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 宵伍新春王文超田雨馨曾 旻
(1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应用实验心理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875)(2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社会工作学院;I-CORE重大创伤研究中心,以色列特拉维夫 69978)
青少年侵入性反刍对创伤后成长的影响:主动反刍的中介和希望的调节作用*
周 宵1,2伍新春1王文超1田雨馨1曾 旻1
(1北京师范大学心理学部,应用实验心理北京市重点实验室,北京 100875)(2以色列特拉维夫大学社会工作学院;I-CORE重大创伤研究中心,以色列特拉维夫 69978)
为考察反刍和希望对创伤后成长 (PTG)的作用,检验一个有中介的调节模型,本研究采用创伤暴露程度问卷、希望问卷、反刍问卷和创伤后成长问卷对雅安地震2.5年后的416名中学生进行调查。结果发现,侵入性反刍可以直接正向预测PTG,也可以通过主动反刍来间接地促进PTG;希望在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之间的关系中不发挥显著的调节作用,但是可以显著地调节侵入性反刍对PTG的影响,即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随着希望水平的增加而提高。
青少年,反刍,希望,PTG。
创伤心理学的研究已经发现创伤经历不仅会导致消极的心理问题出现,而且还会给个体带来积极的人际变化、使创伤者重新审视自我和人生 (García, Cova,Rincón,Vázquez,&Páez,2016;Zebrack et al.,2015),这些积极的变化被Tedeschi和Calhoun(1995)称为创伤后成长 (posttraumatic growth,简称PTG)。研究发现,PTG普遍地存在于创伤后的人群中,45%-90%的创伤经历者会表现出PTG(Berger &Weiss,2003)。其中,地震后青少年群体的PTG发生率为51.1% (Wu,Xu,&Sui,2016)。
随着PTG在青少年群体中的普遍性得到确认,研究者开始逐渐关注对PTG的影响因素及其机制的考察 (Cadell,Regehr,&Hemsworth,2003;Calhoun,Cann,Tedeschi,&McMillan,2000;Linley& Joseph,2004)。 在这一 背 景 下, Calhoun和Tedeschi(2004)提出了PTG的整合模型,认为创伤事件可能挑战了人们原有的信念系统,导致个体创伤前后的信念系统失衡,诱发个体对创伤事件的思考,从而影响了PTG的实现。因此,有研究者认为个体对创伤事件的思考是导致PTG出现的主要原因 (Segerstrom,Eisenlohr-Moul,Evans,& Ram,2015;Stockton,Hunt,&Joseph,2011)。在PTG的整合模型看来,由于这种认知思考具有反复的性质,因此他们将这种思考称为反刍。其中,在个体不希望的状态下,创伤事件侵入到个体认知世界,迫使个体对其进行消极的思考被称为侵入性反刍;个体主动地对创伤事件进行检索并积极思考,被认为是主动反刍 (Cann et al.,2011)。
作为创伤后两种不同的思考方式,侵入性反刍和主动反刍都可能会影响创伤后个体的心理变化(Cann et al.,2011)。其中,主动反刍有助于个体对创伤事件的积极思考,关注创伤事件的积极面,从而有助于个体主动地建构对创伤后世界的理解,发现创伤背后所蕴藏的意义,实现PTG(Taku, Cann,Tedeschi,&Calhoun,2009;Zhou& Wu, 2016;Zhou,Wu,Fu,&An,2015;周宵,伍新春,安媛媛,陈杰灵,2014)。不过,由于侵入性反刍是不希望的事件对认知的侵入,它与PTG的关系相对复杂 (周宵等,2014)。例如,有研究者认为对于创伤事件的侵入性反刍也可能导致个体对创伤事件的再认识,有助于个体重新认识创伤后的自我、他人和世界,进而实现 PTG(Dunn,Occhipinti, Campbell,Ferguson,& Chambers,2011;Taku et al.,2009;Yanez,Stanton,Hoyt,Tennen,&Lechner,2011);另一些研究者认为侵入性反刍主要聚焦创伤事件的消极面,不利于个体将注意力转移到创伤事件的积极面,限制了个体对创伤后世界的意义发现,最终也会制约PTG的实现 (Schmaling, Dimidjian,Katon,& Sullivan,2002;周 宵 等 , 2014)。也就是说,虽然侵入性反刍对PTG发挥影响,但是其影响的性质尚不明确。
既然侵入反刍和主动反刍都对PTG发挥预测作用,那么这两种反刍之间是否也存在一定的关系呢?对此,在Calhoun和Tedeschi(2004)的PTG整合模型理论看来,个体的侵入性反刍可能先于主动反刍出现,并为个体提供进一步主动反刍的线索,促进个体主动反刍的出现 (Zhou et al., 2015)。不过,也有研究者认为侵入性反刍可能会加剧个体的消极情绪,迫使个体对创伤事件进行消极的思考,从而使个体认知思考具有悲观消极的特征,阻碍个体的积极认知 (Egan,Hattaway,& Kane,2014)。可以说,虽然以往关于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之间关系的研究所得结果不同,但是都说明了侵入性反刍可能影响主动反刍。
