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度环境作用下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门槛效应研究

2017-09-06 17:18宋德勇钱盛民
关键词:制度环境社会资本经济增长

宋德勇 钱盛民

摘要:利用2000-2014中国省级面板数据,通过面板模型和面板门槛模型,实证研究了制度环境背景下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效果及门槛效应。研究发现:第一,制度环境能够显著促进经济增长;第二,不同类型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具有不同影响,其中社会组织能够促进经济增长,而信任则会阻碍经济增长;第三,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存在显著的门槛效应,当制度环境较差时,社会组织不能促进经济增长,而信任会对经济增长产生积极影响,随着制度环境不断提升,社会组织逐渐发挥出促进经济增长的积极功能,而信任则变为阻碍经济增长的消极因素。因此,要加强制度环境建设,合理发挥社会资本作用,为经济增长营造良好的制度和社会文化环境。

关键词:制度环境;社会资本;经济增长;门槛模型

中图分类号:F015

文献标识码:ADOI:10.3963/j.issn.16716477.2017.04.0010

自从经济学创立以来,经济增长一直是其中心话题,解释并推动经济增长是历代经济学家和政策制定者的不懈追求。劳动、资本、技术创新、人力资本等一系列因素先后被纳入增长模型,并被视为经济增长的核心变量。20世纪90年代,随着Putnam et al[1]用社会资本解释意大利南北经济和制度绩效差异的成功,社会资本概念再次被引入经济增长理论,并被视为不同国家和地区经济差异的一个重要原因。近几十年来,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受到广泛关注,并被视为经济增长的长期动力和深层因素。

事实上,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依赖于制度环境。一方面,良好的制度环境是社会资本发挥作用的基础,社会资本构成制度环境促进经济增长的重要纽带,二者能够促进各自功能,弥补各自不足;但另一方面,制度环境的改善也可能压缩社会资本的作用空间,降低社会资本的作用效果,在制度环境完善的地区社会资本的作用往往不再显著。这种复合影响使得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因制度环境而表现出巨大差异,所以在考虑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时,很难将制度环境剥离在外。

目前,学界围绕制度环境与经济增长、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已经开展了大量研究,但对于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的上述交互作用较少关注。基于此,本文将对二者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实证检验,并对上述交互影响进行深入研究。

一、相关文献回顾

(一)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

社会资本被界定为“社会组织的特征,诸如信任、规范和网络,通过促进协调行动提升社会效率”[1],该概念最早由Bourdieu提出,Coleman将其引入社会学领域,并因Putnam等人对民主政府制度和经济绩效差异的分析而广为人知。学界普遍认为,社会资本可以促进经济活动中的合作行为,加快信息和知识扩散,降低不确定性、机会主义和交易成本,从而对经济产生重要影响。近年来,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受到经济学家越来越多的关注,社会资本被视为继劳动、资本、知识、人力资本等之后又一影响经济增长的重要变量。

社会资本可以通过多种机制作用于经济增长。首先,社会资本可以通过投资影响经济增长。社会资本中的信任可以帮助营造合作的商业环境,降低交易成本和投资不确定性[2],社会网络能够为投资者提供各种信息和资源[3],从而提升投资水平。其次,社会资本可以通过人力资本影响经济增长。在人力资本供给方面,拥有更多社会资本,人们具有更高的教育意愿,能够得到更多教育支持,从而具有更好的教育效果;在人力资本需求方面,受教育工人需要完成复杂工作,容易出现委托代理问题,高信任可以降低监督成本,增加人力资本需求[4]。再次,社会资本可以通过创新影响经济增长。由于创新是一项风险活动,社会资本中的信任既可降低合作伙伴违规监督成本,又可降低创新人员的风险厌恶[5],而社会网络则能够促进企业内部和企业之间信息交换,将互补思想、技能和金融带到一起,最终促成创新活动开展[6]。最后,社会资本还可通过金融发展影响经济增长。在高信任地区,居民更少使用非正式贷款,更多借助于正式金融市场,更少投资现金,更多投资股票,企业会获得更多贷款,拥有更多股东[7],而金融的这种发展又能够推动经济的增长。

