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桥
曹志刚与刘媛曾是京城一对高级白领。因长期“过劳”透支健康,两人双双患上癌症。生死面前,他们感悟到生命的真谛,谈了一场模拟恋爱。待两人重返健康人行列后,模拟情侣竟变身了真恋人……
北极邂逅职场冤家
2014年8月,北极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旅游旺季。曹志刚与17位驴友走出国门,来到了北极圈的斯堪的纳维亚半岛。那里天无比地蓝,驯鹿、北极兔、麝牛悠闲地在冰上行走……极地的苍茫壮美,让曹志刚热泪盈眶。
8月15日,曹志刚抓拍一只北极兔时掉队了,融进了另一支驴友团。他们每人手里挥舞一面小五星红旗,攀登70多米高的冰坡看极光。突然一个女驴友摔倒了,顺着冰坡往下滑。曹志刚冲过去,用力将她拉起来。四目相对,那人竟是昔日的同事刘媛……
曹志刚1986年出生于山东泰安,在京城某计算机集团公司就职。刘媛与曹志刚同龄,河北唐山人。2012年秋天,公司准备提拔一位技术部经理,曹志刚为击败刘媛,在上司面前不仅展示性别优势,还利用人脉,拉来一笔300万元的业务。最终,曹志刚如愿当选技术部经理。刘媛心生不平,2013年3月,她赌气辞职,从此两人再无瓜葛。谁知在万里之遥的北极,这对冤家又巧遇了。
北极到处是冰缝、浮冰,为安全起见,曹志刚与刘媛所在的两个驴友团合并了。8月23日,曹志刚和驴友们在冰原上发现了两只北极鹿。刘媛兴奋地大呼小叫,不留神掉进了冰缝中,冰水瞬间浸到刘媛腰部。曹志刚使尽全身力气将她拉了上来,并抓起积雪,使劲往她下肢搓。十多分钟后,刘媛身上有了温热,曹志刚连忙将她送回旅馆。
曹志刚告辞时,蓦然发现床头柜上有一瓶抗癌药。他惊讶地问:“你怎么会有这种药?”曹志刚的救命之恩足以抵消所有恩怨,刘媛黯然讲述际遇。原来她辞职后,进入京城另一家IT公司就职。为升职加薪,她经常加班。半年后,刘媛如愿当上了部门经理,可也透支了健康。2013年3月,她被查出乳腺癌,两个月前刚做完右乳切除手术。上中学时,刘媛就渴望去北极,担心时日不多,她与驴友结伴来到这里。
刘媛说:“我现在已从公司辞职了,在家养病。”曹志刚也吐露真相:“其实,我和你有着相同的遭遇。”原来作为北漂,曹志刚梦想买房买车、扎根北京。他每天早晨5点就起床,边啃面包边乘坐第一班地铁赶往公司。晚上11点,他才满脸倦容地回家,累得坐在马桶上都能睡着。因身体长期处于亚健康,半年前他罹患肝癌,且手术切除了肝部的三分之一。担心时日不多,在驴友的撺掇下,曹志刚决定来北极旅游散心。刘媛感慨道:“透支健康换职场前途,真的得不偿失。”在万里之遥的北极,这对职场冤家前嫌尽释,感悟到了生命真谛……
模拟恋爱蕴含真情
在寒冷的北极,同病相怜的两人结伴拜访传说中圣诞老人的故乡——罗瓦涅米镇。曹志刚头戴王冠,刘媛脖子上挂着花环,两人在冰雪城堡扮演王子与公主……
曹志刚将照片上传到微信朋友圈,写道:公主在冰雪世界里邂逅王子。其实多年前他们就遇见过,是欲望的巫婆让他们成了敌人。猜猜公主王子现在的关系。
短短一个小时,就有十多位朋友在下面留言,大家各自发挥想象,给王子与公主安排结局。刘媛看一眼曹志刚:“当年我怎么就没发现你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曹志刚大大咧咧:“嗨,那时只想晋级加薪,高压工作都将人异化了。其实你也有纯净可爱的一面。”二人重新认识对方,彼此心中架起了情谊的桥梁……
9月1日,两人与驴友一道返回北京。抵达首都国际机场,刘媛准备转火车回老家唐山。曹志刚诚恳地挽留她:“北京医疗条件一流,还是留在这里康复吧。”刘媛也不愿天天面对父母的泪眼和叹息,答应了。打拼多年,她身边的积蓄足以支撑在北京的房租和医疗费用。
曹志刚租住在海淀区的一个小区,在他热心张罗下,刘媛在附近租了套一居室。
此时,曹志刚已28岁,因忙于求学和工作,他一直没谈恋爱。现在有时间了,却没有健康女孩敢爱自己。2014年10月18日,曹志刚从病友群里了解到:当时与自己一同接受肝癌手术的22岁陕西病友,两天前悲情离世了。彻骨寒意涌上曹志刚心头,说不定自己哪天就追随陕西病友去了天堂。人在世上走一遭,不感受一下爱情的心跳和甜美,曹志刚不甘心。
第二天,曹志刚赶往刘媛的出租屋,真诚地说:“据说不谈一次恋爱,天堂都不会接收。正常人不敢爱我们,我们只有自己爱自己。”刘媛一头雾水:“你到底想表达什么?”“如果你不介意,我想与你假扮恋人,谈一场模拟恋爱。”两个多月的频繁接触,刘媛对曹志刚的固有印象彻底改变了:他善良、热心、有担当。加之独自漂在北京,刘媛也想找一个温暖依靠,她低头应允……
曹志刚与刘媛约定:“咱们将每一天当最后一天过,争取活过300天。”曹志刚的坚强乐观感染了刘媛,她说:“我听你的。”见刘媛的出租屋里冷冷清清,曹志刚从花卉市场买回一株咖啡树,摆放在刘媛出租屋的阳台上。经他装扮,冰冷的出租屋呈现生機。
曹志刚不擅厨艺,为回馈他的呵护,刘媛经常过来给他做营养餐;帮他清洗、熨烫衣服。两人还结伴去医院复查,互相提醒对方吃药……他们的模拟爱情自有甜蜜!
