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代風暴潮災述論

張國旺

潮根據成因不同，可以分爲潮汐、湧潮、海嘯和風暴潮。潮汐和湧潮在颱風的作用下，可以形成潮災。中國古籍中的“海嘯”多是有嘯聲的風暴潮，而非現代意義上的海底地震或火山引起的海嘯*宋正海等《風暴潮》，氏著《中國古代自然災的異動態分析》，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324—325頁。。風暴潮是現代海洋學提出的概念，是指沿海地區因颱風或颶風等熱帶氣旋引起的海面異常升降現象。其主要表現爲“颶風，海溢”、“大風，海溢”、“海水溢”等。中國古代文獻中“風潮”一詞最能反映潮災與颱風或颶風的因果關係。元末明初婁元禮所著《田家五行》載：“夏秋之交，大風及海沙雲起，俗呼謂之‘風潮’，古人名之曰‘颶風’”，“有此風，必有霖淫大雨同作，甚則拔木、偃禾、壞房舍、決堤堰。”*婁元禮著，江蘇省建湖縣《田家五行》選釋小組《〈田家五行〉選釋》，中華書局，1976年，15頁。中國古代的潮災多爲風暴潮災。學界對歷史時期的風暴潮災研究成果豐碩*陸人驥《中國歷代災害性海潮史料》，海洋出版社，1984年；于運全《海洋天災——中國歷史時期的海洋災害與沿海社會經濟》，江西高校出版社，2005年；宋正海《東方藍色文化——中國海洋文化傳統》，廣東教育出版社，1995年；宋正海等《風暴潮》，見氏著《中國古代自然災異動態分析》，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314—333頁；宋正海等《中國古代對颱風和風暴潮的綜合預報》，見氏著《中國古代自然災異群發期》，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年，202—207頁。。由於風暴潮“主要是由於夏秋之交中國近海盛行颱風和熱帶氣旋以及冬季盛行寒潮大風的緣故”*宋正海等《風暴潮》，見氏著《中國古代自然災異動態分析》，324—325頁。，故筆者將風暴潮災列入風災進行研究。

陸人驥利用《元史》和明清方志等資料，羅列了自1271年到1368年間元代共41年發生的災害性海潮*陸人驥《中國歷代災害性海潮史料》，53—74頁。。和付強將風暴潮災歸入風災，僅簡單述及*和付強《中國災害通史·元代卷》，鄭州大學出版社，2009年，209—211頁。。宋正海在探討歷史時期風暴潮的動態變化時，對13—14世紀歷史上風暴潮的發生頻次作了分析，認爲“1200—1299年風暴潮是33次，而1300—1399年突然增至60次，這種突變明顯是與風暴潮本身頻繁有關的”*宋正海等《風暴潮》，見氏著《中國古代自然災的異動態分析》，316頁。。于運全統計元代渤海灣、黄海海域潮災有6次，東海潮災有26次，其依據多爲明清地方志的記載*于運全《海洋天災——中國歷史時期的海洋與沿海社會經濟》，64、89—91頁。于著在研究黄、渤海海域潮災時將元代的狀況放在“宋以前”，從内容來看應爲“明以前”之誤。。然而，明清方志中的資料如何利用，譚其驤曾撰文列舉了多條地方史志記載不可輕信的情況*譚其驤《地方史志不可偏廢，舊志資料不可輕信》，《江海學刊》1982年第2期。。爲了謹慎起見，筆者僅根據《元史》等元史基本文獻和元人文集中的資料對元代風暴潮災發生史進行探討。

一、 元代風暴潮災概述

元世祖在位時，僅見4個年份有風暴潮災記載，主要集中爆發於東南沿海的台州路、福寧州和杭州路等地。至元十八年(1281)秋，台州路寧海縣淨土寺圍田遭受風暴潮災，“颶風挾潮，圍田内外皆海矣”*牟巘《淨土寺捨田碑》，清光緒《寧海縣誌》卷二一，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7册，鳳凰出版社，2004年，733頁。。至元二十二年(1285)，台州路象山縣颶風，“殿宇頽圮”*周巽子《重修象山縣學記》，清雍正《象山縣誌》卷四〇，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36册，257頁。。至元二十四年(1287)，福寧州州學屋宇因“颶風壞之”*程鉅夫《福寧州學記》，《程雪樓文集》卷一一，《元代珍本文集彙刊》本，“中央”圖書館，1970年，437頁。，杭州斗門“颶風，亭仆”*《永樂大典》卷三五二六門字韻斗門。。至元三十年(1293)，東部沿海“颶風僨作”*鄧文原《重建廣惠廟記》，《巴西鄧先生文集》，《北京圖書館古籍珍本叢刊》本，書目文獻出版社，1998年，777頁。。

