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
几天前开会,会议室里泾渭分明,一半是制作部的男人,一半是策划部的女人。会议开到一半,制作部又进来一个男人,刚在我旁边落座,一股迷人的香气扑面而来。
我内心瞬间有了很多美妙的联想,5秒钟后才调整好面部表情,装作不经意间一个回头—怎么会是个满脸胡楂的糙汉?
啊,香水,神祇与凡间的纽带。在闻到这股高级、纯正、和谐的味道时,人总是不由自主进入一个心驰神往的世界。迷恋洛可可风格的路易十五,在著名的香水宫举办宴会时,会命令仆人把鸽子浸在香氛中,让它们在宾客间飞舞,翅膀每拍一下就扇出浓郁的香气。
在一本名为《奢侈的!》书中,作者把香水称为奢侈品世界的入门产品—购买一瓶香水,就像购买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有时是一场午夜寻欢,有时是一次北非旅行。一个女人或许可以抵住奢侈品的蛊惑,但是作为梦想的香水,是怎么都要在卫生间放上几瓶的。
我不得不问了问身边某直男一个令人尴尬的问题:你原来在国外的时候,不是经常喷香水吗?最近怎么闻不到了?
直男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在××那种小地方,我每次喷了香水站在电梯里,总会有人很大声地说,谁搽了香水啊?
我记得很久以前,的确,每次洒多点香水,真的就有那么一些闲人马大姐,展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哟,搽得这么香,干吗去啊?
中老年妇女毕竟都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觉悟性很高,这辈子只觉得六神花露水才是最正经的香味—意味着夏天和驱蚊。其余的,搞这么不正经是想干啥?
很多明清艳情小说里,但凡男女主角开始眉目传情,故事情节中总会出现香囊这种东西。这个暗号似乎在说,嗯,浓情蜜意,看来可以共赴红罗帐了。
在发展中国家,强调香味二字风险很大,甚至连嫌弃臭味也不行。
自从买车后,我很少再打车,后来觉得交通实在太烦人,忍不住想,打车和公共交通有什么不好?打了3次的士后,我忽然明白,有些的士车厢里的臭味,真到了难以忍受的地步—那是一种汗酸和烟味融合起来的、令人相当不愉快的味道。
某次不小心在网上看到有人发帖:为什么北京的出租车都很臭?我以百分之百的自信,保證下面会出现这样的回答:
嫌弃你别坐啊,还真以为自己有多高级呢?果然,不负众望,总会有人站出来捍卫臭的权利。
凭什么不能臭?你矫情什么?我告诉你外国人是为了遮狐臭才搽半斤香水在身上,那股味儿熏得我反胃呢。
1919年,可可·香奈儿想开发一款新香水。她对香水师说:以前那种只有花香的味道太单调,我希望香水里包含一切香味。是的,一切香味,不仅仅是花,它可以让你闻到花朵的味道、肥沃土壤的味道、厨房后花园里被阳光烘晒过的泥土的味道,还有一股浓烈的锡兰茶叶清香。每个女人闻到这香味后,都会迫不及待地沉迷一会儿。
可惜,女人只能把香水倒在自己身上。至于男人,我记得很多年前的言情小说里,男主人公身上总是散发出淡淡的肥皂香味。
今天,一个女人寻找男人,没准儿还是得强调最低要求:他是一个每天身上都能闻到沐浴露味道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