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研发与国内研发是挤出还是促进:基于汽车产业

2017-09-09 09:16王通
中国市场 2017年25期
关键词:汽车产业

王通

[摘要]文章以我国企业海外研发与国内研发关系为切入点,通过对中国汽车产业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探讨了海外研发中心、海外并购、海外研发合作者三种主要的海外研发形式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的关系。同时,通过选取具有异质性的企业变量,进一步探讨了企业的国内、国外的研发决策。最终得出一系列结论,并对企业提出政策启示。

[关键词]逆向研发;研发外包;汽车产业

[DOI]10.13939/j.cnki.zgsc.2017.25.076

1 引 言

随着世界经济全球化,技术进步,产业分工更加细化,企业边界以及自身的创新研发能力已难以满足其对新产品、新技术的需求,寻求外部技术资源和合作正逐渐成为企业建立竞争优势和提高创新能力的重要策略。在此背景下,以研发外包为特征的企业间知识密集型服务贸易,正日渐成为持续增长的技术转移的新渠道。企业研发外包有多种形式,Garcia-Vega 和Hurgo[1]则将研发外包分为国际研发外包和国内研发外包两种,他们认为出口型企业采取国际研发外包对生产效率的促进作用明显大于只进行国内外包。国际研发外包主要是指发达国家跨国公司为了节约成本或者满足目标市场消费群体,而将研发任务外包至发展中国家。然而国际研发外包还有一种重要的研发外包方式——逆向研发外包,新兴经济体或发展国家通过对发达国家直接投资、海外并购、设立海外研发中心以及海外研发合作等方式将研发业务外包至欧美发达国家。与发达国家国际研发外包的动机不同,发展中国家采取逆向研发外包,充分吸收发达国家的技术和创新资源,从而提高自身的竞争能力。

在理论探索中,许多文献仅从研发外包与企业内部研发的互补的角度进行了探索。对于企业内部研发与研发外包的关系问题,有两种不同的观点:一种观点认为企业内部研发与企业外部研发外包之间存在替代关系;另一种观点则认为这二者之间存在互补关系,即企业的内部研发与企业外部研发之间存在互补关系,且这种互补关系主要体现在企业通过外部研发获取技术和创新进步,从而进一步促进企业内部研发的发展。[2]

以上研究虽然仅从企业内部和外部这个范畴来研究企业内部研发和研发外包之间的关系,没有涉及企业逆向研发外包与企业内部研发之间的关系,但是上述研究成果依然对本文具有借鉴意义。根据对相关文献的整理,文章提出两个假设:假设一,企业逆向研发外包与国内研发之间存在互补关系,即企业通过逆向研发外包可以提高国内的研发水平。假设二,企业自身的创新能力和研发强度的异质性影响企业的研发决策,即企业的创新能力和研发强度越强,企业越偏向于选择逆向研发外包,创新能力和研发强度较低的企业则会更偏向于国内研发。

2 研究设计

汽车产业是典型的技术密集型产业,其在资本、技术、创新上都具有较高的门槛,后入者只有克服技术和创新能力的门槛才能在全球化的产业竞争中取得优势。而逆向研发外包的最重要的特征就是在于全球知识和创新资源的获取与利用,国内汽车企业尤其是自主品牌企业通过逆向研发外包嵌入全球网络,在创新能力领先的发达国家进行技术寻源活动。经过近十年来的逆向研发外包,我国汽车品牌已经取得长足的发展。然而,我国制造业的逆向研发外包在短期内会提高生产率,企业将自己的研发外包到发达国家是否会抑制国内的研发能力,长期反而抑制我国自主创新能力?在目前开放式创新的背景下,企业的异质性是否影响企业在国际研发外包还是国内研发的策略选择。遗憾的是,目前学界研究的重点主要集中在逆向研发外包对于生产率和创新能力的影响上,忽略了国内研发与国际研发外包之间的联系。对于该问题的讨论不仅有利于完善目前理论探索中的不足,还能够为我国汽车产业乃至制造业的转型升级提供理论指导和帮助,具有重要的现实和理论意义。