成宗在位的十三年間，見於記載的風暴潮災有7個年份，其中以大德五年(1301)秋發生在長江三角洲地區的風暴潮災所造成的破壞最爲嚴重。元貞元年(1295)，福寧州州學再次遭遇颶風，“又壞之”*程鉅夫《福寧州學記》，《程雪樓文集》卷一一，437頁。。大德元年(1297)，“海溢”，杭州斗門“與附近鹽場俱蕩”*《永樂大典》卷三五二六。。大德三年(1299)，上海“時值風雨交作，海潮湧怒，沉廬漂屋，渺彌一壑，縣庭僅撑立，而牖壁無完，殆不可居”*唐時措《(上海)建縣治記》，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28册，272頁。。同年，鹽官州海塘堤岸崩*《元史》卷六五《河渠志二·鹽官州海塘》，中華書局，1976年，1639頁。，當與風暴潮有關。大德五年(1301)七月初一，長江三角洲地區“盡晦，暴風起東北，雨雹兼發，江湖泛溢，東起通、泰、崇明，西盡真州，民被災死者不可勝計”*《元史》卷二〇《成宗紀三》，435頁。，“江水暴風大溢，高四五丈，連崇明、通、泰、真州、定江之地，漂没廬舍，被災者三萬四千八百餘户”*《元史》卷五〇《五行志一》1053頁。，遂有次年正月賑濟淮東被風潮災傷人户之舉*《元典章》卷二三《户部九·農桑·立社·社長不管餘事》，陳高華等校點，天津古籍出版社、中華書局，2011年，925—927頁。。淮安路東海縣“有颶風之災”，尊經閣“碎爲齏粉”*楊載《尊經閣記》，明正德《姑蘇志》卷四，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25册，570頁。。浙西同時也遭受風潮災。“會秋，大風，海溢于潤、于常、于江陰，飄溺廬舍，居民存者困不粒食”，“大風海溢，潤、常、江陰等州廬舍多蕩没，民乏食”。身爲浙西肅政廉訪司僉事的趙宏偉賑濟百姓，“全活者十餘萬”*許謙《治書侍御史趙公行述》，《許白雲先生文集》卷二，《四部叢刊續編》本，上海書店，1985年，12頁；《元史》卷一六六《趙宏偉傳》，3913頁。。其中“潤”即鎮江路。鎮江路“颶風大作，諸沙漂流”，“颶風大作，暴雨驟至，山川沸騰，民居蕩析，廟(東嶽别廟——引者)居山巔，頹圮傾欹，十居八九”*俞希魯《至順鎮江志》卷三《户口》，江蘇古籍出版社，1999年，83頁；陳膺《東岳别廟記略》，見《至順鎮江志》卷八，322頁。。松江府興聖寺寶塔因“颶風大作，塔不得完立。上而相輪，下而欄楯，掣入空中，墮擲如棄。故頹蝕而葺者不以支，剥落而新者不以具矣”*任士林《興聖寺重修寶塔記》，《松鄉集》卷二，《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臺灣商務印書館，1986年，28頁。。平江路也遭受風暴潮災，“淮、浙、閩海溢動百里，潮高數十丈，爲患已甚，而蘇之颶風尤惡，吹郡治離平地起，虚空而後墮。吴長洲縣亦然。僧寺樓二十四，撤其樓，擲其鐘，居民之高者或不免。朝棟樑而暮瓦礫，太湖之水幾入葑門，館亦就圮，傳舍(姑蘇驛——引者)蕭條，略如廢寺”*方回《姑蘇驛記》，《吴都文粹續編》卷一一，《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4—5頁。。常熟州譙樓“大風雨踣之”*周馳《常熟州重修譙樓記》，李修生主編《全元文》第24册，274頁。，而嘉定州州學儀門“圮於颶風”*楊維楨《嘉定州修學記》，《吴都文粹續編》卷六，《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45頁。。可見這次風暴潮波及長江三角洲、福建等地，所涉範圍極廣，所受災害相當嚴重。大德七年(1303)六月，台州路“風水大作”，寧海、臨海二縣死者五百五十人*《元史》卷五〇《五行志一》，1053頁。。大德八年(1304)八月，江西行省潮州路“颶風起，海溢，漂民廬舍，溺死者衆”，潮陽所受災情最爲嚴重，遂有九月“給其被災户糧兩月”之舉*《元史》卷二一《成宗紀四》，460頁；卷五〇《五行志一》，1054頁。《五行志一》作“八月，潮陽颶風，海溢，漂民廬舍”。。大德十年(1306)七月，平江路“大風海溢”*《元史》卷五〇《五行志一》，1054頁。，“值數次颶風決破圍岸”，加之“自春以來雨水頻并，數月不止，河港盈溢”，吴淞江上游水流湍急，但因開挑減水河和開閘泄水，當年淹没的田園數目只是大德七年風暴潮災時的三分之一*任仁發《水利集》卷五，《續修四庫全書》本，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50頁。。

