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围墙的学校

张阿龙

戴安娜并不是一位学者，她仅仅以一名志愿者的心态对儿子Alex的校内外生活进行观察、记录，进而勾勒出美国教育的大概轮廓。全书共13万字，28个主题，内容涉及美国学校教育、社会教育及家庭教育，语言详实、图文并茂，读来亲切，犹在眼前。作为一名学生家长，她显然是优秀的，优秀到让随波逐流的我们无地自容，而作为一名观察者，她以一种兼济天下的胸怀，通过个体敏锐的眼光洞悉教育表象，让我们在学校的围墙里警醒。正如杭州《都市快报》教育专栏记者贺丛笑所言：“这套书让我重新思考孩子的教育问题：是按部就班地把孩子固化成一部强大的考试机器，还是不落窠臼地培育有益于孩子终身的生命技能？美国举全社会之力为孩子提供尽可能多的教育机会，中国教育离这一天还有多远？这套书会让家长和教师明白：孩子的教育不只是坐在四面围墙的校园里刷题和背书。”

一、戴安娜的教育之道

戴安娜虽然不是一名教育专家，但对教育孩子有着自己的一整套做法，在不急不忙、稳扎稳打的教育实践中渐行渐远，收获着教育孩子的幸福与满足。

◎陪伴是最好的教育。陪伴孩子成长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因为在陪伴的过程中我们见证了孩子成长的欢笑、奋斗以及苦涩和泪水，而孩子也获得了一种最为深刻的成长记忆，那是一辈子的财富。看到许多家长为了生活打拼，不得不离家千里去打工，把孩子孤零零地留在家里，我心里就酸楚起来，留守儿童的童年总是因少了父母的陪伴而变得苍白冷清。孩子的成长是不能用金钱衡量的，有许多东西也不是金钱可以买来的，可能一句温馨的话语，一个会心的微笑就胜过许多。家长永远是孩子生命中的重要角色。陪伴孩子我以为最关键的一条是要保持初心，要知道我们需要的是一个幸福的孩子。在社会的滚滚洪流中，我们很容易产生攀比之心，时常生出“看看人家孩子”之语，其实我们大可不必，我们需要更多地给自己孩子以正面、客观的评价，让他们能有勇气和信心做一个幸福的人。

◎学习是最好的示范。说实话，作为家长，我们大多是从零开始的，没有经过专业的培训，随着孩子的出生就匆忙上岗了，在孩子教育的诸多方面我们确实需要学习。教育孩子不是让孩子吃好穿好玩好，家长有责任、有义务帮助孩子成长得更加健康幸福。戴安娜就是一个爱学习的人，她保持着很好的空杯心态，与孩子共成长，同进退。如她积极参加各种讲座，在家长互助小组里和家长们沟通交流教育心得，带孩子参加家长经验分享会，主动上家长大学。她让我们看到了一位母亲是怎样不断地完善自己，是怎样把学习看成一件乐事。这种超越功利的学习态度一定会给孩子带来深刻的影响。

◎指导是最好的目送。看过龙应台的《目送》，深为母性的伟大而赞叹，在目送中孩子渐行渐远，那么如何让孩子给我们留下更为清晰而难忘的背影，我想必须给孩子以适切地指导。指导不是代替，也不是漠视，指导是恰如其分的帮助，就好比脚手架一般给孩子以支撑。一个好的家长一定是会指导孩子的人。这样的家长让孩子如沐春风，如享甘露，孩子在她适切地指導下自然地舒展开来。戴安娜在指导孩子成长方面躬身实践，和孩子之间建立起了平等、信任的亲子关系，孩子每一步成长都渗透着她作为母亲的汗水和智慧。如教育孩子安全适度使用网络，告诉孩子面对网络欺凌如何面对；孩子学习说服与辩论课程时，她耐心地询问、细致地分析、中肯地给出建议；指导孩子在暑假活动的纷繁信息中，综合时间、内容、预算等方面筛选出有用的信息；有计划地指导孩子学习完自然科学学科兴趣课程，再学习人文学科的兴趣课程，帮助孩子合理规划课程时间，让孩子学会时间管理，她的孩子在费米实验室学习参加了“发明夏令营”，在伊利诺伊大学的拓展教育部学习了乐高机器人设计，在西北大学的网络课堂学习了魔抓儿童编程，后来学习了安卓手机的游戏编程及密码学等短期兴趣课程，还以优异的成绩修完9个月的高中荣誉化学课程以及为期四个月的blender 3D图像设计课程。在指导过程中她一直从孩子兴趣出发，满怀期待地鼓励，宽容孩子的每一个错误。在这样的指导中，孩子逐渐明晰了未来的方向并以独立担当的姿态成为社会公民。

◎文化是最好的基因。在戴安娜的书里，我看到了一则鲸鱼之歌的故事，鲸鱼母子是靠唱歌来沟通的，母亲唱的是自己妈妈给她唱的歌，她在把这支歌唱给孩子的时候稍加演绎，带上自己的特色，就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去，这就是鲸鱼的家族文化符号之一，试问，我们的家庭有没有自己的鲸鱼之歌，我们是否形成了自己家庭的文化特色，是否经过几代人经年累月精心打造？我相信经过家庭文化熏陶的孩子是不一样的，每一个孩子其实都带着他所在那个家庭的文化符号。新东方教育集团俞敏洪曾指出：家庭文化价值的所在是“让中国的文化走向一个新的融合，并且出现中国五千年来从来没有过的真正灿烂的、包容的现代文化体系” 。构建积极、高雅、和谐的家庭文化就是“塑造家庭文化底层源代码”，通过家庭文化底层源代码的塑造就让孩子在纷扰浮躁的社会中多了一份坚守，就能让自己保持一份清醒，就能更好地找到属于自己的方向，同时，这个家庭的小文化的建立就能成为这个家族的基因并得以传承下去，也为实现国家和民族的文化体系贡献了力量。

