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知秋
非洲坦桑尼亚的角马群、北罗纳岛的灰海豹、美国北部的帝王金斑蝶,一年一度的大迁徙,已经成为它们的一种习惯。或许,我也是一只小小的金斑蝶,休憩在载满阳光的枝头,寻找着远方的故乡。
弯弯曲曲的小路,通往儿时居住的老屋。
老屋几乎和外公、外婆一样老,那时我与外公外婆一起住在老屋里。老屋虽老,却充满了乐趣。打雷时和我一样吓得抖灰的土墙壁,屋顶上爬满了青苔的青瓦片,风中抖得吱呀作响的红木门,它们都是与我一起长大的有着深厚情谊的小伙伴。而我想要永远待在老屋的愿望却没有实现——5岁时,到了上学的年龄,父母提出要把我接到城里去住,说城里有我最爱的糖果和玩具。这就是我經历的第一次搬家。汽车呼啸着离开,我不带任何眷恋地朝背后挥了挥手,就此丢下了孤零零的老屋。
老屋真的老了,我仿佛听见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窗台上的仙人掌开出了粉嫩的小花,每一根刺的尖上,都扎着金黄色的明媚,把小小的新房照得亮堂堂的。
我们搬进了一间80平方米的出租屋。出租屋虽小,却拥有一份拥挤的温馨。挨挨挤挤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挤在洗手间刷牙时牙膏沫子乱溅,小饭桌上升起的香喷喷的热气,临睡前温柔地道声“晚安”,我们过着平凡却又快乐的日子。几年后,爸爸的事业风生水起,便决定买一套新房。这时的我不再相信糖果与玩具的骗局,第二次搬家,是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难过与不舍如潮水般一齐涌上我的心头,仿佛即将与一位亲密的老朋友告别。看看这个,摸摸那个,突然发现这小屋竟是如此的可爱。“快收拾东西吧!”妈妈催促道。这把破梳子要,这张旧报纸要,这台坏了的风扇也要……我恨不得把那墙角上的蜘蛛网也给扯下来带到新房子里去。“日久生情”,不仅是对人,对房子也是如此。“我们不搬家好不好?”这句话一直憋在我的心里,却直至大门合上的那一刻也没有说出口。
再见了。看着卑微的出租屋渐渐消失在视线外,我终于带着哭腔小声地朝它道了声“再见”。
是不是我再也不会回来了。是不是人越长大,放不下的东西便越多。
我想,不是的。
舍不得不是因为念旧,而是因为越长大,便越懂得家的意义。
不管在哪儿,不论何时,再简陋的屋子,但凡安上了“家”的名号,便多了一份明媚温暖在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