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刘扬
近几年,随着北极海冰融化、国际上很多国家都在为北冰洋航道的开通布局,其中既有经济上的考量,也有军事与战略安全上的考虑。近期两则有关北极的新闻受到国内相关方的强烈关注:一是我国科考队首次成功穿越北极西北航道,开辟北美经济圈(大西洋沿岸)至东北亚经济圈海上新通道;一是国家海洋局近日印发《北极考察活动行政许可管理规定》。那未来中国在北极方面应该怎么发展呢?《环球时报》记者就此专访了曾多次进入北极地区考察的中国知名极地专家、北京师范大学全球变化与系统科学研究院院长程晓教授。
美俄等大国近年不断强化自身在北极的军事存在。美国的战略核潜艇常态化出没于北冰洋。同为近北极国家的日本已明确提出深度参与北极的战略。程晓对《环球时报》记者表示,北极并不遥远,它对我国具有重大战略利益,我国未来发展机遇在北极,重大军事威胁也同样来自北极。北极海冰快速融化带来的既有北冰洋航道开通的机遇,而其与我国冬春雾霾的密切相关近期也被科学家发现。
据了解,我国目前已在挪威斯瓦尔巴群岛建立了黄河站,开展了14个年度的考察。“雪龙”号完成了7次北冰洋综合科考,第8次考察正在执行中,并在前不久成功穿越了北极中央航道和北极西北航道。在科考方面,我国在黄河站主要开展了空间物理、冰川、生态环境变化监测工作,在北冰洋主要开展了海洋环流、海冰和生态系统变化监测和海洋地质、地球物理调查,取得了大量的现场观测数据。此外,中远公司自2013年以来已成功开展了多期经由北极东北航道的商船运输。
程晓认为,在我国北极工作已取得显著进展的同时,高校与科研院所可以并且也应该在中国的北极战略中担负重要角色,因为他们“非官方”,更方便开展国际交流合作,能够有效抑制“中国北极威胁论”,而且能够培
养大批专业人才。不过,从目前的总体情况来看,中国高校与科研院所参与北极研究的程度还比较低,未来应鼓励高校和科研院所更多参与到北极科学考察与研究活动中去,与北极地区的大学、科研院所建立合作,建立合作观测站点,开展联合考察。2017年7月,中国科学院西北研究院在阿拉斯加北极地区成功开展了联合野外考察调研。
其次,中国作为一个负责任大国,参与北极事务是全球治理的重要部分,但同时要注意北极和南极不同,北极是有主权归属的,所以要更多考虑利用中国的航空航天、高铁等先进科技为当地原住民谋福祉,这样才能有效。比如随着全球变暖,格陵兰岛的居民对于气候变暖导致冰川大范围退缩导致自身居住环境的剧烈变化非常关切,但格陵兰政府从事卫星遥感的人员只有2人,自身也没有能力发展卫星技术,所以北师大为格陵兰自治政府制作了一张高清的卫星遥感地图,并通过我国科技部免费赠送给他们。这种科技交流与援助,非常适合借助高校和科研院所来实施。
再次,参与北极事务应海陆并重。一方面,北冰洋周边包括美、俄、加等8个国家,地缘政治十分复杂,准确把握这些因素对于中国在北极事务中发挥更大作用至关重要,我国应加强对环北极地区地缘政治的研究。另一方面,北极气候变暖带来的陆地变化也带来许多新的机遇和挑战,需要加强对陆地的监测和了解,高校和科研院所更容易通过合作与交流实现这一目标。
程晓认为,为了增强对北极的认识水平,应该充分利用我国领先的航天遥感技术优势,但目前我国绝大多数遥感卫星在北极根本不开机,一方面是北极地区没有地面接收站影响数传效率,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卫星所有部门不太关心北极。为了解决这两大难题,目前程晓所在的全球变化研究院在北师大的支持下,正在推动面向北极监测的低轨遥感科学实验小卫星星座,星座建成后有望实现对北极任一个地区低于2小时一次的重访频率。先期先采用微小卫星,未来再推动发射专注极地监测的高轨大卫星,但这需要更多的资金支持。为解决卫星数传问题,北师大已与芬兰方面合作建设了卫星地面接收站,数据传下来后,依托站点的光纤宽带可以及时传回国内进行处理。后续北师大还计划在格陵兰和南极地区建地面站,提升极轨遥感卫星数据传输效率。
最后,程晓呼吁,各部门应站在国家战略利益的高度上来看待北极问题,加大投入,支持和鼓励更多科研人员进入北极、认识北极、利用北极、保护北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