2.1 数据来源与指标选取

文章选取70家上市汽車企业2007年至2013年的数据,数据来源主要通过巨潮信息网,香港证券交易所和企业官网的年度报告,并进行数据的采集和处理,为了衡量企业的创新能力,文章从中国知识产权网查找了相应公司的专利数据。为了保证数据的信度和效度,剔除了异常值和缺失值。根据本文的研究需要,文章所需要研究的变量主要包括:

(1)企业逆向外包程度指标。借鉴及拓展Nieto和Rodriguez对研发外包的测度的方法,同时结合我国汽车企业研发外包的特征,文章从海外研发中心数量(overset)、海外并购数量(ovemanum)、海外研发合作次数(overdcop)三个维度考察企业的逆向外包程度。

(2)企业国内研发能力度量指标。目前国内汽车企业基本上都有自己的研发中心,文章将国内研发中心的数量(domrdset)作为度量国内研发能力的指标。

(3)企业双向研发程度指标。根据Garcia-Vega 和Hurgo[3]将研发外包分为国际研发外包和国内研发外包两种,同时根据实际研究需要,文章将双向研发(brd)做下度量;

双向研发(brd)=海外研发中心数量(overset)+海外并购数量(ovemanum)+海外研发合作次数(overdcop)+国内研发中心的数量(domrdset)

(4)企业研发强度指标(rdints)。借鉴Levin等的测度方法,文章用企业研发投入占本年营业额的比例作为研发强度指标。[4]

(5)企业人力资源指标。企资源业的人力深刻影响企业研发能力,为了便于研究,文章选取技术人员比例(Temply)作为衡量企业人力资源的指标。

(6)政府研发补贴(govsub)。目前我国汽车仍然具有“政府扶持型”的发展特征,文章将引入政府研发补贴(govsub)作为控制变量。

(7)企业研发能力指标,在相关文献中,普遍用企业专利引用数量测度企业的研发和创新能力,文章采取人均专利拥有量(patper)作为度量企业研发创新能力的指标。endprint

2.2 计量模型的设定

2.3 描述统计分析

如表1 的样本描述性统计所示,企业国内研发中心数量的平均值为1.29,其中最大值为7,最小值为1,所有汽车企业均在国内设置里研发中心,这也似乎表明了国外逆向研发并没有完全替代国内研发。代表国外逆向研发外包的三个指标overset、ovemanum、overdcop的均值分别0.443、0.194、0.762,这表明样本企业进行逆向国际研发的程度较高。此外,对比国内研发中心和国外逆向研发的数据可以发现,数据并没有巨大的差距。以平均数为例,国内研发中心数(domrdset)的平均值为1.292,海外并购数(ovemanum)的平均值为0.194,海外研发合作次数(overdcop)的平均值为0.762,三者之间的数据都非常接近,这样可以间接地证明企业海外研发并没有替代国内研发。

3 实证检验与结果分析

3.1 回归方法

文章采用Hausman检验模型,若Hausman检验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将采用固定效应模型,否则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并同时给出固定效应模型检验结果。

3.2 回归结果分析

通过最小二乘法得到回归结果,结果见表2。其中,模型3、模型4通过了Hausman检验,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而模型1和模型2采用随机效应模型。其中模型1到模型3是在控制技术人员比例、研发强度、政府补助三个变量基础上,依次考察国外研发中心数量(overset)、海外并购数(ovemanum)、海外研发合作次数(overdcop)与国内研发之间的关系,overset、ovemanum的回归系数均大于零,overset通过了1%显著性水平检验,ovemanum通过了10%显著性水平检验,表明在国外设立研发中心或者进行海外并购与国内研发呈正相关关系,或者说企业在国外设立研发中心、进行海外并购的举措对国内研发起到了促进作用。Du等[5-7]在研究企业双向外包特征时认为企业的双向外包能够通过减轻套牢问题来增加R&D和投资的激励,从而认为研发外包并没有替代企业的内部研发,这一研究成果虽然仅针对企业内部研发与外部研发这一特定关系,但是其理论成果依然值得推广来解释模型1与模型2的回归结果,即企业的国外研发一方面对于国内研发具有补充性,另一方面企业的国外研发也会对企业的国内研发起到激励和促进的作用。海外研发合作次数(overdcop)的系数为负但是并不显著,这表明海外研发合作与国内研发存在替代效应,也可以理解为国外研发合作在某种程度上抑制了企业的国内研发,从长期来看,企业在海外研发合作过程中,往往形成一种“被动式”的学习环境,从而形成对海外研发机构的高度依赖。