二、没有围墙的教育环境

前几年，去长沙讲课，对岳麓山下的几所大学记忆犹新。几所大学依山而建，多了几分古朴自然，站在校园里很容易让人思接千载，视通万里。这些大学是没有围墙的，大学与山势周围的环境浑然一体，让校园文化和办学格调陡然上了一个层次。其实，有没有围墙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开放包容的心态和胸怀天下的作为。没有围墙的学校当然是开放的，在围墙里显然不能给学生更加完整而生动的教育，教育只有超越围墙，翻越围墙，推倒围墙，在刻板和僵化之外找寻更加光明的出路。

戴安娜深深体会到“学校没有‘围墙，课堂没有局限，全社会都关注教育”，这就是美国的教育大环境。孩子Alex的成长得益于这个开放包容、自由开放的教育环境。相比较而言，我们对于形成教育合力的认识和实践相对不足，我们许多时候仅仅把教育看成了学校教育，仅仅重视学校教育，家长把孩子送到学校就不管了，认为教育孩子就是学校的事，而全社会还没有真正从孩子的成长出发，切实地为孩子成长创设更多可以参与、体验的实践环境。而看看美国全社会对教育的重视程度我们才能看到差距。美国的国家实验室、博物馆、警察局、消防局、各种教育机构、商业性质公司，处处可见对教育和社会责任的承诺。如：费米实验室不仅向公众开放，进行物理相关的科普教育，还常年组织符合青少年心理和学习发展要求的各种教育活动，包括夏令营。费米实验室里挂着他们的对教育的责任宣言：“费米实验室不能改变什么，但我们可以成为教育领域中那些改变力量的推动者和支持者。” 企业有带孩子上班日，创造机会让孩子在学校的学习所得和真实的工作环境之间建立有机的联系。各种场馆从孩子的需要出发，为孩子提供专业亲民的互动服务。基督教青年会对成人和孩子都提供体育运动的培训；公园管理局提供满足不同家庭成员要求的美术、体育和文化方面的活动。教育厅也设立了“学生顾问理事会”，让孩子参与教育话题的讨论。美国的学区活动丰富多彩，每个城市都有一张年度活动表，每个家庭都有一个含有学区信息的虚拟书包，让居民对政府的安排一目了然。让我印象深刻的是美国人对阅读的重视，为了满足社区居民的阅读需要，仅仅一个606.2平方公里的芝加哥就建有79个图书馆，确实可谓星罗棋布了，这才是真正的书香城市啊，而图书馆里印有市政府标识和市长姓名的小宣传卡让我们看到政府官员的亲民与担当，卡片上的“芝加哥，一起来阅读，每个人都有责任创造一个读书人的城市”，这简直成了城市的名片，让人体会到一种共同前行的力量，感受到城市的文化气息。

三、 注重发展的测评系统

学生的发展依赖良好的教育测评系统，教育测评系统指引着学生成长的方向。我以为好的测评系统是全面的、客观的、面向学生未来的，而不是片面的、主观的、短视的。相比我国以高考为中心的测评系统，美国教育的测评系统更加丰富、完善。仅戴安娜书中提到的3至12年级的测试系统就有16种之多，这些测评系统都是经过专业人员研制的，对学生的天赋、能力和学业水平可以进行科学的测评。而测评的意义不在于分数本身，更重要的是诊断和建议。美国没有明确的分数排名，大多数时候用百分比来衡量，比如你得到的测评成绩是99%，那么证明你的成绩超过了全国99%的学生，虽然没有分数的排名，但美国教育有明晰的个人测评报告帮助学生认识自己的学业水平和强项、短处，以规划自己的改善和发展行动计划。其实美国是一个鼓励创新的国度，他们对学生的评价并不局限于课堂成绩，而更多的是从课堂成绩之外来评价学生。而我国目前虽然经历了多次教育改革，但仍然没有从根本上撼动以分数排名为中心，以考试选拔为目的的考试评价方式，我们还是没有明白学习不是考试的预备，而是人生的预备。那些低标准的填空、多选等测试，只能让学生的思维在低水平上徘徊，难以向高水平思维迈进，那些分数排名成就了几个精英，而践踏了一批具有多种发展可能的学生。我常想，坐在四面围墙的校园刷题和背书的孩子不就是坐在井底观天的青蛙吗？任青蛙在井底如何训练，弹跳多高，它始终也无法想象外面的世界有多精彩，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自己。前几日，儿子所在的学校开始进行生涯规划教育，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们需要的不是高考工厂，而是帮助学生认识自己、发展自己，进而成为服务社会的普通公民。

《没有围墙的学校》让我们看到一名母亲的伟大、睿智与远见，更让我身临其境地感受到了美国教育的一些图景。没有围墙的教育才能真正焕发生机，才能让教育产生温情，才能摒弃冷冰冰的分数。我常想，教育应如十里春风，所到之处，万物复苏，都有了生长的渴望，而这将温暖孩子的一生。教育需要家长首先成为家长，学校也要打破封闭的壁垒，全社会要广泛增加共识，共同担负起教育下一代的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