关于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的关系,部分学者基于定义运用世界价值观调查(WVS)数据进行了实证检验,Knack and Keefer[8]基于29个国家的数据,发现信任和规范对于经济增长具有积极作用,而正式组织成员对于经济增长没有显著关系;Doh and McNeely[9]基于47个国家的数据发现信任、社团活动和公民规范对于经济增长均具有积极作用,其结果强烈支持社会资本促进经济增长的假说。也有学者研究不同纬度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按照结构性和认知性\+①两个维度划分,杨宇、沈坤荣[10]发现认知性维度的信任能够促进经济增长,而结构性维度的社会组织不能促进经济增长;按照粘合性、桥接性(横向)和连接性(纵向)\+②三个维度划分,Beugelsdijk and Smulders[11]发现高粘合性社会资本会通过减少工作时间而挤出经济增长,而桥接性社会资本则可以通过减少寻租和欺诈激励促进经济增长。还有学者研究了社会资本对于长期和短期经济增长的不同影响,Akbari et al.[12]发现社会资本是长期经济增长的动力,其对长期增长的作用大于短期。值得注意的是,部分学者还发现了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具有的负作用,Helliwell[13]基于17个欧盟国家数据发现信任与经济增长的系数为负,马宏[14]的实证研究也发现以信任度量的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负相关。

(二)制度环境、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

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因制度环境而不同。关于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的关系,目前主要有两种观点。第一种观点是“互补论”,即认为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互为补充,制度环境越好,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越大。Knack and Keefer[8]基于WVS调查了29个国家的数据发现信任和规范对于经济绩效有显著促进作用,且在那些正式制度能够有效保护产权和契约权利的国家更高;Zak and Knack[15]基于WVS调查的41个国家的数据,发现制度能够促进信任和经济增长,在控制制度变量情况下,信任对于经济增长仍具有显著影响,其最终得出制度是通过建立国民信任从而促进经济增长;Bj rnskov and Méon[16]将信任视为制度促进经济增长的遗漏根源,通过跨国数据发现信任能够通過提升制度质量促进经济发展;Mina Baliamoune-Lutz[17]使用非洲39个国家的面板数据,发现社会资本和制度质量交互项对于经济增长影响显著为正,基于此,其认为制度质量和社会资本是一种互补关系。

第二种观点是“替代论”,即认为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相互替代,制度环境越完善,社会资本作用越小,在制度缺乏时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作用较大。Guiso et al.[7]研究了社会资本对于意大利金融发展的影响,发现社会资本在那些法律执行较弱地区作用较大; Grootaert and Narayan[18]基于玻利维亚4个具有不同经济、社会和制度环境城市的比较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在制度化程度更低的社区对福利有积极影响;Ahlerup et al.[19]基于跨国数据,发现社会资本在制度强度较低时对于经济增长有较高影响,而随着制度强度的增加,社会资本边际作用逐渐下降,当制度强度较高时,社会资本作用不再重要。

目前,学界对于社会资本和经济增长的关系已经进行了大量研究,并且多数学者都认同社会资本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基本假说。但由于相反观点的存在,社会资本是否真的能够促进经济增长仍需要不断检验;且社会资本具有不同类型,是否每种社会资本都能促进经济增长仍有待进一步研究;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受到制度环境影响,目前学界对于这种影响还少有研究,忽略制度环境的影响将难以把握社会资本作用于经济增长的本质规律;且制度环境对于社会资本的作用还存在两类截然相反观点的争论,这种争论本身需要我们作出回应。基于此,本文将采用面板模型对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的关系进行检验,并采用面板门槛模型研究制度环境对于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关系的影响。

二、研究的模型、变量和数据

(一)模型设定

在经济增长模型中,产出增长主要由要素投入和全要素生产率两部分解释,其中要素投入包括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创新等,全要素生产率是指要素投入以外的其他因素。Lucas[20]构建了一个涵盖物质资本、人力资本两种投入要素的增长模型,其基本形式为Y=AK\+αH\+β。本文基于拓展的Lucas模型,用来研究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模型的C-D函数形式如下:

其中LnY为被解释变量,LnK、LnH和LnR为控制变量,SC为核心解释变量,Ins为门槛变量,γ为待估门槛值,I(·)为指示函数,当括号中条件满足时,I(·)取1,否则取0。εit为随机扰动项,εit~iid(0,δ\+2)。由于门槛个数及门槛值的估计由模型具体确定,可能存在多重门槛,其形式与(3)式类似。

