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

2017-10-16 02:46:28韩庆祥
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 2017年4期
关键词:公共性命运共同体

韩庆祥 等

·名家讲坛·

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

韩庆祥 等

[编者按] “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学术研讨会”于2017年6月17日在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国际会议中心召开。本次会议由《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研究》编辑部、中国地质大学(北京)马克思主义学院、北京市高校思想政治理论课“杨峻岭工作室”共同举办。中共中央党校副教育长韩庆祥教授、教育部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炳林教授、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郭湛教授、北京大学哲学院丰子义教授、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姜恩来教授、河北大学法政学部宫敬才教授、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王树荫教授、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刘建军教授、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地质哲学研究所王恒礼教授、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吴潜涛教授等国内相关研究领域的知名专家和学者出席研讨会。与会专家围绕“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这一主题,阐释了“人类命运共同体”概念提出的背景、内涵、意义、实质、哲学基础、思想渊源以及共同价值与“普世价值”的区别等问题。

中共中央党校副教育长韩庆祥教授

中共中央党校副教育长韩庆祥教授认为,党的十八大以来,习近平总书记就中国的外交政策和国际战略提出一系列新思想、新战略,其中具有统领性、总体性的核心理念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种远远超越西方中心论的外交政策和国际战略。二者的哲学基础不同,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哲学基础是全人类的共同价值,西方中心论的哲学基础是“普世价值”。共同价值的实质或者本质是普惠,例如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就是一条普惠之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目的就在于实现全人类的普惠价值。

“普惠价值”与“普世价值”仅有一字之差,但却有本质区别。普惠价值是共同价值的本质和实质,也是对共同价值的进一步解释、展开、说明和发挥。它是在尊重世界文明多样性和平等性的基础之上,强调维护好、发展好、实现好世界人民的共同利益,强调一切要依靠世界人民、一切为了世界人民、让世界人民共享世界发展成果的价值理念。

共同价值和“普世价值”的本质区别主要表现在以下六个方面:一是两者的哲学基础不同。“普世价值”的哲学基础是坚持一而排斥多,共同价值的哲学基础是坚持多样性的统一。“普世价值”实际上是将西方自己的特殊说成全人类的普遍,并把这种所谓的“普遍”当作世界唯一或者最高的标准,并强制要求世界其他国家也向这个标准看齐。共同价值的哲学基础是多样性的统一,它是在尊重世界各国多样性、差异性的基础上,强调世界多样性中还包含着统一性,诸如人类的共同性、协商的共识性、发展的包容性、合作的共赢性、和平的共享性,等等。二是两者的文明观不同。“普世价值”的文明观排斥世界文明的多样性,主张文明的唯一性,认为西方文明是人类最先进、最高、唯一的文明,是人类文明的制高点。共同价值的文明观则主张世界是多样的,文明也是多样的、平等的,不同文明主体之间应该互学、互鉴。三是两者的思维方式不同。“普世价值”的思维方式是主客二分的,如某些西方发达国家把自己看作主体,把非西方世界看作客体,认为客体理应受主体的支配和统治。共同价值或普惠价值的思维方式是主体间性或主主平等的,主张不同文明主体或国家具有平等性。四是两者的发展方式不同。秉承“普世价值”的某些西方发达国家奉行的是强制推广、围堵打压、赢者统治的发展方式。秉承共同价值或普惠价值的中国则奉行包容发展、合作共赢、和平发展的发展方式。例如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的精神实质是同、通、合、和。“同”,即共同的“同”,其目标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构建共同体就要实现“通”,即货币通、人心通、基础设施通等;只有通才能“合”,即合作共赢;只有合作共赢才能实现“和”,即和平发展。因此,我们说共同价值和普惠价值体现的是包容性发展、合作共赢式发展、和平发展的发展方式。五是两者追求的目标不同。“普世价值”追求的目标是“你死我活”,它是以牺牲非西方世界的发展为代价来换取西方世界的发展,在世界范围内推行金融霸权、文化霸权、军事霸权。共同价值追求的目标是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六是两者内容及其实质不同。我们拒斥的是“普世价值”对价值本身的定义和解释,是其向世界推广自己价值观的模式和方式,是其在推广过程中所要极力达到的实践效果。换而言之,价值具有普适性而价值观不具有普适性,以强制、霸权的方式推广“普世价值”是令人难以接受的,以牺牲他人利益为代价换取自身发展的结果也是令人难以接受的。共同价值、普惠价值与“普世价值”不同,它倡导包容性发展、平等发展、合作共赢式发展、和平发展的发展方式,最终构建起价值共同体、利益共同体、命运共同体。

