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化蝶的20岁

文/倪启迪

破茧化蝶的20岁

文/倪启迪

20岁，如花似玉的年纪，而她却躺在病床上接受了十余次的手术，清创——植皮——交腿皮瓣——断蒂——扩创——植皮……十余次的手术终于保住了一条腿，只为了她后面更长的路都能自己走下去。

犹记得她入院时的情景：平车上19岁的姑娘，腿上裹满了创面负压的管道，标数从1到16，还有因疼痛而有些扭曲的脸，拒绝任何人的触碰，只为能少一些疼痛……本该青春洋溢的年纪啊。

创面负压揭去后，露出大片的创面，每次的换药都是一次战役：换药的医生忙一身汗，姑娘疼得浑身发抖，那一声声困兽般的叫喊声，听得心都揪了。由于患肢无时无刻的疼痛，未知的预后，让她开始歇斯底里，拒绝吃饭、拒绝喝水、拒绝说话、拒绝所有亲人的探视……看着她在情绪的囚牢里，无法挣脱的痛楚与困顿，姑娘的妈妈在病房外失声痛哭。她不知道，当时不顾一切要保留女儿腿的决定（可能保留的只是外形，没有功能）是对还是错了，她看着病床上痛楚的女儿泪如雨下、心如刀绞。

姑娘拒绝了亲人探望和交谈，却对医护人员分外尊重。她努力配合着所有的治疗和护理。护士长发现这个情况后，特意嘱咐我们多关心这个小丫头。作为责任护士的我责无旁贷。满心满眼的大道理，可当看到她那因疼痛揪成一团的脸时，所有的话都像棉花一样堵在嗓子了，开口却无言。真的很想分担一些她的痛楚，却被那种无力感包围着。不知道能做什么的我，只能“强迫性”地给她喂些水，吃片面包，除了这些剩下的也只有无能为力了。每日看着她躺在床上默不作声，或是疼累了后的昏睡，真的心疼这个小姑娘。

我也曾偷偷地问过她的预后，医生很惋惜地说，能站起来就不错了！花一般的年纪，生命正精彩开始绚烂的年纪，她的脚步戛然而止。不能穿她喜欢的高跟鞋，也不能穿漂亮的裙子，能不能走路还是个未知数。让一个爱美的姑娘如何接受这一切啊？我明白再多的道理都是纸上谈兵，有的只是全心的陪伴。

针对姑娘的状态，我们护理组也常常讨论该如何来帮助她，让她度过心理这一关，接受现实及以后所将面对的一切。她需要的是时间和陪伴，不是同情与怜悯。我们经常会去看看小姑娘，和她说说话，刷刷她的朋友圈，给她鼓励，告诉她我们一直都在她身边，等着她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哪怕只是一步……

时间是最好的良药，适应了也就被迫地习惯了。两个月后，姑娘会说她想吃什么，想看什么电视，想喝什么酸奶……一个个简单的要求，在我们看来却是那么动听的一句话——她终于缓过来了，她也被迫接受了！多么痛的感悟，却也是多么关键的一步！

十余次的手术，将近一年半的时间，每天查房看到她都成了习惯，看着她脸上慢慢多出的笑容，由衷地感叹不容易啊。我们一直给她鼓励，也循序渐进地提出要求，从卧床、自行翻、半坐位、坐轮椅、坐轮椅推出房间，整整一年多的时间，这个爱美的姑娘终于可以离开病床，离开一年多未出的病房，那短短的4米，一路的坎坷……

出院后姑娘一直和我们保持联系。她又去上海求医，又一个阶段的康复结束了，每一次的进步，我们都欣喜地发现，她一直都在努力，只为了能自己走下去。她也在为自己的以后做着打算，做着自己喜欢的烘焙，学做插花，更重要的是她在学着走路。由于各种原因，她的两条腿有长短，而且膝关节和踝关节僵硬，别说走路就连站立都是个难题。每一次的康复锻炼她都是笑着去，哭着回来。但下一次去的时候，仍旧笑容满满。俗话说：爱笑的人，运气总会不错！的确，上帝虽然关了一扇门，但也开了一扇窗。渐渐地她能单脚着地了，双脚站立了，终于可以站起来了。真的是历史性的一刻，终于可以站起来，所有的泪水都因为这一刻而分外的晶莹剔透。能站了就应该学着走，脚底锥心的疼也阻止不了她那颗想要走路的心。

“倪姐姐，我能走路啦！不过只能走一两步！”“真哒？不错不错，改天带着小丫头来看你，看你俩谁先学会走路。”“嗯，我继续努力。”

手机里的短信让我开心了一天，这个姑娘收获的季节终于到了，所有的付出终于等来了回报。几个月后，姑娘说可以慢慢地走路了，不需要妈妈的搀扶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姑娘说可以上楼梯了；又过了一段时间，姑娘说学骑自行车时摔破了腿，疼得路也不能走了；又是几个月，姑娘说我会骑自行车了！

看到她断断续续发给我的短信，内心无比的欢欣，真的不容易，太不容易了。三年来，脚底磨破了多少次，摔倒了多少次，对她那条本就肌肉萎缩的腿来说，多大的疼痛换来她独立的行走。或许只有人鱼公主能体会，用尾巴换来的双腿，走在沙滩上时的疼痛步步连心！但是痛并快乐着，只因为她能走路了。姑娘为之付出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还有她身边永不言弃的妈妈。旁人感受到的只有不易，而她付出的却是一万分的坚持。

最近姑娘在努力完成另一个目标：减肥。之前卧床治疗期间赋予了她“彪悍”的体型，她现在正在骑单车减肥，每天200卡路里的目标，已经坚持了12天，仍在继续……姑娘一直在努力，让自己的人生更丰满，愿姑娘在锻炼的路上披荆斩棘，减肥大计早日功成……

与其说20岁是姑娘生命的转折点，还不如说是她破茧化蝶的新生！

加油，姑娘！

/南通大学附属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