钟表、救生衣或螺旋桨，一切装置物都来自于老旧的船舶，就连装调料的盒子都被制作成船体的样子，船的名字来自曾经运行在苏圣玛丽河上的十三条货轮。推荐这家餐厅的密歇根湖白鱼，非常美味。

欧洲大陆之外的“荷兰”

沿着密歇根湖东岸从北向南，经过苏圣玛丽和麦基诺岛，就到了荷兰村（Holland）——一座以荷兰人后裔为主的美国城镇，是在美国本土感受荷兰文化不可多得的好去处。这座小城的地标是一座购置于荷兰本土、用来生产面粉的庞大的石磨风车，此外最吸引人的，是一个占地30英亩（121404平方米）的荷兰式花园——风车岛花园，除了整齐种植的郁金香，还有一座古色古香的旋转木马和一个地道的街头风琴。

似乎是为了抗衡密歇根浓郁的法国殖民文化，1847年，荷兰移民将自己定居的这片美丽的土地命名为“荷兰村”，街道也都以荷兰的城市来命名。荷兰村完全保留了那个低地之国的传统文化，到处都是充满荷兰情调的建筑，一座座小桥将整个村落和风车岛花园连接起来，漫步其中，仿佛回到了几个世纪前的荷兰，在木鞋作坊里，游客可以体验一下手工艺者们是如何敲敲打打挖凿出一双荷兰木鞋的。

荷兰村的主题广场上陈列着一个巨大的荷兰风琴，是在阿姆斯特丹制造的，已有一百多年历史，曾是世界上第二大的街头风琴，可以走到风琴背后，研究一下声音是如何从带孔的纸片中流转出来的。每当风琴的乐声响起，穿着木鞋和五彩缤纷的荷兰传统服装的姑娘们便会跳起欢迎客人的舞蹈，她们的服装也是一种身份的代表，在荷兰传统的少女服饰上，蕾丝越多，表示家境越好。

风车岛花园与荷兰村仅隔了一条小河，远远地，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风车矗立在花园之中，这是美国唯一一座由荷兰建造的传统风车，如今的荷兰已经不再输出这种“国家象征”了。这座风车现在依然在正常工作，登上七层的塔楼，可以看到风车中用来磨麦和抽水灌溉农田的巧妙的机械结构。endprint

小城中心的街道两旁开设了各种时尚商铺和美食餐厅，Boatwerks Waterfront Restaurant的荷兰式海鲜在密歇根的餐厅中首屈一指，这家餐厅看上去就像是一家航海俱乐部，拥有多种多样的用餐空间，包括宽敞的休闲餐饮区、安静的高档就餐区，以及一个热闹的酒廊，宽大的落地窗与湖畔相对。“半虾半牛”是一道独具特色的主菜，边长超过30厘米的方盘子中，一边盘踞着一尾完整的脱壳烤龙虾，色泽金黄；另一边是一块厚达2.5厘米的牛排，只煎到三分熟，鲜嫩多汁，可以融化在嘴里。此外值得尝试的还有湖中白鱼，多肉少刺，只需简单烤制，撒上白胡椒等香料，再淋上一些柠檬汁，味道绝美。口味清淡的淡水鱼，搭配鲜酿啤酒，就是密歇根的原生味道。

郁金香节

每年5月的郁金香节是荷兰村最盛大的庆典活动，数百万郁金香盛开，场景颇为壮观，整个城市色彩斑斓，如同一片花海。其间可以欣赏到三场特别的游行：Volksparade、Kinderparade与Muziekparade。美食爱好者可以在The Dutch Marktplaats发现到种类繁多的荷兰传统美食与纪念品。

闯入一场巴伐利亚式婚礼

要不是喷泉广场和古老木桥上飘扬的星条旗，我还真以为自己是到了德国。

弗兰肯姆斯（Frankenmuth）也被称为“小巴伐利亚”，1845年，它从一个名为圣劳伦斯的定居点开始发展起来，定居点的主人是以克雷默牧师为首的15个勇敢的巴伐利亚人。弗兰肯姆斯在德语中的意思是“法兰克尼亚（德国的一个地区，包含今天的巴伐利亚）人的勇气”，这毫不花哨的名字确实像是德国人的风格。起初，这个15人小组的目的是向北美印第安人传授基督教，他们轻而易举地就成功了，一年之后，他们的100名同胞也远涉重洋而来，教堂和学校逐一建造起来。