表2中模型1到模型4的回归结果表明,作为控制变量的技术人员比例(Temply)在四个模型中,均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一结果与其他理论研究结果相一致,这也说明了人力资本,特别是技术性研发性人力资本对于企业研发创新的重要意义。企业研发强度指标(rdints)在四个模型中均在1%的显著性水平下,对企业国内研发起到显著地正向促进关系。

在表2的模型中,作为控制变量的政府研发补贴(govsub)的回归结果值得进行进一步的讨论。具体来看,在模型1和模型4中govsub的回归结果均为不显著,在模型2与模型3中govsub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针对这一结果,对此可以从以下几个方面解释:①因海外研发、并购的成本门槛远高于国内研发成本,所以企业将部分政府研发补助用于海外研发项目中,因此出现了对国内研发促进不显著或者显著性不明显的效果;②政府研发补助(govsub)与研发强度(rdints)的衡量与区分存在一定难度和问题,就本文而言,因为企业研发强度指标(rdints)中的研发资金与政府研发补助资金难以分辨,rdints在一定程度上包含了govsub,进而弱化了政府研发补助对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的影响;③部分公司将研发补助挪作他用,事实上,关于政府研发补助对于企业研发投入是直接激励效应、挤出效应亦或是间接地调节效应,相关的实证研究也存在争议。因此,文章中政府研发补助(govsub)对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domrdset)作用关系也存在以上的可能性。

4 海外研發、国内研发与企业研发决策的实证探索

通过前文的实证检验,文章论证了海外研发对国内研发积极地促进作用,以设立海外研发中心为例,企业在技术和创新能力领先的国家设立研发中心,充分吸收优秀的技术和创新资源,再通过“反哺式研发”可以较大提高国内相关技术的研发能力。另外,企业在海外研发中心的创新成果,往往需要在国内进行测试、改进、整合,从而使之更适合国内市场环境,这也促进了企业在国内设立研发中心的积极性。

尽管文章论证了海外研发对国内研发的促进性,但是这不意味着所有企业都应当选择海外研发,朱廷珺[8]通过设立异质性企业垄断竞争模型和实证分析认为,企业异质性决定了企业的研发路径的选择。为了进一步研究,文章通过选取人均专利拥有量(patper)、企业研发强度指标(rdints)两个异质性变量构建了以下三个方程:

从表3的三个的模型中,企业研发强度指标(rdints)的系数都通过了1%的显著性水平的检验,在方程(2)rdints的随机效应模型回归系数为11.058,方程(3)rdints的随机效应模型回归系数为10.058。回归结果显示,首先企业研发强度指标(rdints)对于企业研发中心数量有着显著的正向的影响,其次,对比方程(2)与方程(3)rdints系数的差异可以认为,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存在一个门槛值,当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低于这一门槛值时,企业在研发决策时会优先选择国内研发。当企业的研发投入强度高于这一门槛值时,企业就会适当选择海外研发。从对比rdints的两个系数发现,企业研发强度对于国内研发的正向影响要大于对国外研发的影响,这也间接证明了海外研发不会替代国内研发。endprint

代表企业研发能力和创新能力的指标人均专利拥有量(patper)在方程(1)的回归系数为负,前通过了10%的显著性水平检验。在方程(3)中,patper的回归系数为正,且通过了5%的显著性水平检验。这个结果表明,企业的创新能力和研发能力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负相关,与海外研发中心正相关。也就是说,企业自身的研发创新能力越弱,企业越会选择国内研发,企业的研发创新能力越强,企业就更加倾向于选择海外研发。[9]从方程(2)patper的回归结果来看,当企业自身创新研发能力较低的时,国内研发可以满足自身的创新、研发的需求,同时较低的成本也比较符合企业发展的实际,因此总体呈负相关关系。再看方程(3)中patper的回归系数,企业自身创新、研发能力较强时往往对于研发的要求也较高。此外,自身较强的研发创新实力也意味着能够更好吸收转化海外研发的成果。因此,企业自身创新研发能力越强,企业就更加青睐于海外研发。

