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站开通的故事

2017-09-04 05:31阳庆萍
中国铁路文艺 2017年8期
关键词:红红站房站台

开通前夜

红红今年七岁。吃了晚饭,她倚靠在客厅的沙发里,想要拨通爸爸的号码,但她只是想了想,叹口气。然后发了个短信:

爸爸,在吗?

手机没有反应。

红红把手机放在眼前,看着手机屏幕光线慢慢地暗下去。红红不甘心,她嘟起小嘴巴,期待着手机响起像小鸟穿越树林一般“嗖”的声音,那是短信。或是直接响起“来电话了,来电话了”。

过了许久,手机依然没有短信回复的声音,更没有来电话的声音。

红红期待的目光渐渐暗淡下去,但她依然不甘心。

红红妈妈走过来,很心疼地抚摸着她光滑柔软的秀发。

“红红,想爸爸啦?可他现在忙着,可能没空给你打电话。”

红红知道爸爸忙着。这些年,随着本省高铁一条一条开通,爸爸就一直很忙。

铁路很多时候就像瓜熟蒂落,丰收季节通常在年底。爸爸是管信息设备的,铁路开通前总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做。

红红很佩服爸爸,动手能力强。红红回想着起前段时间爸爸认真安装一台电脑的模样。爸爸首先把很多很多的电缆插头、键盘、电脑显示器、主机、小音箱、打印机整整齐齐地摆放好,然后专注地低着头,依次安装、接线,有条不紊。最后,接上电,装上软件,半个小时不用,电脑就播放出好看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动画片了。

红红边看电视边问:“爸爸,铁路的信息设备也是这样安装的吗?”

“爸爸,打印火车票是不是就像家里电脑打印相片一样?”

“爸爸,打印火车票怎么样才能和别人的票不重复了?”

爸爸笑了。

屈指算来,爸爸已经出差在外二十多天了。

妈妈看着红红,轻声说:“写作业去吧。”

到了九点,红红写完作业,依然没有短信。到了十点,红红的手机依然没有响起,她已经沉沉睡去,眼角挂着泪珠。

深夜远方,一个新建成的火车站灯火辉煌,这是开通前夕,这里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红红爸爸带着客服系统小组再次抽查测试。客票系统、自动售票系统、自动检票系统、到站补票系统、进站验票系统、旅客服务系统,共抽查检测20个系统功能测试点,检测20个网络信息点,票务系统正常、旅服系统正常,身份鉴别、防火墙等各项功能正常。但糟糕的是3个站台屏网络出现通信故障,无法显示车次信息,4站台西侧广播无声音。为保障车站顺利开通,这些都需要反复调试和测试,并且必须保证功能正常。

红红爸爸带着厂家、设备供货商、施工单位、车站设备管理人员,紧急碰头,分析问题,然后分头查找故障点。璀璨的灯光透过玻璃幕墙射出,高大通透的站房,是黝黑天空之下最美丽的发光体。

凌晨三点,通信故障解除,站台屏网络、4站台西侧广播恢复正常。客服小组人员拍手欢庆,走出新站房。

回眸,站房依然灯光璀璨。明天这座美丽的站房将以她全新的姿态迎来送往全国各地的旅客,她有着便捷的自动扶梯,有着高清的引导系统,有着高效的自动售票机,有着舒适的候车椅,有着光线柔和的候车大厅。这里凝聚着多少参建者的智慧和汗水。

终于可以安下心来,红红爸爸低头按亮手机,手机主屏幕是可爱的女儿,正歪着头笑着,眼睛弯弯皎洁似此刻天上的月亮。

士别三年

三年前,和同事一起到一个小站春运包保。一个县级站,初六傍晚出行的旅客并不多。在接发车的间隙,我在站台上漫步。站台右边,栅栏外是开阔的田野,还有远山。南方的田野,冬天并没有一味的萧瑟,树和草的绿意还在。远处一座座独立的山,在夕阳的映衬下是墨绿色的剪影。我盯着一座山发呆,这山像一只威武的大猩猩“金刚”,它前肢撑在地上,表情严肃,目视前方。我拿出手机。

一个身穿车站值班制服的小伙子走了过来,他看见我拍照,便停了下来。

我边拍边问:“小伙子,你看得出那座山,它像什么?”

