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赶一街 一街赶千年

李雨霖

一千多年来，三月街就年复一年地坚持了下来，被称为“千年赶一街，一街赶千年”，成为云南众多的集市中，持续时间最长、交易商品最多、规模最宏大、影响最广远、发展最成熟的集市盛会。

很多年以前，一部叫《五朵金花》的电影放映以后，人们都知道了在中国西南有一个美丽的地方叫大理，也知道了大理最美丽的时候是她的三月，因为在那曼妙的歌声里唱道：“大理三月好风光”。农历三月，春回大地，阳光普照，万物萌发，花开满山。在这样的时候，人们的心里自然也是充满了希望；这时的大理雪峰掩翠的苍山，碧波荡漾的洱海，竞相怒放的山茶花……交织成一幅令人心旷神怡的画卷。

然而，大理三月还有一层更重要的原因：一年一度的三月街盛会，是那样地使人留连忘返！大理三月街是白族人民的传统节日，农历三月十五开始在大理城西、苍山脚下的场坝里举行。节日期间的主要内容是具有民族特色与地域特点的贸易集市、民族歌舞表演和赛马活动等。三月街还是青年男女结识相会、谈情说爱的佳期。

当农历三月十五的第一缕阳光越过浩渺的洱海，投射向苍山脚下时，一年一度的三月街开街了。在云南，街和路不是一个概念，街是路的一部分，是路在人群中的延伸，街就是集市。三月街又名观音市，相传南诏细奴罗时，观音于三月十五到大理传经，因此每年届时，善男信女们便搭棚礼拜诵经并祭之，后来庙会逐渐演变成了贸易集市和节日。最早有记载的三月街是在公元794年，南诏王异牟寻与唐朝使臣在现今三月街街址会盟，并举行了广场聚会和商业交易。由此，一千多年来，三月街就年复一年地坚持了下来，被称为“千年赶一街，一街赶千年”，成为云南众多的集市中，持续时间最长、交易商品最多、规模最宏大、影响最广远、发展最成熟的集市盛会。

大理地处茶马古道和蜀身毒道的交汇处，被人们称为“亚洲文化十字路口的古都”，这种优越的地理位置，成就了大理三月街。据史料记载，早在唐代南诏国时期，大理与中原地区的商贸往来便开始升温，三月街随之逐渐成型和发展，并成为当时最著名的商贸盛会，来自东南亚的物资和特产开始进入三月街。宋代大理国时期，三月街成为中国南方最大的马匹、药材交易市场，鼎盛时每年马匹交易量达到1500匹以上。马市万商云集，来自湖广、四川的丝绸、纸笔、胭脂花粉，来自南亚、东南亚的象牙、犀角等名贵特产都在这里交易。明清年间，三月街的规模不断壮大，已在周边国家具相当影响力。大旅行家徐霞客也赶过三月街，“十三省物无不至，滇中诸夷物亦无不至。入演武场，俱结棚为市，环错纷纭。其北为马场，千骑交集，数人骑而驰于中，更队以觇高下焉。时男女杂沓，交臂不辩，仍遍行场市。”

千年过去了，三月街的景象仍然未变，只是多了些徐霞客没有见过的时装、电器。进了三月街，才能体会什么叫“挤”，什么叫“摩肩接踵”，在方圆广阔的街场上，不知有多少人，可能是几十万吧！随着人群一路行去，越南的咖啡、海南的椰子、西藏的药材、新疆的葡萄干、内蒙的羊毛毯、省内玉溪的蜜饯、石屏的豆腐、普洱的茶叶……应有尽有。皮肤黝黑，身穿笼基的缅甸人手里那些碧绿的石头令人们欣喜万分，镯子、扳指、吊饰……琳琅满目。最多的还是大理的特产，漾濞的核桃、洱源的雕梅、鹤庆的火腿、巍山的果脯、剑川的乳饼、弥渡的卷蹄……茶花街上展出的朱砂、紫袍、國眉茶、牡丹茶、鹤顶红、锦袍、恨天高、童子面……赏心悦目。规模最大的还是药材市场，人参、党参、天麻、三七、川芎、肉桂、甘草、熟地、当归、朱砂、麦冬、枸杞、砂仁、珍珠、贝母、灵芝、干菊花、甜叶菊、板蓝根、白花蛇……还有西藏药商组成的“藏药一条街”。据说三月街上逛逛药市，一年到头都不会生病。也难怪呢，闻着这浓浓的中药气息，无形当中，药力已传向全身，或许已经在体内形成了金钟罩铁布衫了呢。三月街药材市场上的中药材，品种之多，数量之全，真可令人用叹为观止来形容。这些堆积如山、令人眼花缭乱的中药材，可以真正的体验到云南作为“植物王国”和“动物王国”的奇妙与美丽。还有大青树下的赛歌会，古戏台上的洞经乐，游走于街场上的“绕三灵”，以及每天不间断表演的白剧、民族歌舞、民族民间服饰展、民间唢呐演奏、民族民间歌手比赛、三弦比赛、龙狮比赛、赛诗会、大本曲比赛……目不暇接，完全是一个民族民间文艺的盛会。

看够了，买够了，也就转到了餐饮街。看着那些美味，想来没有人再走得动，尤其是永平黄焖鸡，每年三月街上的大餐。宰好的土鸡任人挑选，头戴高帽的大师傅，忙得热火朝天，炉火映红了他们的脸膛，烹、炸、爆、炒，一把把的调料香气四溢，大块的黄焖鸡滋滋冒油，香味扑鼻。整个街上全是吃黄焖鸡的人，估计同时有几万人在吃，完全可以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了。

吃饱喝足，就要去看最激动人心的赛马，这项已经开展了千年的比赛。当年剑川的阿鹏就是在赛马会上一举夺魁，赢得了金花的爱情，才演绎出“五朵金花”的精彩故事。现在的赛马会已经面向全国，不再是白族小伙子的专利，来自北京、内蒙、新疆、广西、云南等省区的壮、回、维吾尔、蒙古、藏、彝、哈萨克、白、佤、汉族等10个民族的优秀骑手同场竞技，在飞驰的马背上，骑手们展开了勇气、智慧与速度的较量，令这春光明媚的季节多了几分阳刚之气。

三月过去了，街场空阔起来。到每年的这个时候，同样的盛况又将重复一遍，一年又一年，世界在变，这美好的三月却不变。对于大理人来说，三月街早已是一种习惯，一种情结；对于远方的游人来说，天堂很远，大理很近。美国探险家洛克在上世纪二十年代在中国云南探险时曾说过：“当我行走到大理时，便不想再前进了。”对我们来说，年年三月来——苍山脚下找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