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朗索瓦·卡雷尔
对于众多的登山爱好者来说,登顶勃朗峰,之后再从其神秘的北翼滑雪下去是一项充满象征意义的技术性挑战。在这些冰川之间,《解放报》组织了一场高水准的竞技。
对于爱好高山滑雪的人来说,每年的旺季通常是在6月末:届时,那些在隆冬时节不可逾越的高大山峰才终于被征服。而勃朗峰的北翼被归为了登山者们最想到达的目标之一:勃朗峰号称“欧洲屋脊”, 海拔4810米,攀登此峰称得上是一项充满象征意义的体力挑战。古老的北翼可以让这些高山滑雪的爱好者们穿越那些不同寻常的冰雪迷宫,实现一次疯狂的、几近垂直的优雅滑降,人们大概可以从霞慕尼山谷那里看到全景:他们从阿尔卑斯山最长的一座海拔约2500米的山脉上滑下来。任何优秀的滑雪者都可以参与大型经典雪道外滑雪——布兰奇谷的滑雪运动。不过,每年春天,大概只有1000来人尝试北翼滑雪。人不大多,因为即便参与者能满足高山滑雪的严格要求,他们也不一定能手持冰镐登上山峰。
大米来兹山营地附近
波松冰川
第一天,在计划坐缆车到达南针峰(海拔2310米)之后,我们登上了大米来兹山的高山小屋。在穿好海豹皮滑雪鞋后,我们从南针峰以及塔库尔的勃朗峰巨大的北翼陡坡一侧穿过。我们的行进轻松自在却也蔚为壮观:栖身于两个世界之间,如同站在霞慕尼山谷之上的阳台,下方海拔1400米处传来一阵隆隆的山谷回响,不时出现的大型野生动物的身影,令人心生畏惧。在经过一个美丽的冰川高原之后,我们穿越了波松冰川;而那些蜿蜿蜒蜒的足迹,是穿越裂缝迷宫时所留下的,我们把滑雪板绑在背包上,然后几个人系在同一根安全带上,再从雪桥上面跨过去。在面对莫迪山脉和古特木屋前巨大的冰柱时,我们感受到了一种绝妙的氛围。最后一个陡坡绵延至山脚,如同石船一般,插入两座冰川之间,而那高山小屋就坐落于陡坡之上。
大米来兹山
通常来说,夏天的时候这里荒无人烟,而春天时却人头攒动:如今,几乎所有的高山滑雪者都经由大米来兹山滑下勃朗峰。而那座营地建筑,悬在海拔3051米处,是一艘坚固的小木艇,外部金属船身,内部钢制走廊环绕。那里充满愉快的氛围,这要感谢它热情的守卫,吕多维克·穆舍隆。在这50来名富有经验的登山者中——只有一半的人雇了高山向导——他们来自奥地利、瑞士、意大利、德国等。法国人倒不多,女性还多些。吕多维克把唯一的营地图书馆搬进了餐厅:在那里,人们可以免费阅读500余本有关山脉的书籍!这些登山者们要朝着第二天的目标继续行进,他们预计凌晨1点半起床,晚上7点半开始返回宿舍。大米来兹山的这些访客们不会拖延太久。不过在这些高地,一般只有在很晚的时候才会看到黄昏的别致景象,橙色的光环笼罩着游人的面孔和冰川,只有为数不多的人才能欣赏到此般美景。
古特北翼
大部队的人马在半夜出发。我们选择在早上5点上路,因为这样既可以欣赏到白天的美景,又可以利用最佳的滑雪条件。冰雪足迹往上延至古特木屋北坡。这是一条最安全的登山路线,因为这样走可以最大限度地减少从冰柱上滑落的危险。冰雪的崩塌会让勃朗峰其他路线上的不少登山者送命。这里的黎明很美,冰川从蓝色变成玫瑰红色,随后山峰也闪烁着光辉。古特木屋的北翼变得狭长,随着高度上升,景观令人生畏,似乎很快就不能再继续攀登。再一次把滑雪板绑在了背包上面之后,我们换上了防滑鞋。迎面遇到的第一块冰,完全直立而上,于是攀登时我们就靠前面的脚尖保持平衡,用冰镐干脆利落地锚住那些坚实的冰块。从我们的双腿之间往下看,是海拔2500米或更低的霞慕尼山谷。而这是攀登勃朗峰最美丽的路线之一。
博斯山脊
上午9点半经过古特木屋,山坡平缓,视野开阔,似无尽头。我们位于海拔4000米之上,太阳炙烤着我们,我们继续努力攀登,同时也感受到了高原反应……可我们那时只走了一半的路程啊!要想征服勃朗峰这个巨型冰体,越过那个大的山口,只是万里长征的一小步……我们最终在博斯山脊的山脚下汇合,从那里可以直达顶峰。坡度接近垂直,我们再一次脚蹬防滑鞋跨越了那些冰块。接着刮起了一阵寒风,阵风时速超过50千米。于是我们暂时躲避在瓦勒营地,一个矗立于海拔4362米的岩坎之上、金属打造的方形建筑,屋子只有一间,屋内也比较冷清,来到这里的人多是歇脚的登山者、患有高原反应而来休养的人或是被风暴所困的人。
中午11点。单纯从攀登技术上来讲,登博斯山脊并不难(虽然从这里滑雪下去坡度太陡)。在戴上风帽之后,我们因看不清彼此而各自分开,狂风如耳光一般抽打着我们的脸庞,大脑缺氧,意识混乱。
登顶
海拔4600米:随自动导航仪行进。一步一停——吸气、呼气。这时需要坚定的意志去努力前行。心脏沉重地跳动。在右侧,朝向意大利的一面山坡绵延不绝,令人目眩。而在北翼左侧,满目冰柱。在每一个凸起的冰柱背后,总会出现一个新的小崖。
海拔4700米:山脊最后的一部分,在那里,风卷残雪。我们慢慢地前进,每走一步,吸入两口气,呼出两口气。海拔4810米:终于登顶!你会感到这里远远高于周围的群山,令人激动不已。在经过8个小时的攀登之后,我们早已忘记起初在海拔1800米处那些缓慢行进的路程和曾经遭受的高原反应。
刺激人心的滑降
我们绑好滑雪板,打算从北侧滑下去,那里的山坡和之前相比一下子變得很陡。遇到的第一个转弯,比较费力但令人兴奋。从滑雪板的前角往下看,是海拔3000米的霞慕尼山谷。雪质是不错,不过那些不停的转弯还是有些难度:你会感觉到大腿在燃烧,心慌慌的,这种感觉比登山时更甚。接着,我们来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地带,那里到处都是令人头晕的冰柱,我们就沿着这些十几米高的,令人生畏的垂直冰体下滑。随后我们便以最快的速度滑下去,只会在感觉胸腔快要爆炸的时候才稍作停息。最危险的地区终于被我们甩在身后,滑雪也变得更加容易,于是我们不断地穿梭于那些温柔的冰柱之间。在到达营地所在的高度之后,我们未作停歇。我们在这片不断变换的雪地里留下了自己滑过的痕迹。而我们决定享受这种滑降的感觉,并不打算坐缆车通过。
与大自然对话,倾听皑皑白雪的声音——最后,我们滑到了海拔2200米的地方。这时需要解下滑雪板,把它绑到背包上面,然后从坡道下去一直走到山谷,这对于我们来说,又是一项艰巨的体力考验。傍晚时分,我们终于到达勃朗峰隧道入口处的停车场,而那时我们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了,累到仿佛醉晕一般。也许,夏天已经来临。
[译自法国《解放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