教育部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炳林教授

教育部高等学校社会科学发展研究中心主任王炳林教授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是一个很新的概念,也是一个颇具冲击力的思想观点。它直接影响着当前我国的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教育、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教育、共产主义理想信念教育。

首先,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当代中国文化自信的思想表达。我们过去强调“三个自信”,即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习近平总书记提出要强调文化自信。我们的道路、理论、制度从一定意义上来说都是一种文化。“四个自信”汇集在一起就是对中国方案的自信,即我们相信能够为人类探索美好的制度提供中国方案。唯有拥有这样的自信,我们才敢于在世界上发声,敢于引领或开创一种新的世界潮流。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是中国为自身、世界其他各国乃至全人类发展提出的一种全新的发展理念、发展战略。这一发展理念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事业的发展、为处理各种各样的国际关系,创造了良好的环境,营造了良好的氛围。

我们说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是文化自信的产物,一是因为它与中国传统文化中的“大同”社会、“天下为公”“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价值理念相契合。二是因为它符合历史唯物主义所揭示的人类社会发展的基本规律,追求自由人的联合体的最终目标。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马克思主义关于人类社会发展的理论是人类命运共同体的理论基础。

其次,人类共同价值和社会主义核心价值的关系如何?或者说,共同价值与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之间的关系如何?共同价值中的公平、正义、民主与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中的公正、民主之间又是一种怎样的关系?二者应该是一般和特殊的关系。也就是说,共同价值是一般,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特殊。那么,这是不是说讲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意味着我们不再讲社会主义意识形态了,不再讲共产主义理想信念了?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我们不能把人类命运共同体等同于共产主义。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关系类似于国共合作中共产党人的具体纲领和一般纲领之间的关系。具体地说,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实现共产主义远大理想过程中党的具体纲领,是阶段性目标。它的提出与共产主义的一般纲领并不冲突。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郭湛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哲学院郭湛教授围绕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的哲学基础问题谈了自己的认识。他认为,研究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问题,应首先厘清“共同体”“公共性”“公共主义”等基本概念。在哲学史以及历史唯物主义的研究视域中,“共同体”的全称应是“人群共同体”。人群共同体包含不同的范围和等级。最小的人群共同体是家庭,逐渐扩大依次是家族、部族、部落,而后是阶层、阶级、民族和国家,最后是人类。习近平总书记所讲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就是最大的共同体范围。那么究竟什么是共同体?它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怎样的过程?我们应该如何正确处理共同体内部各个方面、各个层级之间的关系?这既是历史唯物主义、历史哲学面临的问题,也是社会哲学不容回避的问题。

“公共性”或者说“共同性”是共同体研究过程中必须澄清和认识的重要概念,是共同体维系和发展的基础。共同体发展的水平是由公共性的水平来衡量的。换而言之,社会的公共性的发展程度决定着社会的发展程度。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社会性的实质就是公共性。马克思主义认为,社会性是人的本质属性,人是社会性存在。我们也可以说,人是公共性关系之中的存在,只有在公共性的社会生活当中,人才能存在。所以共同体研究的核心概念应是“公共性”。

众所周知,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是历史唯物主义的基本范畴。事实上,社会存在和社会意识的最重要内涵是它的公共性。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社会存在就是公共存在,社会意识就是公共意识。那么,公共存在和公共意识之间的关系如何?很显然,这是一个历史唯物主义的问题。因此,把握共同体的发展,首先要把握共同体的公共性,这是我们观察社会发展和社会历史进步的重要指标。有社会就有公共性,社会的发展程度事实上体现的就是社会公共性的发展程度。

