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推特攻势”批媒体

●本报驻美国、德国特派特约记者  张朋辉  青木  ●陈一  ●本报记者　范凌志

美国总统特朗普再次与媒体怼上了，这次是著名的美国全国广播公司（NBC）。特朗普11日在多个场合全力攻击NBC有关他打算把美国核武库扩张10倍的报道是“假新闻”，“太恶心了”，还威胁要吊销NBC的营业执照。这一威胁迅速引起回击，大批主流媒体和分析人士都批特朗普威胁言论自由，可能导致“民主的终结”。但在右翼名嘴和评论家的支持下，特朗普也把美国主要新闻媒体形容为一心要以不实报道破坏总统执政的“人民公敌”。像大选时一样，美国舆论再次撕裂了。北京大学中美人文交流研究基地执行副主任王栋12日告诉《环球时报》记者，从特朗普胜选的过程来看，美国主流民意和媒体之间有很大的脱节，这是特朗普的底气所在，所以，跟媒体吵架也是特朗普保持自己基本盘的精明政治策略，他要显示虽然自己已入主白宫，但还是“反建制”的，特朗普还在追求连任，就要维持这样的有魄力、有个性的形象。

特朗普最有威胁的警告

特朗普周三一早就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推特攻势”，谴责NBC和其他新闻媒体。他在推特中写道：“NBC新闻节目编造报道说我想把我们美国的核武库增加10倍。纯粹是杜撰，编造报道来诋毁人。NBC和CNN一个样。”他在另一则推特中写道：“所有这些假新闻都来自NBC和新闻网络，是不是应该挑战一下他们的播出执照？危害国家！”

稍后，特朗普把他与NBC的仇怨带到国际场合。据英国广播公司报道，在华盛顿接待加拿大总理贾斯廷·特鲁多时，特朗普否认了他要求增加核武器的消息。他说：“媒体想怎么写就怎么写，大家居然还相信，这太恶心了。”

到了11日晚间，特朗普又在推特上写道：“新闻网络已经变得如此偏袒、歪曲和伪造，它们的播出执照必须受到挑战。如果适用，就吊销。”

“特朗普愤怒了，称媒体‘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是令人无法接受的——他看来要挑战新闻自由了”。《今日美国报》称，特朗普自执政以来一直和媒体就报道内容不断争吵。这一次他显然威胁要吊销新闻机构从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获得的播出执照。

是什么原因让特朗普如此生气？事情起因是NBC一篇报道说特朗普曾经要求将美国的核武库提高近10倍。根据NBC的报道，特朗普7月在五角大楼一次高级别会议上说，他要大幅度提升美国核武器储备。报道称，特朗普听简报时看了一个幻灯片：勾勒了美国在过去70年里的核武库情况。他参考了图表上的最高数字——上个世纪60年代末期时达到大约3.2万枚，告诉他的安全团队说，他想让美国现在也拥有当时那么多。NBC引用当时在会场的三名官员的话称，特朗普的表态震惊了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邓福德和国务卿蒂勒森。正是在这场会议结束不久，留下来的官员听到蒂勒森说特朗普是“白痴”。

国防部长马蒂斯周三也发表一则声明，称这篇报道“绝对错误”，“这类错误的报道太不负责任了”。

“假新闻战争升级”，德新社12日称，从美国大选以来，现任美国总统特朗普已经指责过美国很多媒体制造“假新闻”。美国主流媒体并没有因此有所收敛，持续对其政策进行批评，美国总统也持续以最大的攻击力回击媒体。如今，特朗普抛出新的“炸弹”——要剥夺涉嫌传播“虚假消息”的NBC的播出执照。这是迄今为止特朗普最有威胁的警告。尽管真正实施起来会异常艰难，但至少说明美国媒体对总统并不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特朗普有了“政治武器”。

特朗普最喜欢的消遣

“骂媒体引发众怒”，英国广播公司说，特朗普对电视媒体的指责和威胁引发关于言论自由的担忧。在奥巴马政府担任政府道德事务办公室主任的沃尔特·肖布称，这会导致“民主的终结”。保护记者委员会说，美国总统的言论为世界各国领袖开了一个不好的先例。美国国家广播协会对特朗普的威胁提出批评，称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是“我们民主的基石”。美国国家广播协会主席兼首席执行官史密斯在声明中说：“任何一名政府官员因为不同意一名记者的报道内容而威胁吊销执照都是与这项基本权利相违背的。”

《纽约时报》称，对于特朗普来说，对所谓的“假新闻”行业的攻击一直是他担任总统的主要任务之一，通过对“假新闻”的抱怨，激起了支持者对主流媒体的敌意。但这次他对NBC的威胁引起人们的直接关切，因为他正在破坏美国宪法第一修正案。美国前联邦通信委员会主席汤姆·惠勒说，广播许可是公共信托，不是政治工具，特朗普正在把它当作政治工具。

据介绍，美国联邦通信委员会负责对广播电视机构进行监管并发放执照。但它并不针对NBC这样的整个媒体机构发放执照，而是针对每个地方电视台。NBC旗下有近30个地方电视台。专家表示，以报道不公为由吊销执照很难做到。