武宗時未見風暴潮災記載，然仁宗時有四年發生風暴潮災。皇慶元年(1312)八月，松江府“大風，海水溢”*《元史》卷五〇《五行志一》1054頁。。次年八月，崇明州、嘉定州“大風，海溢”，其中揚州路崇明州“大風，海潮泛溢，漂没民居”*《元史》卷五〇《五行志一》，1055頁；卷二四《仁宗紀一》，558頁。。延祐己未、庚申間(1319—1320)，鹽官州“海汛失度，累壞民居，陷地三十餘里”*《元史》卷六五《河渠志二·鹽官州海塘》，1639頁。。英宗至治元年(1321)八月，雷州路海康、遂溪二縣“海水溢，壞民田四千餘頃”，遂“免其租”*《元史》卷二七《英宗紀一》，614頁；卷五〇《五行志一》，1056頁。。泰定帝在位的五年中有四年發生風暴潮災。泰定元年(1324)，杭州路鹽官州“海水大溢，壞堤塹，侵城郭，有司以石囤木櫃捍之不止”*《元史》卷五〇《五行志一》，1056—1057頁。。泰定三年(1326)八月，鹽官州大風，海溢，捍海堤崩，“廣三十餘里，袤二十里”，即使朝廷遣使祭海神，也未有效果，最後不得不“徙居民千二百五十家以避之”。與此同時，揚州路崇明州“大風雨，海水溢”。這次風暴潮災中，崇明州三沙鎮受災最爲嚴重，“海溢，漂民舍五百家”，遂有十一月“賑糧一月，給死者鈔二十貫”，“溺死者給棺斂之”*《元史》卷三〇《泰定帝二》，672—673頁；卷五〇《五行志一》，1057頁。《五行志一》載泰定三年十一月“崇明州三沙鎮海溢，漂民居五百家”，實爲八月的受災情況。。次年鹽官州和崇明州再次發生風暴潮災。正月，鹽官州“潮水大溢，壞捍海堤二千餘步”。二月，“風潮大作，衝捍海小塘，壞州郭四里”。四月癸未，“海水溢，侵地十九里”，即使及時命都水監及行省派二萬餘工匠“以竹落木栅實石塞之”，又命張天師嗣成修醮禳災，也未獲成功*《元史》卷三〇《泰定帝二》，676、678頁；卷五〇《五行志一》，1057頁；卷65《河渠志二·鹽官州海塘》，1639頁。。八月，揚州路崇明州、海門縣海水溢，“没民田廬”*《元史》卷三〇《泰定帝二》，681頁。。致和元年(1328)三四月間，鹽官州再次爆發風暴潮災，“海堤崩”，“海溢”，使朝廷不得不遣使禱告海神，造浮屠二百十六，並發軍民營建捍海堤，“置石囤二十九里”。此次涉及的區域還應包括崇明州，“大風，海溢”*《元史》卷三〇《泰定帝二》，685—686頁；卷五〇《五行志一》，1058頁。陸文圭《送州同知序》，《牆東類稿》卷六，《元人文集珍本叢刊》本，臺北新文豐出版公司，1985年，13頁。。此後的文宗、明宗、寧宗在位的五年中，見於記載的風暴潮災有3個年份。天曆二年(1329)，崇明州三沙鎮颶風七日*程端學《靈濟廟事蹟記》，《積齋集》卷四，《景印文淵閣四庫全書》本，13頁。。渤海海域也曾發生風暴潮災，對鹽業生産造成了嚴重的影響。至順元年(1330)七月，河間運司“海潮溢，漂没河間運司鹽二萬六千七百餘引”*《元史》卷三四《文宗紀三》，761頁。蘇天爵： 《元故太中大夫大名路總管王公神道碑銘》載： 王惟賢“升中議大夫、同知河間都轉運鹽使司事。……值秋大雨，颶風溢潮，舟壞，没官鹽七萬五千餘引，死者三百餘人。公力陳於朝”(《滋溪文稿》卷一七，陳高華、孟繁清點校，中華書局，1997年，275頁)。此事疑與至順元年暴風潮災爲一事。。至順二年(1331)秋，温州路永嘉縣遭遇風暴潮災，風暴潮災和洪災並發，受害嚴重，“水暴溢括蒼山中，被郡境。颶風激海水，相輔爲害，堤傾路夷，亭隨仆，永和鹽倉亦圯。水怒未已，且將破廬舍，敗城郭”*黄嵀《永嘉縣重修海堤記》，《金華黄先生文集》卷九，《四部叢刊初編》本，上海書店，1989年，17頁。。