应该说,公共性与人类社会的产生具有同步性。原始社会的人类就有了一定程度的公共性。到了封建社会,由分散的诸侯小国到大一统的封建帝国,或者由分散独立的小国到统一的民族国家或区域国家,社会的公共性显著提高,但封建社会的公共性是专制主义下的公共性。伴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脚步的不断加快,近代社会不同国家、民族之间的经济、政治以及文化交往越来越密切,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公共性”程度和需求明显高于封建社会,然而资本主义私有制却严重制约了公共性的发展。马克思恩格斯也正是从生产资料资本主义私有制与社会化大生产之间的不可调和的矛盾中得出资本主义必将灭亡、共产主义必然胜利的结论。这是因为,只有打破私有制的束缚,建立起更具公共性的社会,公共性才能得到长足发展,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也因此成为历史发展的必然道路。只要我们承认现代资本主义文明还会继续向前发展,现代社会的资本主义文明需要由具有更高公共性水平的社会来代替,那么,私有制的灭亡就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社会的公有制具有更高的公共性,它代表着未来社会的发展方向,代表着未来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代替资本主义的必然趋势。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公共性问题的研究有助于深化我们对历史唯物主义的理解。

还有关于公共主义的问题。公共主义就是以公共性作为焦点研究社会公共性如何发展,并认为社会发展应遵循某种公共原则或公共方式的发展思想。公共主义也可以称为共同体主义。任何一个共同体都可能形成一个属于自己的相对公共主义,不同共同体的公共主义又会有自己相应的共同体意识。例如,民族主义就是把民族作为共同体而形成的民族共同体意识,或者说,民族主义是以民族共同体为基础的公共主义或共同体主义。国家作为一个共同体,如果主张国家至上,就会导致国家主义。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建立在不同共同体基础上的公共主义会有不同的表现形式。人类历史上出现的所有政治主张、政治思想或政治理论,都是建立在一定共同体基础上的公共主义。从这个意义上,我们可以说,任何一个特定领域的共同体(家庭、阶级、民族、国家),都可以形成自己相应的共同体主义或曰公共主义。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体现的就是一种以人类共同体为基础的公共主义。它是主张超越某种特定狭隘的种族、民族或国家共同体范围,建立起以共同体之间的广泛联系为基础的、更大范围的共同体主义或公共主义。应该说,这种公共主义是符合人类历史发展潮流和需要的。

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与英国、美国等西方发达国家的共同体主义思想具有明显的不同。英国、美国的国家发展走的是殖民主义、霸权主义、帝国主义道路,将帝国主义、霸权主义的共同体作为其公共主义的依托。这种以某个特定共同体为依托建立起来的公共主义一定是狭隘的、片面的。不可否认,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也是首先立足中华民族的民族共同体,强调中华民族的复兴,但是我们将中国的发展和其他国家的发展看作一个可以相互依赖、相互促进、合作共赢的发展过程,而不是像英美等西方发达国家那样以自身的发展排斥其他国家的发展模式。人类命运共同体是把共同体放到整个人类基础之上的,超越了任何单独国家、民族的狭隘民族主义或者某些局部的、地区的公共主义的,更具有普遍意义的共同体。应该说,习近平总书记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主张才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公共主义的思路。这种公共主义主张与共产主义非常接近。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共同体是一个比资本主义共同体更广泛的、更具有普遍性的、更代表着人类和历史发展方向的共同体。

今天中国的发展理论,既代表了国家、民族共同体的公共利益,也代表了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公共利益。当代中国正努力或试图通过“一带一路”倡议让更多的国家共享发展的机会和成果。这种发展观完全不同于英美等西方国家所奉行的殖民主义、帝国主义的发展观,而是一种合作共赢、公共主义的发展观,代表了社会主义发展道路。从长远来说,人类社会必然会走向更具有公共性或者说公共性程度更高的阶段,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是符合人类社会发展趋势的社会形态。今天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实际上就是包含了公共主义发展观的思想。这种发展观既契合了马克思主义的社会主义和共产主义思想,又与当代中国以及当今各个国家、民族乃至全人类的发展结合起来,是一种既有理想高度又有现实基础的发展理念。

北京大学哲学院丰子义教授

北京大学哲学院丰子义教授指出,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一个新的发展理念,也是当前我国理论界关于价值观研究面临的新课题,深入研究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问题具有很强的理论和现实意义。深入研究人类命运共同体问题必须澄清以下几个方面的问题。

首先,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的确立依据是什么?近些年来,学界对有没有共同价值、共同价值能不能成立等问题争论不休。对于这些问题不能抽象地、简单地议论、评判。事实上,这一问题背后涉及的核心问题是共同利益问题。所谓价值不外是利益的另外一种文化表达或观念反映。一个国家、民族、个人乃至全人类有什么样的利益追求,就可能形成什么样的价值追求。因此,回答人类有没有共同价值这一问题的关键在于明确人类有没有共同利益。离开了利益,我们无法谈论价值;或者说,没有利益,也就无所谓价值。

