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红与黑》中于连的爱情看西方异化之爱

2017-09-10 08:11魏沁琳
西江文艺 2017年15期
关键词:红与黑功利性异化

【摘要】:对爱情的考察一直是西方文学家所思考的一个重要母题。性爱是人类基本的生命体验形式,西方的性爱文学创作往往超出既定文化的视野,在符合文学创作本质的基础上不断调整、演变。本文通过司汤达《红与黑》中于连的爱情观体现金钱时代人类情感心灵异化的过程,性爱沦为征服世界实现野心的手段。

【关键词】:爱情;征服野心;功利性;异化

司汤达在创作《红与黑》时,拿破仑领导的法国资产阶级大革命已经失败,他想用自己的笔去完成拿破仑未竟的事业,小说围绕主人公于连个人奋斗的经历与最终失败,尤其是他的两次爱情的描写,鞭挞了复辟王朝的黑暗。于连所处的时代正是一个社会急剧变革的时期,社会正按照资本主义的法则而发展,金钱有着不可或缺的力量,金钱的力量高于门第,整个社会弥漫着金钱气息。在这样的一种社会风气影响下,平民出生的于连,疯狂地崇拜拿破仑,红代表拿破仑时期的红色军装,在拿破仑时代一个平民可以从战场上获取功名,但是复辟王朝时期以等级取人,于连只有违心地穿上教士的黑教袍。其最终目的是要出人头地,挣很多的钱受到很多人的尊重。

渴求两性结合在内的生理需求是人的基本生存需求,德·雷纳尔夫人和德·拉莫尔小姐都是优美动人的女性,德·雷纳尔夫人心地善良、性格单纯,她对于连的爱情一开始便出于内心:“她爱他千百倍于爱自己的生命……她从来不去考虑金钱的问题。”于连一开始爱上德·雷纳尔夫人也是出于夫人的美丽和战胜蔑视的动机,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于连对他的情妇感情的性质发生了变化。受异化的人格心理机制影响,于连一生追求虚假的需求——权力,体验不到爱情带给他的幸福安宁,野心促使他无止境的追求,却永不满足。他将性爱作为攀升的阶梯和捷径,如果说他对德·雷纳尔夫人尚且还有真挚感情,那么他对德·拉莫尔小姐的“爱情”则纯属为了政治上的角逐。同第一次恋爱一样,这一次同样怀着很强的功利目的性,不同的是,爱情除了作为维护自尊和雪耻的手段之外,又多了一项功能,还承担着成就于连未来铺路石的功能,是实现政治野心的契机。促使于连追求德·拉莫尔小姐的还有其他重要动机:一是荣誉,二是现实的利益。“我(于连)会抱恨终身,但并非为了她,天下有的是情妇!……但是荣誉只有一种!” “他觉得生活中的所有利益,都要取决于他和德·拉莫尔小姐之间的关系。”而德·拉莫尔小姐对于连的爱情则是出于周围公众和别人对她的反应:“于连总感到她怀有一种隐秘的欲望,力求用自己极度的爱情和崇高的行动来引起公众的震惊。”如果于连稍微放下高傲的架子向她表示柔情,她马上对于连不屑一顾。从心理学角度而言,她甘愿服从于他人的支配、命令、保护,沦为他人的一部分,企图借此逃避她那不堪承受的孤独感、空虚感。因此,于连要不断地树立权威,只要这样,于连才能赢得爱情,也只有这样,于连心里才能获得他一直渴望的权力感。这样的爱情是一种占有、征服和利用,于是,两人的关系总是很紧张,是一场随时准备开始的战斗,从认识到结合,自始至终是一个勾心斗角的过程。其结果却让人感到悲哀:在不受个体支配的异己力量驱使下,性爱走向反面和主体性深渊。

