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垅
从前的影子
旧的书籍,蒙着岁月的灰尘
指痕不再潮湿,插图长出年老的斑点
如果再次被翻阅,仍有熟悉的脚步
会在身边响起
旧的路人,多少次擦肩而过
是否还是以前的穿着,挎着
磨出毛边的牛仔包,光滑的
下巴上留有几根初生的胡须
旧的知己,随着时光的沉淀
从一杯红酒到一杯绿茶
再到清澈见底的白开水
可以倾诉,也可以靠在肩头小声哭泣
旧的爱人,相识的过程可以省略
只剩下的相知,需要在
追随的时光里各自守望
最初的情话,在窗口
一直亮到夜深人静时分
这些都是以前的影子,纷飞的雨雪
入土为泥的落叶,又要在来年的春天抽出新枝
保持通话
一个号码,拿起就放不下了
就像村口的那棵老槐树
沧桑的根须揪住了我的心
就像左手对右手一样的熟悉
一个在风里渐渐伛偻了身子的号码
让我时常不由自主的去触摸
“没什么事,就掛了吧”。
那头患有肺心病的父亲
一边躲闪着剧烈的咳嗽
一边回避来自异乡的问候
对自己和生活总是寡言少语
更多的时候,我只有模拟着拨出
在心底,默默与一串数字后面
一份矮下去的孤单,继续保持通话
忍着不被悄然落下的泪打断
称 谓
这是我自己时常忽略的称谓
他的区分只是针对女人而言
仅限于女人存在的一个词
他最初的思想和初升的太阳是一致的
他所有的言语由逐渐隆起的喉结来推送
骨骼的缝隙里盛开着热血和玫瑰
只相对女人而言,他的器官更加简约、干练
棱角分明的肌肉积蓄了力量和爱恨
喜欢做梦、冒险、巡游和妻妾成群
然而在和平的年代,他必须遵规守法
覆盖了许多默默的代名词
妻子一边,他是丈夫、情人和修理工
女儿一边,他是父亲、童话书和醉眠曲
已经没有什么隐秘可言,像一块黑板
字迹可以擦掉,重新书写
但不是千遍一律,随心所欲
一个吐出大海、装下沉船的人
一个荣辱负重、始终让女人牵挂的人
就是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也要面对风暴和闪电
把泪水、荣誉和历史挂在脸上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