英国广播公司分析说，美国政府能不能做到审核NBC的执照并不重要。这件事看起来可行性很低，但并不意味着总统不会这样做。特朗普把打击媒体作为最喜欢的消遣之一——遭遇挫折时发泄情绪、分散批评者的注意力、让那些喜好纸上谈兵的记者转移目光。就像发生在美国职业橄榄球联盟的国歌事件一样，质疑媒体偏见很快会触发文化冲突。总统对此心知肚明而且善于利用。对记者进行点射是他的选择之一。除此之外，他尝试采用的手段又增加了利用政府强权压制媒体的套路。

“美国之音”11日报道称，特朗普猛攻媒体，振奋基本盘。报道说，特朗普以推特为驱动力的独特总统风格在全美重新激起有关宪法第一修正案的辩论，并使这场辩论带上个人色彩。他在右翼名嘴和评论家们的支持下，把美国主要新闻媒体形容为一心要以不实报道破坏总统执政的“人民公敌”。而新闻职业的辩护者反驳说，媒体毫不客气地捏住行政当局的软肋，让总统恼火，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在现代美国史上，特朗普的每位前任都不例外。这次的不同之处是，特朗普娴熟地利用社交媒体助长民间反媒体情绪，同时美国各大媒体也当仁不让，并动用一系列高科技平台，试图对本届政府实行问责。

报道称，总统对媒体的抱怨重新激发右翼媒体批评人士的斗志。保守派的媒体研究中心的媒体分析主任蒂姆·格拉汉姆说：“全国级媒体对特朗普有种戏剧化的蔑视。他们不仅没投票给他，而且觉得他是危险的白痴，因此NBC的报道引起他们的共鸣。”格拉汉姆对“美国之音”说：“讨论的调门是，特朗普被迫否认自己是白痴。对他们来说，这一天好爽啊。”

特朗普最大的底气

根据中立机构的统计，美国目前拥有7100件核武器，俄罗斯有7300件。而根据美国科学家联盟的说法，美国目前军方库存中的核弹头大约有4000枚。英国《独立报》称，美国核武器数量的任何增加都将违反国际裁军条约，自里根总统以来每位总统都在这项条约上签了字。但是核专家希林克伦表示，使核武器现代化并不违反条约所规定的义务。美国国防部现在正在进行计划已久的核态势评估，预计今年底或者明年初完成。

有关特朗普要扩张核武库的报道，与当前朝核危机、伊核问题相联系，引发美国舆论对特朗普的担心和嘲讽。

“成人日托服务中心还不够，我们需要制定法律阻止特朗普接触核按钮”，美国《萨克拉门托蜜蜂报》11日在社论中说，在特朗普执政的第一周，有众议员就提出一项议案，要求总统实施第一次核打击时必须征得国会的许可。现在，这个问题变得更加真实和更加紧迫，因为特朗普不断地就朝鲜问题发出好战言论，人们也越来越担心他是否适合做我们的总司令。周三的一份民调显示有2/3的美国人说特朗普的好战言论只会使事情变得更加糟糕。该社评称，一些共和党议员和高级官员依赖特朗普核心圈子中的以前和现在的将军们阻止他跳下悬崖，而且是带着整个美国一起跳下悬崖，但这些“成人日托服务中心”里负责任的人还不足以约束特朗普，就核武器而言，需要制定法律。

为什么部分媒体与特朗普的对立这么严重？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博士生导师王义桅12日对《环球时报》说，金融危机到现在这些年，奥巴马什么人都没有惩罚，导致美国社会的贫富差距极大，特朗普想跟金融集团作斗争，所以他跟金融大鳄操控的媒体们的关系就不好。特朗普的一些政策经常针对这些金融寡头，他跟媒体对骂，就是想跟金融寡头来斗。特朗普为什么遭到媒体一直反对，支持率还这么高？因为美国的社会撕裂已经极度激化，媒体已经高度资本化。特朗普上台之前，美国社会的撕裂已经存在。特朗普的立场确实代表了一部分美国人的声音，他的做法其实就是赢得相当的支持者，是在推行自己的改革，巩固自己的执政。

王栋认为，特朗普所谓“推特治国”跟传统的治国方式非常不一样，以前的奥巴马在选上总统以前也很喜欢用黑莓手机、互联网等工具，但他在当选后很快回归到传统的决策模式中，奥巴马不会不经过幕僚团队的讨论就第一时间对外发言，特朗普则完全打破这种传统模式，连他的幕僚都担心他总是第一时间绕过幕僚和媒体，作出情绪化的反应，而不是经过审慎的思考、权衡利弊作出回应。特朗普也因此形成鲜明的风格。相信他并不是真的把吊销NBC的执照当成一个真正的目标，可能只是心里有气，嘴上过过瘾发泄一下。美国社会的这种撕裂其实在特朗普上台之前已经有了，只不过特朗普现在用这种戏剧化的方式来呈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