回顾以往的文献,我们可以发现侵入反刍和主动反刍都可能影响PTG,而且侵入性反刍还可能通过主动反刍影响PTG。不过,由于不同的研究者对侵入性反刍是直接促进还是抑制主动反刍和PTG的问题还没有取得一致的认识,因此侵入性反刍对PTG的直接作用以及通过主动反刍对PTG的间接作用的性质还不清楚。
实际上,以往关于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和PTG的关系研究结果不一致的原因,可能在于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侵入性反刍与PTG之间存在着某种调节变量。在 Geiger和 Kwon(2010)、Tucker等 (2013)看来,反刍是一种回溯式 (retrospective)的认知思考过程,它主要沉浸于对创伤相关线索的反复思考 (Janoff-Bulman,2004),其对人们心理的作用主要受制于个体前瞻性 (forward-looking)认知的影响,尤其是受到希望这一前瞻性认知活动的调节 (Geiger&Kwon 2010)。所谓希望,Snyder(2002)将其界定为以目标为导向的认知活动,包括方法和动力思维两种要素,前者是个体感知到能够实现目标的方法和路径,后者是诱发和维系个体实现目标的动力因素。因此,当个具有较强的希望时,它能够帮助个体制定出多种有效的方案 (Snyder,2002),并为这个方案的实施提供了充足的动力 (Truitt,Biesecker,Capone, Bailey,&Erby,2012;Valle,Huebner,&Suldo, 2006),从而有助于个体缓解创伤后的消极心理结果,实现积极心理变化 (Subandi,Achmad,Kurniati,&Febri,2014;Yuen,Ho,&Chan,2014)。由于侵入性反刍是由个体创伤后的认知失衡所引发的 (Janoff-Bulman,2010),那么当个体的认知失衡得以恢复平衡后,个体将会终止对创伤事件的消极认知 (Michl,McLaughlin,Shepherd,&Nolen-Hoeksema,2013)。因此当个体的希望水平较高时,即便个体对创伤相关线索进行侵入性的反刍,个体也可能通过其他的策略来克服障碍、实现认知平衡。因此,希望水平较高时,个体的侵入性反刍不会进一步导致消极的认知思考 (Nolen-Hoeksema, 1987),从而有利于个体转移认知思考的方向,为个体主动反刍的实现提供可能。同时,高希望的个体对实现目标抱有积极的期待和情绪,这有助于缓解侵入性反刍对心理反应的影响 (Geiger&Kwon, 2010),从而增加积极的心理变化 (Heiniger,Price, Charles,&Butow,2015;Hullmann,Fedele,Molzon,Mayes,&Mullins,2014)。然而,对于低希望水平的个体而言,他们缺少做出更多合理的、有效计划的能力,当个体对创伤相关线索进行侵入性反刍时,这可能会进一步加剧个体的消极思考倾向,从而降低主动反刍的可能,并导致更多的消极心理结果。基于此,我们认为希望可能调节侵入性反刍至主动反刍、侵入性反刍至PTG的路径。
总之,虽然以往的研究发现反刍可能导致PTG的出现、希望也可能导致积极的心理变化,但是很少有研究同时考察反刍和希望对PTG的影响及其之间的机制。实际上,考察反刍和希望对PTG的影响机制,可以明确回溯式和前瞻式的认知活动在PTG发生过程中所发挥的作用。更重要的是,青少年是创伤事件的易感人群 (Margolin,Ramos,& Guran,2010),容易受到创伤事件的影响,并产生更多的认知反应。因此,有必要考察在青少年创伤后的认知反应中,作为回溯式的反刍和前瞻式的希望是如何影响PTG的。基于此,本研究拟以雅安地震2.5年后的青少年为研究对象,深入考察反刍、希望与PTG之间的关系,并基于以上的论述,提出并检验一个有中介的调节模型:侵入性反刍可以直接影响PTG,也可以通过主动反刍影响PTG,希望可以调节侵入性反刍对主动反刍和PTG的影响。具体假设模型见图1。
2.1 研究对象
图1 有中介的调节效应模型图
本研究于雅安地震2.5年后的2015年11月份,在极重灾区芦山县选取416名中学生为被试。其中, 男生213人 (51.2%), 女生203人(48.8%);平均年龄16.10(SD=1.76),年龄范围在13至20岁之间,其中5人未报告年龄。所有的被试都经历过雅安地震,其中地震时被困的青少年有34人 (8.2%)、受伤的青少年有40人 (9.6%)。
2.2 研究工具
2.2.1 创伤暴露程度问卷
本研究采用伍新春、张宇迪、林崇德和臧伟伟(2013)修订自Wu,Hung和Chen(2002)编制的创伤调查问卷。问卷共18题,包括是否亲眼目睹他人的被困、受伤或死亡情况,以及是否事后得知他人的被困、受伤或死亡情况。其中,亲眼目睹计3分,事后得知计2分,无此情况计1分,最后将所有题目的分数相加作为创伤程度的指标,得分越高说明创伤的程度越严重。该问卷在本研究中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78。