(二)变量和数据

(1)制度环境(Ins)。本文采用樊纲等[22]构建的中国市场化指数来衡量制度环境水平,数据来自《中国市场化指数:各地区市场化相对进程2011年报告》。该指标是一个涵盖政府与市场、非国有经济、产品市场、要素市场、中介组织和法律制度等多个方面的综合指数,能够很好地衡量经济转型背景下各省的制度环境水平。但樊纲等人的数据只更新到2009年,2010年以后数据参照傅强、马青[23]的方法,通过指数平滑计算得到。

(2)社会资本(SC)。目前国内学者多从结构性和认知性两个维度对社会资本进行测量,其中结构性社会资本用社会组织衡量,认知性社会资本用信任衡量[2426](参见杨小玲[24];杨宇、沈坤荣[25];李金龙,熊伟[26]等)。

社会组织可以选取社会组织数量或密度作为具体指标,其中社会组织密度为单位就业人口的社会组织数量(社会组织数量/就业人口(个/万人))。一个国家或地区社会组织数量越多或密度越大,社会连接就越强,因而结构性社会资本水平越高。本文选择社会组织密度(SO)作为社会组织的具体指标,并用社会组织数量对数(SO1)作为替代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社会组织数量数据来自《中国民政年鉴》,就业人口数据来自《中国劳动统计年检》。

信任可以选取劳动争议立案数或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作为具体指标,其中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为单位GDP所产生的劳动争议案件数(劳动争议立案数/GDP(件/亿元))。一个国家或地区信任水平越高,经济主体关系就越融洽,劳资关系就越和谐,劳动争议水平就越低,因此劳动争议是信任的一个很好的度量指標[27]。本文选择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Tru)作为信任的具体指标,并用劳动争议立案数对数(Tru1)作为替代变量进行稳健性检验。值得注意的是,劳动争议是信任的一个反向变量,其值越大,信任程度越低,认知性社会资本越差。各省劳动争议立案数数据来自《中国劳动统计年检》。

(3)其他指标。其他指标包括被解释变量经济增长(Y)以及各控制变量,诸如物质资本(K)、人力资本(H)和创新(R)。其中经济增长(Y),用各省(市/区)地区生产总值(GDP)表示,以2000年为基期用GDP平减指数平减得到;物质资本(K)用单豪杰[28]方法得到,基本公式为Kit=Ki,t-1(1-δ)+Iit/Pit(δ为常数10.96%);人力资本(H)为平均受教育年限,平均受教育年限=文盲×0+小学×6+初中×9+高中(中专)×12+大学(大专)及以上×16;创新(R)用R&D经费支出表示,以2000年为基期用GDP平减指数平减得到。上述数据来自《中国统计年鉴》、各省《统计年鉴》、《中国科技年鉴》及国家统计局官方网站。

三、实证分析

(一)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影响

制度环境和社会资本会对经济增长产生影响,本节基于式(2)采用面板模型对这种影响进行检验。表1和表2汇总了模型估计结果,其中模型1为只含控制变量的模型,模型2加入了市场化指数,模型3加入了社会组织密度,模型4加入了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模型5同时加入了市场化指数和社会组织密度,模型6同时加入了市场化指数和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Hausman检验表明4个模型均采用固定效应模型。表2汇总了模型估计结果,在模型1中,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创新三个投入要素对于经济增长均具有显著正效应;模型2检验了制度环境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在模型2中,市场化指数能够显著促进经济增长,Ins每提高1个单位,LnY提升0.045个单位;模型3检验了社会组织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在模型3中,社会组织密度能够显著促进经济增长,SO每提高1个单位,LnY提升0.018个单位;模型4检验了信任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在模型4中,Tru对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显著为正,Tru每提高一个单位,LnY提升0.029个单位,但由于Tru是信任的反向变量,故信任阻碍了经济增长;模型5将市场化指数和社会组织密度同时纳入模型,在模型5中,Ins系数为0.040,SO系数为0.013,两者均能显著促进经济增长;模型6将市场化指数和对劳动争议立案率同时纳入模型,在模型6中,Ins系数为0.043,Tru系数为0.025,市场化指数促进了经济增长,而信任阻碍了经济增长。