元順帝時見於記載的風暴潮災有7個年份。至正元年(1341)六月，揚州路崇明、通、泰等州“海潮湧溢”，“溺死一千六百餘人”，這次風暴潮災受到朝廷的賑濟，“賑鈔萬一千八百二十錠”*《元史》卷四〇《順帝紀三》，861頁；卷五一《五行志二》，1094頁。。七月，廣西雷州路“颶風大作，湧潮水，拔木害稼”*《元史》卷五一《五行志二》，1111頁。。次年十月，台州路海州“颶風作，海水漲，溺死人民”*《元史》卷五一《五行志二》，1111頁。。至正四年(1344)七月，温州路“颶風大作，海水溢，漂民居，溺死者甚衆”*《元史》卷四一《順帝紀四》，870頁；卷五一《五行志二》，1095頁。。至正八年(1348)，永嘉縣“大風，海舟吹上平陸高坡上三二十里，死者千數，世人謂之海嘯”*葉子奇《草木子》卷三上《克謹篇》，中華書局，1959年，42頁。。這次受災可謂嚴重。至正十三年(1353)五月乙丑日，湖廣行省潯州路“颶風大作，壞官舍民居，屋瓦門扉皆飄揚七里之外”*《元史》卷五一《五行志二》，1111頁。。七月丁卯，泉州路“海水日三潮”*《元史》卷五一《五行志二》，1096頁。。至正十七年(1357)六月癸酉日，温州路“颶風大作，棟宇盡覆”，“死者萬餘人”，而開元寺“獨寶殿存而上漏傍穿亦已甚矣”*蘇伯衡《温州府開元教寺興造記》，《蘇平仲文集》卷六，《四部叢刊初編》本，15頁；《元史》卷四五《順帝紀八》，937頁；卷五一《五行志二》，1099頁。。至正二十二年(1362)，杭州斗門“風潮复圮”*《永樂大典》卷三五二六。。至正二十四年(1364)，台州路黄巌州“海溢，颶風拔木，禾盡偃”*《元史》卷五一《五行志二》，1111頁。。

要之，據不完全統計，元代見於記載的風暴潮災有30個年份。其中元世祖時，共有4年發生風暴潮災。成宗時，風暴潮災發生年份有7個。仁宗時，風暴潮災發生年份有4個。英宗時，風暴潮災發生年份有1個。泰定帝時，風暴潮災發生年份有4個。文宗時，風暴潮災發生年份有3個。順帝時，風暴潮災發生年份有7個。

