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丰银行半月内两次断贷引争议 是审慎经营还是杯弓蛇影？

闫军

先是冻结了保千里的资金，后又向辉山乳业发出追债函。事涉两家上市公司，汇丰银行急切抽贷追债的行动凸显其谨慎态度

9月4日，上交所上市公司江苏保千里视像科技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证券简称“保千里”，600074.SH）的一则悲情公告引来市场无数眼球。该公告称，在借款尚未到期的情况下，汇丰银行深圳分行恶意抽贷，冻结了其部分资产，可能会影响公司的正常经营。一周后，去年被市场做空导致股价暴跌的港股公司辉山乳业也发布公告称，收到两封汇丰银行的追债函。

到底发生了什么让汇丰银行表现得如此“绝情”？

《投资者报》记者向汇丰银行方面寻求说明，但该行相关负责人表示：“对此不予置评”。而保千里也随着事情的发酵，一改刚发公告时积极回应媒体的态度，开始选择缄默，对本报记者发去的询问未置一辞。当事双方的失语让事件陷入“罗生门”。

汇丰自保行为引发连锁反应

保千里在公告中称：近日，汇丰银行深圳分行以“有权随时单方面取消借款人的授信、有权随时要求借款人立即偿还相关贷款”等理由，单方面冻结了公司存放在平安银行深圳分行的非公开增发募集资金7273万元。此举导致平安银行深圳分行出于控制自身风险的考虑，被迫连带冻结了公司部分资金及房产。截至公告日，保千里被冻结资金总额为1.73亿元，其中非公开增发募集资金1.7亿元。此外，平安银行深圳分行还同时冻结了公司位于深圳市南山区的两处房产，总建筑面积约为4800平方米。

根据公告，保千里在汇丰银行深圳分行的未到期贷款本金和利息共计约7200万元。因此不难显见，之所以汇丰银行要冻结保千里在平安银行的存款，是为了确保自己的债务将来能得到清偿。8月31日，汇丰银行还将保千里384万元的客户回款直接划扣。

公告还显示，今年4月13日，保千里集团下属3家公司联合向汇丰银行深圳分行申请了1.5亿元的综合授信额度。一般来说，银行向企业提供额度后，企业可以在此额度内循环授信，企业可以按照约定方式用于开立跟单信用证、进口押汇等具体业务。

保千里早前曾对外称，直到今年8月21日接到平安银行的通知前，对汇丰银行深圳分行向法院申请诉前财产保全并冻结公司账户的举动毫不知情。

保千里还在公告中表示，不排除其他合作银行采取同样措施要求公司提前还款或者冻结资金、房产。为此保千里声称：“针对汇丰银行深圳分行不尊重契约精神、破坏金融市场秩序、滥用法律规则，冻结公司资金并恶意抽贷，损害公司利益的行为，公司向深圳市中院提起了法律诉讼。”

此前有媒体报道，在冻结资金之前，汇丰银行深圳分行曾口头要求保千里对已开出信用证补充全额保证金，被公司视为变相提前收贷。保千里表示，汇丰银行中途改变授信合约的理由不充分，况且按1：1比例中途要求公司为已开出的信用证增加保证金会让公司白白支付了利息差给汇丰银行，因而拒绝了汇丰银行的无理要求。

汇丰是恶意抽贷吗？

在保千里看来，汇丰银行的做法是恶意抽贷。但华南某银行的一位对公客户经理告诉《投资者报》记者，银行一般会跟客户先沟通，几乎不会存在“恶意抽贷”一事，或许是企业涉及了不该涉及的领域。由于被银行抽贷可能会导致资金链断裂，对企业产生较大影响，银行一般都会谨慎行事。

“值得注意的是，银行是没有权力冻结任何客户资金的，一般是銀行向法院等司法机关起诉后要求诉讼保全，由法院行使冻结的权力。”这位客户经理表示，但如果是冻结客户在本行的资金，当事银行可以不通过法院就自己冻结了，虽然这么做不合规，但是有这样操作的可能。

而在保千里这个案件中，汇丰银行要冻结其它银行的资金，则一定要有法院的支持，向其它银行出示法院文书才能实现。所以，这位人士推测，汇丰银行应该是有证据认定公司有问题，只是企业对走过的法律程序不知情。

那么银行不告知企业就自行冻结的做法是否合规？某城商行一支行行长向《投资者报》记者表示，不通知企业的做法很常见，因为通知企业可能导致企业把钱转走，那么冻结账户就没有意义了。

前述对公客户经理目前也正在处理另外一起银行被企业上诉抽贷的事件。他表示银行掌握了某公司参与高利贷的事实，认定其有信用风险，遂要求该公司立即还款。公司后来向法院起诉但并未得到支持。在他看来，保千里的诉讼同样不容乐观。

保千里此前称，目前已经获得农业银行1.5亿元的授信，不过这一消息并未获得农行方面的证实。这位对公客户经理向《投资者报》记者表示：“如果企业因自身问题被银行抽贷，上了银行的失信公示系统或者全国法院失信被执行人名单，被认定为失信企业，就比较麻烦了。即使现在有银行追加授信，真正实施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外资行的不良压力更大？

在冻结保千里资金后，汇丰银行还向陷入百亿债务风波的辉山乳业发出了两封追债函。辉山乳业9月11日发布公告称，汇丰认为“由于贷款协议下的违约已经发生并持续，宣布所有贷款、应计利息及等尚未偿清金额应予以偿付。”汇丰要求公司自9月11日起，3日内偿还共计2.2亿美元的债务。

与正处成长期的保千里不同，今年3月份，由于资金链断裂，辉山乳业股价暴跌85%，市值蒸发320亿港元，创下港股单次跌幅纪录，随后停牌至今，债权银行达23家。后在政府协助重组下，辉山乳业请求各债权人“不抽贷不压贷不起诉”。但随着辉山乳业积重难返，重组久拖不决，高管又纷纷离职，汇丰银行遂抽贷自保。

前述银行分行行长向《投资者报》记者表示，银行对企业经营的判断应该是其做出抽贷决策的主要原因，但由于外资行业务比较受局限，客户基础比较薄弱，因此行为也更相对谨慎一些。

至今，外资行尚未披露今年上半年的业绩。从2016年情况来看，外资行整体上净利润下滑较为严重。2016年，汇丰银行在内地净利润由2015年的58亿元下降至42亿元，虽然未披露不良率，但是贷款拨备覆盖率却从2015年的237%急剧下降至164%，迫近监管要求的150%的警戒线。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