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曼路
前阵子,青年作家蒋方舟那篇《我的相亲史》爆红,诙谐地吐槽了几个相亲男,其中包括某个青年书法家,这个人百度了蒋姑娘的照片,发微博称“如此之丑怎可做我女友”,还特地艾特了蒋姑娘。万能的网友们轻松挖出书法家的老底,纷纷在他微博下留言“围观奇葩”。
然后是金星的《中国式相亲》火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突出节目效果提高收视率,总之“相亲”这件事被扒得赤条条,配种式的所谓“合适”一面被痛斥,一面让大多数人对相亲感到绝望。提起相亲,人们就唾弃得不行,口口声声“宁可不婚也不相亲,绝不凑合”。
几天前,朋友小运掰掰手指头,跟我说毕业两年整那阵子,她已经相看了37个小伙,最高纪录一天看三个——中午、下午、晚上各一个。说这话时,小运眉毛一挑,脸上有女神斯嘉丽打怪兽时的神情,斗志昂扬的。
小运是个大美人,她一米七的个子大长腿、家教良好、名校学历,重要的是她性格好,说话总带着微笑,非常讨人喜欢。因为在政府机关工作,接触的人有限,又不热衷于社交,没有男朋友的小运一毕业就走上相亲之路。
谁不喜欢出色的姑娘呢?最后连“小运妈妈的同事的朋友”这种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也要介绍小伙给她。
从小运的描述里看,这37个小伙里有大帅哥,有土豪,有贴心暖男,还有两个她很喜欢、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走下去的人。此外,她还遇见过个性极端的男生,那段时间她爸爸每天送她上下班。
我们说:“女神你累吗?”
小运想都没想,说:“当然累啊!而且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心情低谷,觉得生活这么艰难,随便找个人凑合算了。”
“然后又觉得,咱家小伙还慢吞吞地在路上磨蹭,我怎么能放弃他。所以要相看到底,非得把咱家小伙从人堆里扒拉出来。我告诉自己,多看一个,就离他近一点。”
大家都说,相亲就是把双方筹码都明晃晃地摆在桌上,权衡利弊择优录取;说受不了陌生人面对面不知道该谈什么的尴尬;说相亲过程里会遇见大量的奇葩,有人个性古怪,有人不尊重对方。
这些确实都是相亲的弊病,可矛盾从来都是两个方面的。
或许,所谓筹码能在某种程度上,把这个人的成长环境和生活经历展现出来,看到两个人之间的差别;在没有共同语言的时候才会尴尬吧,尴尬轻松地划掉了无法和你精神交流的人——无论这个人的外在条件看上去有多好;至于奇葩多,谁身边没有几个和世界格格不入的人呢?这些人不容易和他人相处,社交范围小,更容易加入相亲大军——遇见这样的人,礼貌地说再见就可以了。
小运是个接地气的东北大妞,一口一个未经雕饰的“咱家小伙”。倘若她再文艺一点,要说的大概是:仅仅“适合过日子”是不够的,和他在一起要像听到命运的齿轮咔哒一声咬合,时光深处传来轰隆隆的回响,他们会十指相扣,等着新世界的大门缓缓打开。
这让我想到《恋爱的犀牛》中的台词,马路对他深爱着的明明说:“一切白的东西因为和你相比都成了黑墨水而自惭形秽,一切无知的鸟兽因为不能说出你的名字而绝望万分。”
“我眼睛里带着爱情,就像脑门上印着奴隶的痕迹”。
无数艺术工作者把这种缥缈而清晰的感受精雕细琢后,扣上一顶叫爱情的漂亮帽子。其实无论小运,马路和明明,还是千千万万唾弃相亲的人,归根结底都信仰爱情。
其实“相亲”这个概念顶多就是现代化城市街道上的老式拖拉机,土、旧、踹不开火。但它并没有和自由、和爱情这些美妙的词对立起来,她同样是一种方式,一种古老、古板但是有效的方式。它可以和自由恋爱殊途,但是同归。
或者换句话说,包办婚姻的时代已经过去很久了,我们不需要像大先生鲁迅或者大才子徐志摩那样逃避父母的一手操办,没有人摁着你的头逼迫你和对面那个你不喜欢的人牵手,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再见。
相亲不代表妥协,也没有人背叛自由。
相看到第三十八个小伙,小运和他在一起了。每每提到男朋友,小运就笑得满脸桃花开,一口一个“咱家小伙”。
这个男朋友不擅长拍照,也不擅长言辞,他搂着小运笑的时候,你觉得他们之间是真的爱情,和那种10年长跑一模一样的爱情。
小运并不是相亲成功的特例,太多人相亲、相爱、磨合、组建家庭,多到差不多每个人身边都有。
我们办公室有一个姐姐刚休完产假,她悄悄爆料给我们,说当初别人介绍的时候,她嫌现在的老公学历不够,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见一面,结果正是这么一见,就结束了漫长的相亲路。
当那个人出现的时候,爱情的力量盖过世俗的衡量标准。怎么遇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幸好幸好遇到了。
这世间但凡美好的事物总要历经坎坷才能一睹芳澤,爱情也是一样。所以无论是自由恋爱还是相亲,总得慢慢来。有句话说得好,谁不是翻山越岭来的相爱。
希望到最后,横跨千山万水,然后看到爱情就坐在桌子的对面,说:你好,我就是你三姨夫的同事家的孩子的同学。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