众所周知,当今世界不同国家和民族的利益差异、利益差别还十分明显,只要有民族、国家的利益存在,民族、国家的界限就不可能消除。但是承认民族、国家利益差异的存在并不意味着否定人类共同利益的存在。人类只要有共同的利益诉求,就必然有共同的价值取向。例如,当今世界各国共同面临的环境污染、生态失衡、资源短缺、恐怖主义、难民潮、核威胁等问题,都是涉及人类共同命运和共同利益的问题。很显然,解决这些全球性问题不可能靠某一个国家或某一个民族,而必须依靠各个国家、民族通力合作、共同协商、共同应对。面对这些全球性问题,世界各个国家、民族在共同协商解决这些问题的过程中应不断形成价值共识。

其次,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共同价值”等新理念,绝不仅仅是喊出一句口号、打出一面旗帜,而是希望它能够落地生根,在解决人类面临的共同问题时真正发挥作用。这也就是共同价值如何实现的问题。解决这一问题,还须澄清以下几个问题。

第一,人类命运由谁来把握?所谓人类命运共同体,当今世界各个国家、民族都是共同体的一员,且共同体成员的命运都是息息相关的。那么,这个共同体的命运又该由谁来操控和把握呢?共同体中的所有国家都是自己命运的主体,都能参与对共同体命运的把握吗?这个问题涉及国际公正、公平以及国际关系民主化等诸多问题。原则上说,共同体中的每一个国家、民族都应该是主体。

第二,共同体的规则由谁制定?既然是共同体,肯定需要规则,规则应该由谁制定?从总体上看,当今世界,联合国下辖的许多世界性组织,诸如安全理事会、世界银行、世界贸易组织、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等,其游戏规则一般都是由少数西方国家操纵、制定的,结果造成世界经济政治格局的不平等。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规则由谁制定的问题必须解决,否则,就无法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合作共赢、协调发展的奋斗目标。

第三,国际事务由谁来参与?命运共同体是权利、责任和利益共同体的有机统一。也就是说,共同体内的所有国家、民族都应享有平等参与国际事务的权利,都应担负各自理应承担的责任和义务,都应享受各自理应获取的利益。在世界经济全球化迅猛发展的今天,有些国家在国际事务中只享受红利,不承担责任,代价总是由发展中国家来担负。2017年1月,习近平主席在世界经济论坛2017年年会上发表演讲的主题就是“共担时代责任 共促全球发展”,其中蕴含的就是命运共同体、共担时代责任的思想理念。

第四,共同体的发展成果由谁来享受?人类命运共同体的根本目的在于造福世界人民、造福全人类。如果未来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建设成果不能惠及共同体内部的所有成员国家或民族,建设红利还是进了少数国家的腰包,也就是说,如果人类命运共同体建设依然不能解决当前世界经济发展中出现的全球经济以及社会发展失衡问题,共同价值也就无法实现,那么人类共同价值也就只能是一种美好的愿望而已。