二、 元代風暴潮災的時空分佈

元代見於記載的風暴潮災有30年。若按照十年進行統計，可製成圖表1： 元代風暴潮災發生趨勢圖。

圖表1： 元代風暴潮災發生趨勢圖

由圖表1可知，元代自1281年有風暴潮記載始，至1320年的四個十年間，每十年都有3、4年發生風暴潮災，造成不小的損失。1321—1330年的第五個十年間，風暴潮災達到7年，頻次相當高。之後風暴潮頻次下降，1331—1340年的第六個十年間，風暴潮災僅見一次。1341—1350年間，風暴潮災發生頻次有所回升，達到4年。之後風暴潮災害逐漸減弱，在1351—1360、1360—1368的十八年間，分别有2年和1年，危害較小。由此，自1281年到1330年的五十年間，是風暴潮災多發的時期，這一時期恰是世祖至文宗在位的元代前中期。值得注意的是，一年内多次發生風暴潮災的情況爲數不少。如泰定三年，鹽官州在正月、二月、四月連續發生風暴潮災，八月揚州路崇明州、海門縣和通州也受災。因此風暴潮災的發生次數遠超過其發生年，達到了37次。其中以大德五年秋長江三角洲一帶發生的風暴潮災破壞性最大。

風暴潮災表現出較爲明顯的月季變化，見圖表2： 元代風暴潮災月季變化圖。

圖表2： 元代風暴潮災月季變化圖

由圖表2可以看出，風暴潮災多發生在秋季，特别是農曆七八月間，與現代學者研究颱風風暴潮發生月份主要集中在7—9月，峰值在8月大體一致*王靜愛、史培軍、王平、王瑛《中國自然災害時空格局》，科學出版社，2006年，119頁。。元代明確記載發生在秋季的風暴潮約14次，其中七、八月份分别爲7次、6次。發生在正月、二月、三月、五月的風暴潮各有1次，四月的風暴潮災有2次，六月份發生的風暴潮災達到3次，發生在十月份的風暴潮災有1次。而九月、十一月、十二月未見風暴潮在發生。

風暴潮災發生的區域多集中在東南沿海地區。今將風暴潮災的發生區域作成圖表3。

圖表3： 元代風暴潮災發生區域表

由圖表3可以看出，風暴潮災主要發生在東南部沿海路分，特别是江浙行省和河南行省相交的長江三角洲流域。河南行省所屬的揚州路、淮安路，江浙行省所屬的鎮江路、常州路、江陰州、松江府、杭州路以及温州路、台州路等地的風暴潮災發生頻次較爲頻繁，所受災害也最爲嚴重。與上述區域相比較，江浙行省所轄福州路、泉州路以及江西行省所轄潮州路、湖廣行省所屬雷州路、潯州路等南海海域沿岸地區風暴潮災頻次較低，所受風暴潮災害較小。這主要是由熱帶氣旋(颱風、颶風)引起的風暴潮。此外，渤海海域的河間路曾發生風暴潮災，造成鹽業減産。與東南沿海的風暴潮災不同，這主要是温帶氣旋和冷空氣活動而産生的温帶氣旋風暴潮。這種風暴潮災發生頻率明顯低於熱帶氣旋所誘發的風暴潮災*王靜愛、史培軍、王平、王瑛《中國自然災害時空格局》，119頁。。

據筆者不完全統計，元代見於記載的風暴潮災約30年份，由於一年内風暴潮災往往多次發生，元代風暴潮災的發生頻次約爲37次。元代風暴潮災主要集中爆發於1281年到1330年的五十年間，以1321年至1330年十年間發生年份最多，達到7年。成宗、仁宗、泰定帝以及元順帝時期風暴潮災較爲頻繁，尤其大德五年秋長江三角洲地區所受破壞最爲嚴重。風暴潮災多發生在秋季，特别是農曆七八月間，與現代學者研究颱風風暴潮發生月份主要集中在7—9月，峰值在8月大體一致。風暴潮災主要發生在東南沿海地區，江浙行省鎮江路、杭州路、松江府、平江路、常州路、江陰州、温州路、台州路，河南行省淮安路、揚州路所在的長江三角洲地區是風暴潮災的高發區。江西行省潮州路，湖廣行省雷州路、潯州路也偶有風暴潮災發生。這些風暴潮災主要由熱帶氣旋(颱風、颶風)引起。渤海沿岸河間運司所受風暴潮災則由温帶氣旋和冷空氣活動産生。