鉴于弗兰肯姆斯的宗教传统和悠久历史，许多美国人（特别是德国后裔）选择在这里举办婚礼，漫步小城，很容易闯入婚礼场景之中。新人们最喜欢在小城中心建于1979年的木廊桥拍摄婚纱照，新娘身穿洁白婚纱，新郎身穿燕尾西装，头戴传统的“绿帽子”，众多伴娘穿着整齐划一的蓝色纱裙，伴郎则头戴黑色圆礼帽，手持漂亮的手杖，哦，这真的是太巴伐利亚了！乘坐馬车环游也是一种流行，主要的风景是木头房子和茵茵的绿草。

弗兰肯姆斯最为声名远播的景点，是世界上最大的圣诞礼品店——伯尔能圣诞乐园（Bronner's Christmas Wonderland），它占据了小城入口的显眼位置，面积有一又三分之一个足球场那么大，全年无休，每年要接待两百万游客，在这里可以买到圣诞庆典所需的一切。

在弗兰肯姆斯，德式香肠无疑是街头巷尾最常见的小吃，但要说餐厅里最当红的美味，还要属炸鸡。森德斯鸡宴餐厅（Zehnders Chicken Dinners）是一家家庭式餐厅，位于小城的中心位置，1929年第一天营业时接待了312名食客，每位收费1美元，88年过去了，它仍然坚持只做炸鸡，辅以面包等主食和沙拉，却一直长盛不衰。

炸鸡说来简单，将鸡块裹上蛋液、面粉和饼干粉炸就行了，但要想做得美味，需要严格的时间及工序控制，而这正是严谨的德国人所擅长的。森德斯鸡宴餐厅从不使用冷冻过的鸡肉，所有肉块都是每日新鲜运抵，外皮要炸到酥脆金黄，保证肉质鲜嫩多汁。这里的炸鸡滋味都已深入肉中，这也正是它胜过众多“美式炸鸡”的地方，后者常令我感到味同嚼蜡。同时，尽管出自同一锅油，因为肉质和厚度不同，鸡翅和鸡腿的味道竟然也能尝出明显的区别。

走进餐厅将近百年历史的白色二层小楼，黄色的灯光照耀着花纹精美繁复的厚地毯，身穿巴伐利亚围裙的女招待托着巨大的托盘走来走去，口味厚重的德国啤酒，穿过一片炸鸡的丛林被端上桌来，时光仿佛倒流回19世纪那个欧洲大举移民的风云年代。

弗兰肯姆斯啤酒厂

弗兰肯姆斯啤酒厂（Frankenmuth Brewery）是美国最古老的啤酒厂之一，建于1862年。这里是啤酒爱好者的天堂，可以迎着卡斯河（Cass River）的微风坐在户外露台上用餐，点一个10小杯的啤酒套餐，包括 American Blonde、Red Sky Ales、Munich Dunkel Lager等著名的德国啤酒，度过一段惬意的时光。

如何到达

底特律是密歇根州的门户城市，可以选择达美航空DL188班机从北京直飞底特律，飞行时长大约13小时55分。这趟航班从2011年开始运行，配备中文乘务员，商务舱乘客可以享有宽敞的伸展空间、舒适的座椅及寝具、一流的影音室娱乐节目。

环游密歇根

2017年8月4日，密歇根州旅游局发布消息，中国驾照得到密歇根州承认，持中国驾照可以在密歇根州合法地自驾旅行。

环游密歇根，可以从汽车城底特律开始，向北沿休伦湖一路前行，抵达弗兰肯姆斯和贝城（Baytown），继续北上，到达三大湖交界处的苏圣玛丽，进而南下，沿着密歇根湖东岸到达荷兰村。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