基于现实生存性的考虑,当人的生存面临威胁或者说他企图获得更优越的生存权利的时候,性爱有时会被利用为工具或手段来达到自身目的,沦为异变之爱。性爱是于连的工具、目标、或一时冲动,他不愿生活在他认为情爱带来的平庸、失望和自我迷失中,于连一生真正的爱源于自身,源于权势,他不会为爱做出任何牺牲,只会为权势献出生命。就于连而言,恋爱中的情感体验更多的是怀疑和不安,夹杂着高傲与自卑。处在恋爱当中的男女,情感是复杂的,相聚的快乐,離别的忧伤,皆因爱恋与思念,忧愁中夹杂着甜蜜,那是幸福的情感。于连也有幸福感,但那与他恋爱的对象无关,而是出于对自己采取的行动的肯定,出于对自己怯懦的战胜,出于对自我力量的展示,出于对自己的抱负实现可能性的证明。正是从这个意义上,我们说“于连并没有感到获得爱情的幸福,而只是一种占有的狂欢,一种报复的满足,一次征服和挑战的胜利,谈不上真正的爱情。”在于连短暂的一生中所经历的这两段感情,都是同高于他的阶级的两个女人,因此在这两段感情中,我们所看到的更多是于连对整个贵族阶级的反抗、报复和为达到他个人的目的而对爱情的利用。于连与生俱来的阶级意识,甚至对待爱情,他也是用强烈的阶级眼光去看待,正是这种阶级意识蒙住了他的双眼,使他在爱情中迷失了方向,从而给他的爱情蒙上了悲剧的色彩。

于连恋爱中的情感体验是人格分裂的一種表现形式,外表文弱却又才华出众,出生卑微却又志向高远,文静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不平庸的心。喜欢深思的于连,最爱读卢梭的《忏悔录》和拿破仑的《圣埃伦岛回忆录》,前者让他领悟到人应该是有尊严的,后者激起他对现实的不满。这种痛苦对一个少年来说相当沉重,脆弱敏感的心灵无法承受,自尊的需求得不到满足,转为愤怒,化作仇恨。其一生都被内心狂妄的自尊与奴仆式的自卑的冲突纠缠。当他来到市长家里做家庭教师时,他最为关心的问题是:和谁一起吃饭?让我和奴仆一起吃饭,我能可死掉。当德·雷纳尔夫人出于好心想送给他一笔衣服的钱时,于连认为是对他的侮辱。这两个细节体现出于连对个人尊严极为敏感,高傲的自尊背后隐藏着对自己出身的自卑。在理想中,他希望向拿破仑一样建立卓著功绩,凭借自己的才智当上将军,出人头地。但是在复辟时代,等级森严的用人制度将此摧毁。理想与现实的错位,使他走向了自己所憎恨的道路上,伴随着他的行为,他的情感在反抗与顺从中取舍徘徊。于连将征服德·雷纳尔夫人看作自我力量的展示,他展示力量时没有把对方看作情人,而是敌人。于连的爱情扭曲,是自己的虚荣心被满足的快乐。他的爱充满了极端利己的个人主义,只相信能给他带来好处的人和事,最终导致虚无主义。

于连的爱情有着强烈的功利性,爱情,是他实现野心征服世界的手段,又被复仇的激情支配,在这样的爱情漩涡中于连经历了感情的煎熬,人格分裂的痛苦,生命之舟最终埋藏于等级社会的偏见之中。这是爱情异化的悲剧,这个悲剧给我们提供了一面反思我们内心的镜子。随着社会的不断发展变革,阶级斗争让位于经济发展,追逐金钱,追逐实际利益成为一部分人的价值观,唯利是图的道德虚无主义弥漫了社会意识,对传统文化中歌颂的爱情的忠贞和执着,人们更多了一份不信任感。爱情,不断受到质疑和挑战,让诗意的爱情从异化状态中回归,成为心灵的熨帖,感情的滋润,成为双方灵魂相吸的产物,从而促使双方人格成长与精神发育,成为男女心中神圣的追求和向往。从这个角度而言,于连的爱情悲剧又成为了当今社会信仰缺失时代人们回归内心纯真世界的一面镜子。

参考文献:

[1] 司汤达.《红与黑》,人民文学出版社,1994年出版.

[2] 林双泉. 对《红与黑》主人公于连人格的精神分析[J]. 福建师范大学学报, 1999, (3): 78-85.

[3] 安东尼·吉布斯.《亲密关系的变革——现代社会中的性、爱和爱欲》,陈永国等译,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1年,第50-51页.

作者简介:魏沁琳(1992.10——),女,汉族,天津人,现就读于西北大学文学院中国现当代文学专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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