模型1-6实证结果表明,制度环境能够显著促进经济增长,但两类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表现出相反作用,其中社会组织显著促进了经济增长,而信任阻碍了经济增长。社会组织与经济增长的结论证明了社会资本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基本假定,但在本文中并未得出信任能够促进经济增长的结论,本文信任与经济增长的负相关系与马宏[14]等人的研究结果一致。本文认为信任与经济增长的这种负相关系可能与我国信任的特征相关,根据韦伯[29]、福山[30]等人的经典研究,我国的信任是一种基于家族和血缘关系的特殊信任\+③,这种信任有别于针对陌生人的普遍信任\+④,其中普遍信任是市场经济运行的必要条件,而特殊信任则可能增加经济的交易成本,损害经济的运行效率,从而使得信任对经济增长表现出阻碍作用。

(二)社会资本与经济增长:制度环境的门槛效应

由于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的作用会受到制度环境影响,这使得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因制度环境而表现出非线性关系,本节基于(3)式采用门槛模型对这种非线性关系进行检验。其中模型7以市场化指数作为门槛变量,以社会组织密度作为核心解释变量,模型8以市场化指数作为门槛变量,以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作为核心解释变量。表2汇总了门槛效应检验结果,在两个模型中,单一门槛、双重门槛、三重门槛均在0.01水平下显著,故两个模型均采用三重门槛模型。

表4为门槛模型回归结果,在两个模型中,各要素投入变量均显著为正。其中在模型7中,当市场化指数低于第一个门槛值3.146 5时,社会组织密度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为-0.033 3;当市场化指数介于第一个门槛值3.146 5和第二个门槛值4.664 4之间时,社会组织密度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0.005 5,但不显著;当市场化指数介于第二个门槛值4.664 4和第三个门槛值7.789 7之间时,社会组织密度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变为0.010 6;当市场化指数高于第三个门槛值7.789 7,社会组织密度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提升到0.020 0。可以看出,当制度环境太差时,社会组织对于经济增长具有负影响或没有影响,随着制度环境的逐渐提升,社会组织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效果由负转正并逐渐提升。

在模型8中,当市场化指数低于第一个门槛值2.700 0时,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为-0.00 4,但不显著;当市场化指数介于第一个门槛值2.700 0和第二个门槛值4.664 4之间时,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变为-0.054 9;当市场化指数介于第二个门槛值4.664 4和第三个门槛值8.414 7之间时,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提升到0.021 5;当市场化指数高于第三个门槛值8.414 7时,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系数提升到0.061 8。由于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是信任的一个反向变量,负的作用系数表明信任与经济增长正相关,而正的作用系数表明信任与经济增长负相关。因此可以得出,当制度环境较差时,信任对于经济增长具有正的影响,随着制度环境的提升,信任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由正转负,且制度环境越好,信任对于经济增长的负效应越大。

模型7和模型8的门槛回归结果表明,制度环境改善促进了社会组织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但消弱了信任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当制度环境较差时,社会组织会阻碍经济增长,而信任能够促进经济增长,随着制度环境的逐渐提升,不同类型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发生变化,社会组织逐渐由阻碍变为促进,而信任则由促进变为阻碍。两类社会资本的差异性变化过程反映了制度环境变迁对于社会资本的差异性冲击。对于社会组织而言,制度环境水平较低时,由于各类制度尚不健全,社会组织很难发挥促进经济增长的积极作用,甚至有可能具有分利集团属性,所以其对经济增长表现出负影响或无影响;但随着制度环境水平的不断提升,各项制度逐渐健全,社会组织运行逐渐规范,其对经济增长的积极作用也逐渐凸显。而对于信任而言,在制度环境水平较低时,由于中国社会信任的特殊信任属性,其能够有效解决中小企业融资困境,促进家族企业发展等,从而对于经济增长能够发挥积极作用;但随着制度环境水平的不断提升,经济运行对这种特殊信任的需求日益衰退,而对于作为市场运行基本条件的普遍信任的需求日益强烈,特殊信任因其会增加交易成本、损害经济效率而成为经济增长的消极因素,对于经济增长表现出阻碍作用。

四、稳健性检验

前文分别采用社会组织密度(SO)和相对劳动争议受理率(Tru)两个变量代理社会组织和信任,研究了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影响,本文进一步采用社会组织数量对数(SO1)和劳动争议立案数对数(Tru1)来代理社会组织和信任,对前文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回归结果见表5。从模型9和11可以看出,社会组织数量与经济增长显著正相关,这表明社会组织能够促进经济增长,与前文结论一致。从模型10和12可以看出,劳动争议立案数的系数也显著为正,但由于劳动争议立案数是信任的反向变量,正的系数表明信任与经济增长负相关,这也與前文结论一致。此外,在模型11和12中,制度环境对于经济增长的系数仍然显著为正,这也与前文结论一致。这些都表明本文相关结果是稳健的。