小伙子有些腼腆:“这太容易了。这个站台,我走了半年,每天都与栅栏外的群山对望。”

一个退乘的火车司机从火车头跳下,走了过来,他朝着我们笑笑:“在拍照呢,这个大猩猩看起来可真像电影《金刚》的海报。”

“如果在大城市,没准可以圈起来,可以好好地卖门票。”

一个星期后,我们两组包保人员在车站的会议室进行简单的换班,准备返回单位。等车的时候,站长安排我们到大办公室里看看电视。说是大办公室,其实已经被车站开辟出来给六个当年分来的实习生居住。铁床放置在房间的一侧,挨着墙一字排开,上下铺,共六张床。房间的中间摆放着一个电视,电视开着,正播放着一档娱乐节目。

房间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保持着学生年代宿舍的模样。

我又看见了那个小伙子,他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低着头看书。听见有人进来,小伙子抬起头,他显然认出我来了,腼腆地笑笑。

大学生刚走出校园,对单位对未来有着非常高的期望值。因此,很多大学生初分到小站实习,感觉到了落差。简单划一半军事化的工作往往没问题,最难以忍受的是孤寂的小站生活。

新开的高铁站由于要减少对城市既有建成区的噪音干扰、减少征拆费用、适应城市新区发展规划需求,往往离开县城十来公里。年轻人大多喜欢热闹缤纷的夜晚,高铁车站的夜,小巴士停了,出租车也停了,一下子静了下来,确实有很多不适应。

交谈中,知道小伙子是四川的,在成都念的大学。这是毕业工作第一年的第一个春节,按照单位的安排,他要到过完十五才回家和父母团聚。

这个年纪,谁不想家,这个年纪的小伙子,哪个不喜欢热闹,盼着春节与同学相聚?遠方不时响起“劈哩叭啦”喜气洋洋的鞭炮声,提醒着人们中国最盛大的节日——春节,正在进行时。

我看见桌面上,有一幅毛笔字帖“宁静致远”。

字迹遒劲有力,如行云流水。

我很惊讶,这是一个网游盛行的年代,还能静下心来练字。

乘坐的火车就要进站了。小伙子抢过我的行李箱,帮我推着。

我赶紧说:“不用,不用。”

小伙子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大姐,别客气。”

三年后的一个夏日夜晚,我在一档铁路访谈节目中又看见了他。

一个漂亮的女记者,话筒对着他,他站在站台上,背影是一辆刚刚开出车站的高铁动车。他天蓝色的铁路制服已经被汗水浸湿,经过三年风风雨雨的历练,体格已经强壮了许多,不似当年的文弱书生了。

记者开始提问:“郭站长,今年暑运情况怎么样?”

原来他姓郭,已经是一名站长了。

笑容已经满上他的脸庞:“非常好,我们站日均发送旅客已经超过六千人了。”

女记者又问:“郭站长,据我所知,这该是去年日均发送旅客人数的两倍。”

郭站长点点头:“是的。”

女记者:“旅客人数的增长给你们的工作带来困难了吗?”

郭站长:“还好,我们车站按照铁路局暑运安排,按时段划分了重点车次,对重点旅客做了适当安排,所以旅客人数的增多,并没增加困难。”

郭站长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扫过候车大厅:“你可以看到,我们的候车、上车井然有序。”

女记者继续:“郭站长,我代表我们台、我们县的老百姓,谢谢你们,谢谢铁路部门为我们的便捷出行、我们县的经济发展做的贡献。”

年轻的郭站长不卑不亢:“谈不上贡献,我们只是做好本职工作。”

说完话,镜头里是他匆匆离去的背影。

那个年轻的郭站长,是新一代的铁路人。我一直没再去过那个小站,我想,也许再过三年,或许可以再见到他,期望他宁静致远的内心永远也不会改变。

作者简介:阳庆萍,1973年5月出生于广西临桂县,1995年6月毕业于原武汉城市建设学院工业与民用建筑专业。1995年—2014年,分别在柳州房建段、柳州铁路局总工程师室、南宁铁路局总工室、南宁铁路局建管处工作。一直以来,在工作之余,喜欢写些散文、小说,刊登在《南宁铁道》报上,也曾在网站“榕树下”发表十余万字的2部小说《TAXI向左转,向右转》《贺小强系列故事之一、二、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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