最后,确立共同价值需要进一步强化人类命运共同体意识、全球意识,树立全球思维,反对民粹主义、保护主义等逆全球化的潮流或思潮。确立共同价值还需要辨别、澄清一些思潮。一是民族主义思潮。“民族主义”是一个内涵和分类十分丰富、复杂的概念。例如,从内容上看,民族主义包括作为民族意识的民族主义、作为社会思潮的民族主义和作为意识形态的民族主义等多个类别;从形式上看,民族主义则包括温和民族主义、激进民族主义、狭隘民族主义和极端民族主义等。因此,我们不能抽象地讨论民族主义,更不能抽象地肯定或否定民族主义。当前对待民族主义思潮的正确态度,应该是赞同进步民族主义,反对极端狭隘的民族主义。因此,我们在研究和讨论共同价值的过程中,也应该确立一种正确的民族主义立场,防止极端民族主义。二是相对主义思潮。文化相对主义思潮是在第三世界国家反对文化霸权主义过程中逐渐形成的一种社会思潮,主张不同国家、民族的文化在发展程度上可能有先进落后之别,但是在价值上没有优劣之分。换言之,就是对所有的价值都应一视同仁,不分优劣上下。这一主张在原则上讲得通,但如果讲不好,容易走向极端,产生文化相对主义。的确,不同文化在价值上都不存在优劣上下之分,任何一种文化都有自己的生存权利,都不能被取消,不能说只有美国文化、西方文化,而不允许有第三世界国家的文化。但这只是文化价值的一种表现形式或者存在形式,而不同文化对人类文明的贡献程度还是应该有所区分的。如果没有一个共同的文化价值标准,我们就无法判断文化本身的进步与落后问题。如果没有一个衡量文化价值的共同标准,每一个国家、民族都以自己的文化价值作为标准,就会引发文化相对主义。文化相对主义一旦产生并确定下来,就会使文化失去其应有的批判、选择功能。因此,在共同价值的研究过程中,我们一方面要承认文化价值的多样性、民族性,同时还要确立起不同文化价值的共同性标准,防止走向文化相对主义。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姜恩来教授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姜恩来教授认为,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命题不仅与传统儒家“天下大同”“天下为公”“讲信修睦”“四海之内皆兄弟”“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的思想理念高度契合,而且有着极强的现实可行性。一是世界经济一体化、全球化的发展趋势要求世界各个国家、民族在合作中谋发展;二是当今世界面临的各种世界性难题,如环境问题、资源问题、国际恐怖主义问题、核问题等,需要各国平等协商、共同解决;三是科学技术迅猛发展为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奠定了坚实的物质条件;四是中国综合国力的增强,使得中国人民有实力也有自信将中国方案以及中国智慧、中国方式贡献给世界;五是和平发展、公平正义、民主自由是全人类共同的价值,既是联合国的崇高目标,也是符合人类发展规律的崇高目标。目前中国也正在通过“一带一路”倡议、亚投行建设等一个个惠及周边国家及发展中国家的中国方案,将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理念转变为现实。

河北大学法政学部宫敬才教授

河北大学法政学部宫敬才教授认为,人类共同价值这一命题不是以西方为主体的价值观,而是所有文明主体共同参与、共同建设、共同收获的价值观,这是对几百年来西方文明独霸一方的世界格局的挑战。其中包含的人道、博爱、奉献的价值内核,是对西方资本逻辑的矫正、批判;开放、包容、平等的人类共同价值,则是对西方主张的西方文明占主导地位、强调主从关系的西方文明秩序价值观的挑战;主张通过对话协商的方式解决问题,也是对用威胁、暴力和战争手段解决问题的行为方式的挑战。人类共同价值也是当今世界处理人与自然关系的重要价值遵循。因此,无论是从历史出发,还是从当前的国际、国内形势出发,包括从我国的宏观国际战略需求来看,习近平总书记提出的人类共同价值思想立意高远,具有极强的吸引力。

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王树荫教授

北京师范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院长王树荫教授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是习近平总书记系列重要讲话以及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它是中国共产党人回答中国与世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关系问题的新理念、新思想,也是实现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共同理想、共产主义远大理想的现实方案、近期目标和行动纲领。新中国成立之初,我国采用“一边倒”的外交政策;1953年12月,周恩来总理在万隆会议上提出“和平共处五项原则”;1974年2月,毛泽东主席提出“三个世界”理论;改革开放时期,邓小平同志提出和平与发展两大主题;今天,习近平总书记提出了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思想。这些外交战略的发展、变化,一方面反映了不同历史时期世界发展的重要特征,另一方面也体现了中国在处理自身与世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关系问题方面的态度和政策的变化。众所周知,我们的最终奋斗目标是实现共产主义,实现全人类的解放与发展,而共产主义的巩固和完善是几十代人、几百代人的事情,因此在人类命运共同体和共产主义之间一定会有新的思想和理念产生,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理念,它要直面和解决的问题都没有变。因此,人类命运共同体是中国共产党回答中国与世界、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关系问题的历史经验、思想传承。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刘建军教授

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刘建军教授认为,随着中国作为大国崛起,在中国逐渐以大国、强国的身份走向世界舞台的过程中,中国的学术研究特别是理论研究也可能会出现整体性调整和转向。应该说,在很长一段时期,中国的学者是在中国作为一个弱者、处于一个自我辩护的历史阶段的背景下来建构自己的学术语境的。在第一个阶段,中国是一个弱者,这时理论研究的特点是自我辩护。例如,尽管我们的社会主义是在落后国家取得胜利的,但我们是有取得胜利的原因的,这就是在作辩护。接下来是崛起阶段,这个阶段不需要辩护,而是坦诚地述说,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出自己的声音,我国是国际社会的一员,是平等的一员。第三个阶段就是话语引领阶段。当前我国正处于由第二阶段向第三阶段转变的时期,随着中国国家力量的变化,中国人的思想感情、心理状态也在发生变化,这些变化会通过理论研究和思维方式反映出来。处于自我辩解阶段时,我们强调特色;处于崛起阶段时,我们讲特殊,也承认一般;当中国真正进入第三阶段即话语引领阶段时,我们可能会更强调一般。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地质哲学研究所王恒礼教授

