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那些花儿

王炜熠

老爸爱花，由来已久。

小时候，我和爸爸妈妈加上爷爷奶奶五口人挤在两室一厅的小房子里。那年春节，一位朋友从百余里外带了几盆花儿给老爸。沉实的几个盆搬上楼，老爸虽累得气喘吁吁但仍不忘啧啧称赞：“鲜花朵朵开啊！”狭小的空间因鲜花的到来越发拥挤，我们挪步都得小心翼翼。

北边的大房子刚装修那年，老爸也买了好些花儿。由于那边离我学校远，我们没常住那儿。老爸就隔三岔五地在下了班的时候过去洒点水，挪挪位置，确保光照和通风。君子兰、非洲茉莉倒也存活了几年，却一直未开花。后来听说有的非洲茉莉本来就不开花，他郁闷了好一阵子，因为卖花的人说春天就开花。倒不是计较开花与否，他一直以为是自己照顾不周。最终，那些花儿确实枯萎了。

有一盆山茶，在我们隔了一段时间去看它时，枝已干枯，只剩几片还未凋零的叶，毫无生气地耷拉着，坚持着。那天下着小雨，我建议老爸把它移到楼下草丛里，看能否重生。雨露恩泽果真救了它！后来它整个枝叶一派生机。老爸一脸的欣喜，眼角熨开的温柔可以融化千年冰雪。真的很欣慰！可惜第三次再去时，它被移走了。一定也是哪位爱花之人吧，这花若能被善待也无妨。老爸只好这么说。

妈妈说，我们不住那边就别养花了吧。但老爸不听，去年春天，老爸又悄悄买了一盆丁香花放那儿了。这次他将花盆移到窗外晒台上。一是因为没时间常去照顾，二是因为可接受阳光雨露。花一搬到家他就开始忙活了。先到河边找来几根芦柴棒，去掉枯叶与细梢，把它们插在花盆四周绑好当支架，然后再用细线绳将丁香花的藤细心地缠绑到支架上。看着嫩绿的藤蔓缠绕、细小的叶片蓬勃向上的样子，老爸颇有几分得意。他满怀期待的目光好像在对花说：我已尽力了，下一步就靠你自己努力往上爬了。

今春的丁香花越发茂盛，翠绿的藤蔓密密匝匝弯弯绕绕，原本枯黄的芦柴棒也浑身涂满了绿。天一暖和，一簇簇娇柔可人的小花结伴而来，白白嫩嫩的，像一群初入繁华的少女对这个世界充满了好奇。风轻轻一吹，她们便开始欢快地舞动。在这个偌大而纷杂的世界里，她们是多么的柔弱、多么平凡啊！但她们一样努力地生长着、幸福地绽放着，不徐不疾，不计过往、不惧未来，总有一季让自己如此美丽！——谁的生命不是一次华美的盛宴？老爸言之。

老爸的抒情不正是我对美好生活的期待吗？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在当下快餐式的生活方式下，还能保持这份情趣，不急不躁，张弛有度，热情不减当年，实属难得。因他，我拥有了一个自由闲适的小天地。因他，我看到了角落里的四季美好。因他，我收获了生活馈赠的串串小幸福……

肖荛留言

每一个父亲都有让人仰望的地方，每一個父亲也都是普通平凡的人。所以，作为子女的我们，有时候要记住的不只是父亲身为家长的身份，更要把他当一个朋友一样去发掘，去关照，去爱戴。这样，我们笔下的父亲才会是鲜活、灵动的，而不是一想起来就让我们热泪盈眶，一去抒写就是付出、辛劳、不易等的代名词。本文正是这样，脱离了抒写父亲形象的窠臼，让我们看到了一个热爱生活却真实可感的父亲，一个有自己世界和生活的父亲。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