2.2.2 希望问卷
本研究采用Snyder等 (1996)编制的状态希望量表 (the state hope scale,SHS)。该量表由6个条目组成,分为动力思维 (agency thinking)和方法思维 (pathways thinking)两个维度。问卷采用8点记分,1代表 “绝对不符合”,8代表 “完全符合”。在本研究中,希望问卷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88。
2.2.3 反刍问卷
本研究采用了Cann等 (2011)的事件相关反刍问卷,问卷共包括20道题,分成侵入性反刍和主动反刍两个维度,问卷采用4点计分,0代表“根本不”,3代表 “总是”。在本研究中,该问卷总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2,侵入性反刍和主动反刍两维度的Cronbach′s α系数均为0.91。
2.2.4 创伤后成长问卷
本研究采用周宵等人 (2014)修订自Tedeschi和Calhoun(1996)编制的创伤后成长问卷。修订后的问卷共22题,包括自我觉知的改变、人际体验的改变、生命价值的改变三个维度,对应项目数分别是9,7,6。采用6点记分,0代表 “没有变化”,5代表 “变化非常大”。中学生在该问卷的得分越高,表示PTG越强,即越有成长。在本研究中,问卷的Cronbach′s α系数为0.95。
2.3 研究程序及数据处理
本研究以雅安市芦山县两所中学的学生为被试,采取整群抽样的方式,在征得学校、所在班级班主任和学生本人的同意,并请学生签订知情同意书后,由心理咨询专业的在读研究生采用相同的指导语,进行集体施测。要求被试仔细阅读指导语,然后按要求填答问卷。完成问卷后,所有问卷当场收回。之后,由主试带领学生进行小游戏,以消除问卷填答过程可能带来的不适。
所得数据采用SPSS16.0进行处理。为了考察有中介的调节效应,我们先将自变量、中介变量和调节变量中心化,然后根据叶宝娟和温忠麟(2013)提出的有中介的调节效应的检验步骤,首先分析希望在侵入性反刍与PTG之间关系中的调节效应 (条件1),其次分析希望在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之间关系中的调节效应 (条件2),最后在控制了希望与侵入性反刍的交互项后,考察主动反刍对PTG的预测作用 (条件3)。当条件1成立、条件2或条件3不成立,如果通过偏差矫正后的bootstrap检验发现侵入性反刍经主动反刍至PTG的路径的95%的置信区间不包括0,可以认为中介的调节效应成立。
3.1 反刍、希望与PTG之间的相关分析
在进行反刍、希望与PTG之间的相关分析时,也纳入性别 (男=1,女=2)、年龄与创伤暴露程度。Pearson相关分析的结果见表1。由表1可以发现,性别仅与希望呈显著负相关,年龄与其他变量之间的相关不显著;创伤暴露程度除了与PTG之间没有显著相关外,与其他变量之间都存在显著相关;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和PTG之间均存在显著正相关,与希望的相关不显著;主动反刍、希望与PTG两两之间都存在显著正相关。
3.2 有中介的调节效应分析
根据相关分析的结果,我们将创伤暴露程度作为协变量加以控制。根据叶宝娟和温忠麟 (2013)提出的有中介的调节效应分析的方法进行分析,结果见表2。由表2可以发现,侵入性反刍对PTG和主动反刍都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 (β=0.24/ 0.23,p<0.001;β=0.47,p<0.001),希望对PTG和主动反刍也都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 (β=0.32, p<0.001;β=0.20,p<0.001);希望与侵入性反刍的交互项仅对PTG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 (β= 0.10/0.11,p<0.05),但对主动反刍的预测作用不显著 (β=0.04,p>0.05)。此外,控制了希望与侵入性反刍的交互项后,发现主动反刍对PTG依旧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这些结果说明希望调节着侵入性反刍对PTG的直接预测路径,但不调节侵入性反刍对主动反刍的预测路径;侵入性反刍可以通过主动反刍对PTG发挥促进作用。这也就是说,研究证实了条件1和条件3,没有证实条件2。为了检验在侵入性反刍与PTG之间的关系中是否存在有中介的调节效应,研究根据叶宝娟和温忠麟(2013)的观点,采用重复随机抽样的方法在原始数据 (N=416)中抽取2000个Bootstrap样本对上述间接效应进行偏差矫正后的Bootstrap检验,结果发现侵入性反刍经主动反刍至PTG的间接效应的95%置信区间在0.13至0.25之间,这说明侵入性反刍经主动反刍至PTG的间接效应是成立的。总之,综合这些结果,可以认为在侵入性反刍与PTG之间的关系中存在着有中介的调节效应。
表1 反刍、希望与PTG之间的相关分析表
表2 有中介的调节效应检验