中国地质大学(北京)地质哲学研究所王恒礼教授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可以看作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过渡形态。人类命运共同体包含政治、经济、社会、文化等多方面的内涵。隐藏在人类命运共同体背后的核心问题是社会主义如何生存和发展的问题,是如何处理中国与世界以及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之间关系的问题。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强调不同,还是求同存异?这是个哲学问题。过度强调差异,会引发更多的矛盾,也会忽视彼此间的共同目的或共同利益,因此,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能过度强调差异。建立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基本遵循在于求同存异,其根本立足点是世界人民的生存发展。讨论人类命运共同体不能从抽象的概念出发,而必须从实实在在的共同体的共同利益和共同目的出发。中国的“一带一路”倡议和亚投行建设便是一种成功而有益的尝试。

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吴潜涛教授

清华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吴潜涛教授认为,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是在冷战后的国际局势、国际关系大变革大调整以及社会主义与资本主义、发达国家与发展中国家之间利益变化与利益冲突的过程中,中国就如何构建人类或世界文明新秩序向世界贡献的中国智慧、中国方案。正确认识人类命运共同体这一命题,应处理好以下几组关系。

一是共同利益与成员国核心利益之间的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源于哲学上的共同体思想。应该说,能够被称为共同体的,必然有共同利益,没有共同利益,也就无所谓共同体。那么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利益究竟是什么?习近平总书记在多次讲话中谈到的国与国之间的联系与发展以及国与国之间的利益及利益调控,实际上指的是在世界经济全球化背景下不同民族、国家的生存与发展利益,也是不同国家、民族相互依存、相互联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利益关系,这种利益没有超出国家的核心利益,不是指普遍的、超国家的、超阶级的利益。人类命运共同体要讲共同利益,更要讲国家核心利益。在核心利益与共同利益发生矛盾时,核心利益是第一位的。因此,在处理人类命运共同体中不同国家、民族之间的关系时,我们既要强调共同体的共同利益,也要兼顾不同国家、民族的个体利益,更要关注国家自身的核心利益,努力实现三者利益的有机统一。

二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与自由人的联合体之间的关系。人类命运共同体不是马克思恩格斯所说的自由人的联合体,不是共产主义最高理想或公共主义的最高境界。它是由社会主义向共产主义发展过程中的一个过渡阶段,具有自身的特殊规定性。

三是人类命运共同体与共同价值的关系。“共同价值”和“人类命运共同体”是密切联系的两个概念。共同价值就是基于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利益产生的一种价值诉求。但我们不能用共同价值取代社会的核心价值,因为共同价值指的是处理共同体内部不同国家、民族之间利益关系的价值诉求,这种价值诉求从根本上讲应该与共同体内部多数国家的核心价值具有一致性,二者是一般与特殊的关系。从本质上看,共同价值是国家核心价值的拓展。在经济全球化时代,我们既要讲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利益,又要讲国家的核心利益;既要讲人类共同价值,又要讲不同国家、民族的核心价值。

四是共同价值与共同价值实现的问题。近些年来,习近平总书记在谈到中华民族传统文化和人类优秀文明成果时,多次提到超越阶级、国家的时代精神。应该说合作、和平、公平、正义既是人类的共同价值追求,也是人类谋求的共同价值精神。任何事物唯有上升至精神层面,才能归于不朽和永恒。精神层面的东西,又往往是抽象的。不同国家、民族要大力弘扬人类命运共同体的共同价值精神。与此同时,我们还要看到,共同价值精神的实现是具体的、现实的、特殊的。当前中国发出的“一带一路”倡议,就是要把共同价值精神转化为现实,并在此过程中赋予人类共同价值精神中国智慧、中国气派和中国风格,即在共同价值实现的过程中,既体现出我们的民族性,又赢得国际社会的普遍认同。

[整理/编辑:杨峻岭,中国地质大学(北京)马克思主义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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