五、结论与建议

本文基于2000-2014中国省级面板数,实证研究了制度环境背景下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效果及门槛效应。研究发现:(1)物质资本、人力资本和创新能够有效促进经济增长;(2)制度环境能够显著促进经济增长;(3)不同类型社会资本对经济增长具有不同影响,其中社会组织能够有效促进经济增长,而信任则阻碍经济增长。(4)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的作用存在显著的门槛效应,当制度环境水平较低时,社会组织阻碍增长,信任促进经济增长,随着制度环境的不断完善,社会组织变为促进经济增长的因素,而信任则变为阻碍经济增长的因素。

本文认为,社会资本对于经济增长具有复杂影响,不同类型社会资本在不同制度环境下对于经济增长具有不同影响。在结构性层面,社会组织能发挥促进经济增长的积极功能,但受到制度环境制约,只有在良好的制度环境下,社会组织才能有效促进经济增长,当制度环境较差时,社会组织不仅不能促进经济增长,甚至会阻碍经济增长。而在认知性层面,由于我国信任所表现出的特殊信任属性,使其对经济增长总体上表现出阻碍作用,其中在制度环境水平较低时,由于其具有促进中小企业融资、推动家族企业发展等功能,而对经济增长表现出一定积极作用,但当制度环境水平较高时,这种特殊信任更多的表现出增加交易成本、损害经济运行效率等的消极影响。

基于上述结论和讨论,本文提出如下建议:(1)加强制度环境建设,营造经济增长的良好制度环境。良好的制度环境不仅能够直接促进经济增长,而且能够提升社会资本作用效果,对于经济增长具有系统性和深层影响。(2)加强社会组织培育,形成经济发展的社会参与主体。社会主体代表了参与经济的非政府力量,对于经济增长具有积极作用,且实证表明制度环境越完善,这种积极作用越大。(3)加强社会普遍信任构建,打造市场经济运行的信任基础。中国社会的特殊信任虽然能够在我国经济发展的初期阶段起到一定的促进经济增长的功能,但随着我国市场化的不断深化,其对经济增长的阻碍作用也日益明显,因此,加强社会普遍信任建设,对于构建市场经济的信任基础,推动我国经济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注释:

①其中结构性社会资本是指外部可观察的社会互动,诸如将人们连接在一起的网络、关系、制度等;认知性社会资本源自人们的精神过程,诸如信任、规范、价值观、信念等。概念界定参见Agampodi T C, Agampodi S B, Glozier N, et al. Measurement of social capital in relation to health in low and middle income countries (LMIC): A systematic review. Social Science & Medicine, 2015,128:95104.

②其中粘合性社会资本是指网络内部同质成员之见的联系,桥接性社会资本是指不同网络异质成员之间的关系,连接性社会资本是指个人与权力或权威之间的关系。概念界定参见Szreter S, Woolcock M. Health by association? Social capital, social theory, and the political economy of public health. International Journal of Epidemiology, 2004, 33(4): 650667.

③特殊信任,即基于血缘、亲缘、朋友关系等之上的信任,是团体内部成员之间的信任。

④普遍信任,即对自己所属团体之外的陌生人的信任,普遍信任被认为是市场经济运行的必要条件。

[参考文献]

[1]Putnam R D, Leonardi R, Nanetti R Y. Making democracy work,princeton,New Jersey: Civic traditions in modern Italy[M].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94.

[2]Méon P G, Sekkat K. The formal and informal institutional framework of capital accumulation[J]. Journal of comparative economics, 2015,43(3):754771.

[3]Murat M, Pistoresi B, Rinaldi A. Transnational social capital and FDI. Evidence from Italian associations worldwide[C]∥University of Modena and Reggio E. Dept. of Economics, 2011.

[4]Bjrnskov C. Social trust and the growth of schooling[J]. Economics of Education Review, 2009,28(2):249257.

[5]Kaasa A, Kaldaru H, Parts E. Social Capital And Institutional Quality As Factors Of Innovation: Evidence From Europe[J]. Ssrn Electronic Journal, 2007(55).

[6]Kaasa A. Effects of different dimensions of social capital on innovative activity: Evidence from Europe at the regional level[J]. Technovation, 2009,29(29):218233.