2015年2月,刘媛体内的癌细胞不幸扩散到胃部。她沉浸在绝望悲观中,决定放弃治疗。曹志刚急了:“你忘了咱们的约定吗?必须活过300天。就算是普通朋友,我也要陪你闯过这一关。”曹志刚情真意切,刘媛同意入院治疗,手术日期定在2月13日。
手术当天,曹志刚向刘媛提要求:“明天是情人节,你能笑着走出手术室,就是送给我最珍贵、最有意义的礼物。”刘媛点点头:“我不会倒下的,我刚学会了烤面包,还没给你露一手呢。”上午10点,刘媛全麻后胃部被切除了三分之一。一个星期后,她恢复良好出院了。那段时间,刘媛免疫力极低,整夜咳嗽痰中带血。
医生提醒曹志刚:“你女朋友是双癌患者,经常在医院来来往往,病床、惨白墙壁会给她带来强烈的心理暗示,最好带她去幽静环境康复疗养。”这番话,触动了曹志刚:自己老家在山东泰安,离东岳泰山直线距离不足10公里。那里环境幽静,空气湿润清新,何不带刘媛回老家过田园生活?
相互拯救,假情侣变身真恋人
曹志刚将想法告知刘媛,她顾虑重重。曹志刚动情地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死,一切都是小事。别忘了我也是癌症患者,陪伴你康复,也是拯救我自己。”刘媛同意了。
2015年3月,两人乘火车来到山东泰安。曹家父母都是淳朴善良的农民,直到这时才得知儿子患癌的事实。曹母哭着说:“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和你爸?”曹父眼圈儿也红了。曹志刚安慰道:“我没在你们身边尽孝,不忍心再给你们添负担。”接着,他吐露回家意图,并向父母介绍刘媛:“她是我以前的同事,我们都是癌症患者,想在家住一段时间。”曹家父母向刘媛承诺:“咱们这里水和空气都没污染,蔬菜都是绿色无公害的,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曹家是一栋两层小楼,屋后是5亩苹果园。曹家父母将两间屋子收拾干净,让儿子和刘媛各住一间。曹志刚提出找点事做,父母将屋后的苹果园交给两人打理。
4月初,苹果树开出淡粉色花朵。在曹家父母指导下,曹志刚与刘媛手握剪刀,为果树授粉、疏花。曹志刚自编歌曲《我们是快乐的果农》,一遍遍教刘媛哼唱,歌声在果园里飘荡。
在果园忙碌一天,傍晚肩荷农具往家走,这对模拟恋人身心格外放松。看着农家院落升腾的袅袅炊烟,曹志刚感慨万千:“以前在北京做白领,外人看着光鲜,内心却是焦虑沧桑的。”刘媛应和道:“是呀,人还是活得简单点好。”
做果农的日子里,曹志刚与刘媛一边坚持服用抗癌药物,一边采用干农活的自然疗法,身体逐渐好转。10月中旬,苹果成熟了。曹志刚与刘媛配合父母,一边采摘,一边在网上出售。他还在刘媛房间的床头柜、茶几上摆满苹果。刘媛每晚闻着果香入眠,连胸腔里都是淡淡的清香。她调皮地说:“当年慈禧得知苹果清香养颜、安眠,在房间里摆满苹果。你让我享受皇家待遇了。”曹志刚脱口而出:“其实在我心里,你就是女皇。”刘媛似乎明白了他的心思,温顺地垂下头。
一晃就是两载寒暑,充实忙碌的田园生活,让曹志刚与刘媛脸色不再苍白,胳膊腿有力气了,刘媛攀登海拔1000多米的泰山也面不改色。
2016年12月,曹志刚和刘媛结束果农生活返京。随后,两人一起去北京301医院复查。曹志刚体内的癌细胞奇迹般消失了,肝脏新生到正常人大小。刘媛同样回归正常人行列。她含泪对曹志刚说:“当年在北极你救了我,如今又带我走出了死亡地带,真不知该怎么谢你。”“不必言谢,其实拯救你,也是拯救我自己。”刘媛试探道:“现在咱们都健康了,模拟恋人关系也该结束了,你可以找个健康的女孩恋爱了。”曹志刚抓住她的手:“你现在不就是健康女孩吗?如不是真爱,我能守护你这么长时间吗?”刘媛捶打他胸部:“你坏,原来你早有预谋。”曹志刚幸福地揽刘媛入怀……
2017年春节后,曹志刚重返职场,刘媛也应聘成功,做了一名程序员。4月18日,曹志刚与刘媛幸福领取了结婚证。这对新人决定婚礼从简,用办婚礼的钱筹办个小型民间抗癌基金,資助都市里那些拿健康换职场前途的过劳白领!
编辑/倪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