为了明确希望在侵入性反刍与PTG关系的调节效应的显著性,我们根据平均数加减一个标准差将希望分为高低组,然后采用Schubert和Jacoby(2004)的简单斜率检验语法进行简单斜率检验。结果发现,希望与侵入性反刍的交互项对PTG具有显著正向预测作用 (β=0.11,p=0.012)。高希望水平组的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显著正向预测作用(β=0.31,p<0.001)高于低希望水平组的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 (β=0.12,p<0.05)。这一结果说明了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随着希望水平的增加而提高。
通过建立系列回归方程,我们检验了侵入性反刍、主动反刍和希望对PTG的影响,结果发现侵入性反刍对PTG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这与以往的研究一致 (Dunn,Occhipinti,Campbell, Ferguson,&Chambers,2011;Taku et al.,2009; Yanez et al.,2011),但与我们之前关于汶川地震后青少年的研究结果不同 (Zhou&Wu,2016; Zhou et al.,2015;周宵等,2014)。对此,我们认为这可能是由于研究所选取的被试不同所致。实际上,相对于汶川地震后的青少年,雅安地震后的青少年不仅直接经历了雅安地震,也曾经历了汶川地震的影响。在应对汶川地震的影响过程中,他们可能已经学会了如何处理侵入性反刍给个体心理带来的影响。因此,在雅安地震后,即便他们可能会对地震相关线索进行侵入性反刍,由于受到以往经验的影响,他们也可能会使侵入性反刍对心理的影响朝着积极的方向发展,从而出现PTG。另一个原因可能是在之前的研究中,我们控制了核心信念挑战这一变量,而在本研究中没有控制此变量。以往的研究发现,核心信念挑战是侵入性反刍出现的前提,对PTG具有直接的正向预测作用 (Taku, Cann,Tedeschi,& Calhoun,2015;Tedeschi& Calhoun,2004)。在侵入反刍影响PTG的过程中,不控制核心信念挑战的作用,可能会使侵入性反刍对PTG的影响中夹杂着核心信念挑战的作用。
不过,研究发现侵入性反刍可以通过主动反刍对PTG发挥正向预测作用,这与我们之前的研究结果一致 (Zhou&Wu,2016;Zhou et al.,2015),也支持了PTG整合模型 (Calhoun&Tedeschi,2004)。对此,我们基于PTG的整合模型,认为侵入性反刍可能给个体提供进一步主动反刍的线索,有助于个体主动反刍的出现 (Zhou et al.,2015),从而帮助个体重新建构对创伤后世界的理解,积极探索创伤后世界的意义,进而实现PTG(周宵等,2014)。
研究也发现希望对PTG具有显著的正向预测作用,这与以往的研究一致 (Hullmann et al.,2014; Subandi et al.,2014;Yuen et al.,2014)。一个可能的原因在于希望可能使个体的注意力从创伤后的消极结果中转移出来 (Scheier&Carver,1985),促进创伤后的个体积极地看待创伤后的自我、他人和世界,有助于个体采用积极的策略来应对创伤相关线索,从而实现PTG(Nes&Segerstrom,2006)。
对希望在侵入性反刍与PTG之间的直接和间接关系中的调节作用进行检验,结果发现希望可以调节侵入性反刍对PTG的作用,即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随着希望水平的增加而提高。具体而言,高希望水平组的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要高于低希望水平组的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实际上,对创伤事件的侵入性反刍是由于创伤后个体的认知失衡所引发的(Taku,Cann,Calhoun,&Tedeschi,2008),对事件进行侵入性反刍的主要目的在于恢复认知平衡(Janoff-Bulman,2010)。对于高希望水平的个体而言,希望能够给个体提供恢复认知平衡的动力。此时,对创伤事件的侵入性反刍可能进一步促进个体投入到平衡认知的活动上,进而可能提供个体应对创伤事件的能力,促进PTG的实现及其水平的增加。然而,在低希望的状态下,个体缺少恢复认知平衡的动力,因此即便侵入性反刍能够导致PTG的实现,但是其作用力也可能会弱于高希望水平状态下的侵入性反刍对PTG的作用力。
不过,研究发现希望不能显著地调节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之间的关系。对此,一个可能的原因在于,只要个体对创伤事件进行侵入性反刍,创伤相关线索就会出现在个体的认知世界中,这为个体的主动反刍提供了认知加工的线索,从而可促进个体主动反刍的实现 (周宵等,2014)。无论个体的希望水平如何,一旦侵入性反刍的个体为了恢复认知平衡而主动地对认知世界中的创伤线索进行了加工,个体都可以实现主动反刍,从而使得希望对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之间关系的调节作用不显著。