[7]Guiso L, Sapienza P, Zingales L. The role of social capital in financial development[R]. 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 2000.

[8]Knack S, Keefer P. Does social capital have an economic payoff? A crosscountry investigation[J]. The Quarterly journal of economics, 1997:12511288.

[9]Doh S, McNeely C L. A multidimensional perspective on social capital and economic development: an exploratory analysis[J]. The Annals of regional science, 2012,49(3):821843.

[10]楊宇,郑垂勇.社会资本、人力资本与经济增长[J].经济经纬,2008(5):1922.

[11]Beugelsdijk S, Smulders S. Bonding and bridging social capital and economic growth[J]. 2009(27):139.

[12]Akbari N, Esfahani R D, Jouzaryan F. The analysis of short run and long run effects of social capital on the economic growth in Iran [J]. Economics & Finance Review, 2012(1):58.

[13]Helliwell J F. Do Borders Matter for Social Capital? Economic Growth and Civic Culture in U.S. States and Canadian Provinces[R]. Nber Working Papers, 1996.

[14]马宏.社会资本、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东中西部省际数据的实证检验比较[J].经济问题,2013(9):3235.

[15]Zak P J, Knack S. Trust and growth[J]. The economic journal, 2001,111(470):295321.

[16]Bjrnskov C, Méon P G. Is trust the missing root of institutions, education, and development?[J].Public Choice, 2012,157(34):641669.

[17]BaliamouneLutz M. Trustbased social capital, institutions, and development[J]. The Journal of SocioEconomics, 2011,40(4):335346.

[18]Grootaert C, Narayan D. Local institutions, poverty and household welfare in Bolivia[J]. World development, 2004,32(7):11791198.

[19]Ahlerup P, Olsson O, Yanagizawa D. Social capital vs institutions in the growth process[J]. European 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2009,25(1):114.

[20] Lucas R E. On the mechanics of economic development[J]. Journal of monetary economics, 1988,22(1):342.

[21]Hansen B E. Threshold effects in nondynamic panels: Estimation, testing, and inference[J]. Journal of econometrics, 1999,93(2):345368.

[22]樊綱,王小鲁,朱恒鹏.中国市场化指数:各地区市场化进程2011年报告[M].北京:经济科学出版社,2011:1112.

[23]傅强,马青,Sodnomdargia Bayanjargal.地方政府竞争与环境规制:基于区域开放的异质性研究[J].中国人口·资源与环境,2016(3):6975.

[24]杨小玲.社会资本视角下的中国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关系:基于19972008年省际面板数据研究[J].产经评论,2010(2):97104.

[25]杨宇,沈坤荣.社会资本、制度与经济增长:基于中国省级面板数据的实证研究[J].制度经济学研究,2010(2):3451.

[26]李金龙,熊伟.社会资本、制度与区域技术创新关系的实证研究[J].科学管理研究,2012(2):4649.

[27]陈乘风,许培源.社会资本对技术创新与经济增长的影响:基于中国的经验证据[J].山西财经大学学报,2015(10):2332.

[28]单豪杰.中国资本存量K的再估算:1952~2006年[J].数量经济技术经济研究,2008(10):1731.

[29]韦伯.中国的宗教:儒教与道教[M].康乐,简惠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0:1120.

[30]福山.信任:社会美德与创造经济繁荣[M].郭华,译.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6:1120.

(责任编辑王婷婷)

Abstract:In this paper, we use the 20002014 Chinese provincial panel data, through panel model and panel threshold model, to empirically study the effect and the threshold effect of social capital on economic growth in the context of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The study found that: (1)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can significantly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2) different types of social capital have different effect on economic growth, social organizations can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while trust hinders the economic growth; (3) social capital has a significant threshold effect for economic growth, when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is poor, social organizations cannot promote the economic growth, and trust can have a positive impact on economic growth, with the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continuously improvement, the positive function of social organizations gradually develops to promote economic growth, while the trust becomes negative factors for economic growth. So we should strengthen the construction of 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play the role of social capital reasonably, to create a good institutional and socialcultural environment of economic growth.

Key words:institutional environment; social capital ;economic growth ;threshold model

猜你喜欢
制度环境社会资本经济增长
并购对企业经营业绩的影响
并购对企业经营业绩的影响
国家制度环境与区域性金融中心建设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