5 研究结论与政策启示

5.1 结论

文章以我国企业海外研发与国内研发关系为切入点,通过对中国汽车产业上市公司的实证研究,探讨了海外研发中心、海外并购、海外研发合作者三种主要的海外研发形式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的关系。与此同时,通过选取具有异质性的企业变量,进一步探讨了企业的国内、国外的研发决策。实证研究的结果表明:①设立海外研发中心和海外并购与国内设立研发中心是相互促进关系。中国企业积极主动地嵌入全球创新网络,并购获取新的技术、产品和经验,通过“反哺式创新”促进国内研发的发展;②海外研发合作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呈负向关系。虽然这种关系不显著,但是应当警惕部分企业过分依赖海外研发合作机构,从而弱化了企业自主研发的积极性和能力;③作为控制变量的技术人员比例、企业研发投入都对企业国能研发中心的数量具有明显的正向性影响,但是政府研发补助对于国内研发中心的正向性并不显著,这也是文章的不足与进一步的研究方向;④企业的异质性特点决定了企业国内研发与国外研发的次数,企业研发投入强度与国内研发中心数量、海外研发数量都有显著地正向关系,但是企业研发投入强度对国内研发的数量影响要大于对海外研发;⑤企业自身创新能力越强,越青睐于海外研发,创新能力越差越更倾向于国内研发。

5.2 政策启示

(1)重视外部技术和创新资源的溢出视角下研发能力的提升。企业应当积极在创新能力、技术资源先进的地区进行海外研发。企业从全球获取知识溢出,短期来看可以提升自身在市场中的竞争优势,长期来看则可以促进企业国内研发的水平,从而总体上提高我国企业国内研发的能力。

(2)重视提高企业自主研发、创新能力。企业的异质性特点对于企业研发外包决策具有重大影响,我国企业应当提高自身的研发、创新能力,着力培养自身的核心竞争力,加快推进自主创新进程。

(3)海外研发倒逼国内研发需要自身具备一定的消化吸收能力,但是目前我国企业往往具有“重引进,轻消化吸收”的问题。因此,企业应当可加大研发投入强度,提高自身“吸收、转化、再创新”的能力,避免陷入对海外研发机构的研发依赖。

(4)政府对内要着力改善科技创新的软环境,加强境外研发投资项目的科学评估,积极推动企业海外研发项目,鼓励国内跨行业、跨区域的研发外包行为;对外则要加强国际合作,努力搭建与新兴市场国家和发达国家之间的技术研发合作平台。

参考文献:

[1]Garcia-Vega M.Huergo E..Determinants of International R&D Outsourcing∶The Role of Trade[J].Review of Development Economics,2011a(1):93-107.

[2]汪成珏.企业研发模式与创新绩效的关系研究[D].杭州:浙江工商大学,2015.

[3]Garcia-Vega M.Huergo E..The Role of International and Domestic R&D Outsourcing for Firms Innovativeness[R].Working Paper of University of Nottingham,2011b(3).

[4]郝来弟.政府补助与高新技术企业研发投入关系的实证研究[D].北京:首都经济贸易大学,2014.

[5]Du Julan,Lu Yi,Tao Zhigang.Bi-sourcing in the Global Economy[R].Working Paper The Uni-versity of Hong Kong,2005.

[6]Du Julan,Lu Yi,Tao Zhigang.Why do Firms Conduct Bi-sourcing? [J].Economics Letters,2006,92(2):245-49.

[7]Du Julan,Lu Yi,Tao Zhigang.Bi-sourcing in the Global Economy[J].Journal of InternationalEconomics,2009(4):215-22.

[8] 朱廷珺,李宏兵.異质性、双向外包与企业研发决策:理论模型与经验证据[J].南开经济研究,2012(3):39-51.

[9] 李明.民营企业技术获取影响因素的实证研究[D].南京:南京航空航天大学,2010.endpri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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