总之,我们的研究发现侵入性反刍可以直接正向预测PTG,也可以通过主动反刍对PTG发挥间接的正向预测作用,且希望可显著调节侵入性反刍对PTG的影响,即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随着希望水平的增加而提高。这一研究结果不仅说明了创伤后回溯式的认知活动和前瞻式的认知活动都可能促进PTG的实现,更重要的是还发现两种认知活动并不是独立的,而是交互在一起对PTG发生影响,这为青少年PTG认知因素的研究提供了实证数据的支持。不仅如此,研究还可以为灾后青少年心理援助提供帮助,即引导他们对创伤相关线索进行积极的认知,增加青少年对创伤后世界的期望。
尽管本研究有重要的理论和实践意义,但是本研究也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一方面本研究仅仅考察了主动反刍在侵入性反刍之间的中介作用,没有纳入更多的因素来考察侵入性反刍影响PTG的深层次机制;另一方面,研究主要是从认知的角度对PTG的发生机制进行的研究,实际上以往的研究也发现情绪因素也可能在PTG的发生过程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 (周宵,伍新春,曾旻,田雨馨,2016)。为此,未来的研究可以从情绪的视角、纳入更多的因素,以便进一步明确侵入性反刍对PTG影响的深层机制。
本研究通过对雅安地震2.5年后青少年的反刍、希望与PTG之间的关系进行考察,可以得到以下结论: (1)侵入性反刍可以直接正向预测PTG,也可以通过主动反刍来间接地促进 PTG;(2)希望在侵入性反刍与主动反刍之间的关系中不发挥显著的调节作用,但是可以显著地调节侵入性反刍对PTG的影响,具体表现为侵入性反刍对PTG的正向预测作用随着希望水平的增加而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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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umination and Posttraumatic Growth Among Adolescents Following Ya′an Earthquake:The Mediated Role of Deliberated Rumination and Moderated Role of Hope
Zhou Xiao1,2,Wu Xinchun1,Wang Wenchao1,Tian Yuxin1,Zeng Min1
(1 Beijing Key Laboratory of Applied Experimental Psychology,Faculty of Psychology,Beijing Normal University,Beijing 100875;2 School of Social Work,I-Core Research Center for Mass Trauma,Tel Aviv University,69978,Israel)
To examine the role of rumination and hope in posttraumatic growth(PTG),and assess a mediated moderation model,this study used traumatic exposure questionnaire,hope scale,rumination inventory and PTG inventory to investigate 416 adolescents 2.5 year after Ya′an earthquake.The results found that intrusive rumination have a positive and direct effect on PTG,and intrusive rumination also predict positively PTG via deliberate rumination.Also,the findings indicated that hope did not moderate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intrusive rumination and deliberated rumination,whereas the association between intrusive rumination and PTG was moderated by hope.Specifically,the positive role of intrusive rumination in PTG is stronger with the increasing level of hope.
adolescent,rumination,hope,PTG.
B846
2016-10-10。
北京市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 (15ZDA11)。
伍新春,E-mail:xcwu@bnu.ed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